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现在这么多人围着他,又不得不还。
“好!我去拿。”
他回房拿了钢笔和手表,肉疼地掏出钱,一起递给姜小舟。
姜小舟接过东西后,又怯生生地开口:“剩余的钱……你能给我写个欠条吗?”
李春花突然扑过来,恶狠狠盯着她,“你个贱蹄子,别得寸进尺……”
姜小舟吓得后退半步,一脸害怕的求助许万龙,“队长,我们还是去派出所吧……”
赵荷走过去一把揪住李春花,将人拽住:“走,现在就送你们去派出所!”
“妈,别在闹了,还不嫌丢人吗?”林宇峰气得手首哆嗦,“欠条是吧?我写,我现在就写。”
他抓着笔在纸上写下欠条,“小舟,具体金额算好后,你拿过来,我再填上去。”
他强装镇定的眼神里藏着阴狠,姜小舟,最好别反悔回来求他,他定不会轻易原谅她。
姜小舟紧紧攥着欠条,心底腾起一丝快意。
她抬眼望向围观村民,“今天这事,麻烦叔婶们给我做个见证,这欠条我一定收好。”
人群中响起应和声,还有人拍着胸脯:“你放心!我们盯着呢,林家要是敢赖账,全村人都不答应!”
许队长挥了挥手:“行了,都散了吧!”
随即转向小舟,声音放软了些,“好孩子,以后受了委屈别总自己憋着,只要我还在一天,就一定给你做主。”
姜小舟红着眼眶,朝着许队长和大伙弯腰致谢。
看着村民们骂骂咧咧散去的背影,姜小舟垂眸掩住眼底的冷意。
李春花,林宇峰,今天这场戏,不过是才开始。
那些被践踏的尊严、上一世被毁掉的人生,我要让你们这对母子,连本带利地还回来。
......
林家院子重归安静。
李春花走进屋子一屁股瘫坐在木凳上,抠了抠沾着鸡屎的裤腿,浑浊的眼涌着怨毒:“姜小舟这个贱丫头,平日里屁都不敢在我面前放一个,今儿个怎么突然转了性子,变得这么难缠?”
林宇峰在屋内来回踱步,他怎么也想不通, 那个对他言听计从、见自己皱眉都会慌乱道歉的姜小舟,怎么突然像换了个人?
“妈!都怪你出的馊主意!”他停下脚步,语气里满是埋怨,“现在倒好,把人彻底得罪了。”
李春花被儿子噎得满脸红,半晌才挤出句辩解:“谁能想到她突然变聪明了,也怪妈没把事情办周全。”
她用沾着鸡屎的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儿啊,可那二千多块……我们真要还?你哪还剩多少?……”
“我哪还有钱!”林宇峰斜睨了眼她额头上留下的一抹黄,嫌恶的撇了撇嘴。
他烦躁地扯开的确良衬衫的领口,“学费、书本费,还有静静那边…… 哪样不要钱?”
提到城里的女友杨静,他眼底掠过一丝慌乱,今日这事绝不能传到她耳朵里。
“可是你欠条都写了,不把钱还给她,我们能怎么办?”
李春花想起许队长阴沉的脸色,后背一阵发凉,“真把我们送派出所,我们娘俩不得蹲大牢?”
林宇峰突然冷笑,嘴角勾起抹阴鸷的弧度:“你慌什么?”
他凑近了些,压低的声音,“我就不信她对我没感情。等过两天她气消了,我去说几句软话,哄哄就好了。”
“再说欠条上又没写具体金额,到时候我哄着她,随便填个百八十块,再把条子要回来…… 没了证据,她还能拿我们怎么办?”
李春花听了,眼睛顿时一亮,满脸褶子更深了些:“还是我儿子脑子转得快!进了咱腰包的钱,想拿回去?做梦!”
她拍着干瘪的胸脯,长舒一口气,“这下妈就放心了。”
林宇峰从屋里摸出一小袋大白兔奶糖,“明天你把这糖给她送去。”
李春花皱起眉头:“随便说两句就行,何必浪费这金贵东西?我都舍不得吃……”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林宇峰不耐烦地啧了声,“这点糖才几个钱?比起两千多块钱,算得了什么。”
他顿了顿,又叮嘱道,“明天你就说我病了,装得可怜些。她死心塌地喜欢了我几年,能不心软?”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暗骂,这贱人,真是麻烦。本想一脚踹开,没想到突然变聪明了,还得浪费给静静买的奶糖。
想到大学里那个皮肤白皙、手嫩得像豆腐的城里姑娘,他脸色才稍缓。
格手还是城里女人金贵,那小手他都不敢用力握住。哪像乡下丫头,粗糙得格手。
脑海里浮现出杨静那娇滴滴依偎在他怀里的模样,他的心骚动起来,腹部也跟着有了感觉。
突然,胯间的隐痛猛地加剧,他下意识捂住那里,额头瞬间冒起冷汗。
该死,这都疼了几个小时了,不会真磕坏了吧?
李春花没注意儿子的异样,攥紧奶糖袋子,“放心!妈明天准把她哄得服服帖帖!”
她浑浊的眼珠转得飞快,仿佛就己经看到姜小舟哭着求他们原谅的场面。
哼!
她的东西可不是这么好拿的,这糖明天只要她敢收,以后定要她十倍还回来。
夕阳西下,姜小舟揣着欠条往家走。
......
一阵风来,吹起她洗得发白的衣角,在风中轻轻摆动。
她脊背挺的笔首,踩在乡间的小路上,每一步都走得沉稳有力。
各家屋顶陆续升起袅袅炊烟,饭菜的香气味钻进她鼻腔。
这是上一世此刻,她正躲在被窝里哭,从未想过脱离那对母子,是如此轻松美好。
“活着,真好。”
她仰头望着天边的霞光,嘴角扬起纯真的笑容,“重新活一次,真好。”
推开家门时,高大强正蹲在灶房门口劈柴。
听见动静,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斧头,急步迎上来:“小舟,我想清楚了,我必须和你结婚。”
他的语气认真,带着某种不容置疑的执拗。
下午她走后,他对着空床坐了很久。
两个人光着身子躺过一张床,这在他的认知里,就是天大的责任,自己是绝对不能做不负责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