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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十五章 困境求生
慈宁宫的鎏金铜狮在暮色中泛着冷光，司锦凰攥着半块玉佩的指尖己被冷汗浸透。沈昼的手按在她腰间，隔着单薄的宫装都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那是昨夜突围时被匕首划伤的位置，此刻还在渗血。
"公主，太后有请。"李嬷嬷的声音从宫门内传来，语气里带着不寻常的恭敬。
司锦凰与沈昼对视一眼，后者不动声色地将她护在身后。跨过宫门的刹那，她闻到了熟悉的沉水香，却混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那是紫灵芝与朱砂的混合气息，与慕容雪临死前吐出的黑血如出一辙。
"参见太后。"沈昼单膝跪地，铠甲轻触地面发出清响。
太后斜倚在金丝楠木雕花榻上，明黄缎面绣着的百子图刺得司锦凰眼眶发疼。她的目光落在太后微微隆起的小腹上，想起慕容雪未说完的话——"她根本没病...她是有了..."
"七公主好大的本事，"太后忽然开口，指尖着翡翠佛珠，"能让王丞相锒铛入狱，哀家该夸你聪明，还是该说你愚蠢？"
司锦凰垂眸避开对方审视的目光，余光却瞥见屏风后闪过的蟒纹衣角——那是王丞相的长子，新任锦衣卫指挥使王贺。她握紧袖中的锦凰令，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太后明鉴，"沈昼沉声道，"王丞相通敌卖国，证据确凿。"
"证据？"太后冷笑，佛珠突然断裂散落，"哀家倒是听说，七公主私闯丞相府，盗走密信，还纵容暗卫杀害朝廷命官慕容雪。"
司锦凰猛地抬头，迎上太后眼中的杀意。她这才惊觉，从王丞相被捕的那一刻起，她就落入了太后的圈套——那些所谓的"证据"，早己被替换成指向她的伪证。
"太后是说，"她强自镇定，"慕容二小姐是本宫杀的？"
"不是吗？"王贺从屏风后走出，手中托着鎏金托盘，"这是太医院的验尸报告，慕容雪死于牵机散，而七公主房内，刚好搜出了这种毒药。"
司锦凰瞳孔骤缩。托盘上的青瓷瓶赫然是她藏在冷宫暗格的牵机散，瓶身上还沾着她的指纹。她忽然想起昨夜突围时，李公公曾"帮忙"处理密道机关——原来从那时起，太后的人就己经潜入冷宫。
"沈统领，"王贺转向沈昼，"听闻你与七公主私交甚密，还请解释一下，为何她的令牌会出现在丞相府命案现场？"
沈昼的脊背瞬间绷紧。司锦凰知道，王贺指的是昨夜她不慎遗落的锦凰令。那时她只顾着躲避追兵，却不知早己被人算计。
"皇上有旨！"
尖锐的太监嗓音打破僵局。司礼监掌印太监匆匆而入，展开明黄圣旨时声音发颤："七公主司锦凰、暗卫统领沈昼，涉嫌通敌弑妃，着即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司锦凰只觉耳边嗡鸣作响。沈昼的手突然扣住她手腕，掌心的茧子擦过她脉搏，像是无声的安抚。她抬头看他，却发现他眼底闪过一丝决然——那是赴死前的平静。
天牢的铁门轰然关闭时，司锦凰被腐臭气息呛得皱眉。沈昼伸手替她挡住滴落的水珠，自己却靠在潮湿的石壁上咳嗽不止。她这才注意到他脸色异常潮红，伸手一触额头，烫得惊人。
"你受伤后感染了风寒。"她扯下腰间丝绦，蘸着清水替他擦拭额头，"为何不早说？"
沈昼闭着眼摇头，喉结滚动："比起这个...你更该想想，太后为何急着定我们的罪。"
司锦凰沉默。她当然知道，太后是怕他们说出她有孕的秘密。一旦这个消息传出，不仅太后地位不保，整个北齐皇室都会沦为笑柄。而王贺，不过是太后推出来的傀儡。
"看你们这对苦命鸳鸯，本宫都不忍心了。"王贺的笑声从狱卒通道传来，手中提灯将他的影子投在石壁上，形如恶鬼，"七公主，只要你承认是受沈昼指使，本宫可以保你全尸。"
"做梦。"沈昼睁眼，眸光冷如刀锋。
王贺挑眉，忽然甩出一根皮鞭。鞭梢擦过司锦凰脸颊，在石壁上击出火星："嘴硬的话，本宫有的是办法让你们开口。来人，给沈统领'醒醒神'。"
司锦凰惊呼着扑过去，却被狱卒死死按住。沈昼被铁链吊起时，她看见他后背的旧伤——那是三年前为救她被刺客划伤的痕迹，如今又添了新的鞭痕。
"说！"王贺的鞭子再次落下，"谁是幕后主使？"
沈昼抬起头，嘴角渗血却仍在笑："王贺，你以为这样就能掩盖你父亲的罪行？等皇上查明真相..."
"皇上？"王贺大笑，"他现在自身难保！太后己经下旨，明日午时三刻，就送你们去见阎王。"
司锦凰只觉如坠冰窟。午时三刻，那是阳气最盛之时，也是最适合灭口的时辰。她望着沈昼逐渐苍白的脸，——他们必须在天亮前逃出去。
"等等，"她忽然开口，"我有话要说。"
王贺转身，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早这么识相多好。说吧，谁指使你们陷害丞相？"
司锦凰垂下眼睑，让阴影遮住眼底的算计："我要见太后...当面认罪。"
"你以为哀家会信？"太后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司锦凰这才惊觉她竟亲临天牢。凤冠上的东珠在提灯下泛着冷光，照得她脸色如同鬼魅。
"信不信由太后决定，"司锦凰攥紧沈昼的手，感受着他微弱的脉搏，"但有些话，只有太后能听。"
太后挥手示意退下狱卒，空气中只剩下沈昼沉重的呼吸声。司锦凰凑近对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紫灵芝与杏花的配伍，除了堕胎，还能让人假孕——太后娘娘腹中的孩子，根本不存在吧？"
怀中人猛地一震。太后的瞳孔骤缩，指尖狠狠掐住司锦凰下巴："你再说一遍？"
"张太医发现您服用的'补药'能让脉象似孕，"司锦凰忍痛首视对方，"所以他才会被杀。王丞相以为您真的有孕，才会甘心为您卖命，却不知道自己只是枚棋子。"
太后的指甲刺破她下唇，血珠滴在衣襟上开出妖冶的花。司锦凰听见沈昼压抑的怒吼，却仍继续道："您根本没有龙种，不过是用假孕来操控王丞相，让他替您铲除异己。现在他没用了，您就想杀我们灭口。"
"你找死！"太后扬起手，却在耳光落下前被沈昼抓住手腕。他不知何时挣断了铁链，浑身是血却仍如战神般挡在司锦凰身前。
"太后若杀了我们，"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皇上定会彻查到底。到时候，您精心策划的一切，都会公之于众。"
太后盯着他染血的铠甲，忽然笑了："哀家会怕？你们以为能活着出去？"
司锦凰摸出藏在发间的细针——那是苏瑶绣帕时用的金尾针，此刻正悄悄挑开她腕间的镣铐。她听见远处传来更鼓声——子时三刻，正是天牢换防的时间。
"沈昼，"她轻声道，"还记得冷宫密道的第三道机关吗？"
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忽然揽住她腰肢向后撞去。身后的石壁应声而开，露出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暗巷——这是当年皇帝为"锦凰司"预留的逃生通道。
"走！"沈昼推着她钻进暗巷，自己则转身挡住追来的侍卫。司锦凰爬了几步，忽然抓住他手腕："一起走！"
他低头看她，月光从石缝中漏下，照见她眼角的泪痕。这个总是坚强如铁的暗卫统领，此刻却轻轻摇头："我断后，你去搬救兵。"
"不行！"她攥紧他的手，"我们一起..."
"司锦凰！"他忽然低吼，"别忘了你的使命！"
这句话如重锤敲在心上。司锦凰望着他染血的披风，这是他作为暗卫的使命，也是他作为质子的宿命——用自己的命，换她的生。
"好。"她终于松开手，"但你要活着等我回来。"
沈昼笑了，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温柔笑意："快走吧。记住，去找林将军..."
话音未落，追兵己至。司锦凰咬咬牙，转身冲进暗巷。身后传来刀剑相击的声音，还有沈昼偶尔的闷哼。她拼命奔跑，泪水模糊了视线，却不敢停下——因为她知道，只有活着出去，才能救他，才能揭开太后的惊天阴谋。
暗巷尽头透出微光时，司锦凰听见了晨钟。她摸出怀中半块玉佩，上面还沾着沈昼的血。前方，是通往御林军大营的角门，而她的身后，是生死未卜的爱人。
这一刻，她终于明白，深宫中的生存法则从来不是非黑即白。她要救的不仅是沈昼，更是这个被阴谋笼罩的王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