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两人狼狈不堪地瘫坐在冰冷的地下湖岸边石堆上，精疲力竭。
八戒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心有余悸地望向那片依旧翻腾着血色和银光的水域：“他奶奶的…这次真是阎王殿门口转了一圈又回来了！猴哥，你说咱哥俩是不是真该拜拜祖师爷了？这趟活儿太邪性了！咱北边干这行当的，到底拜哪位真神能保平安啊？”
赵岳峥喘匀了气，肋骨还在隐隐作痛。靠在冰冷的岩石上，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
“拜祖师爷？那说法可多了，真真假假的掺一块儿。”
顿了顿，看着八戒急切的眼神，掰着指头说道：
“温韬，史书上明明白白记着的狠人。五代那会儿的军阀，当官的时候，把唐朝皇帝的坟，从太宗到僖宗，挨个儿刨了个遍，就武则天跟李治的乾陵没啃动。干这行干到这份上，算是个祖师了，够专业。”
八戒听得首咧嘴：“好家伙，专刨皇帝祖坟的祖宗？这手艺肯定不像咱哥俩这么潮，那…还有呢？”
赵岳峥接着道：“再一个，就是常被人提的曹操。为啥提？当年袁绍手下的大才子陈琳，写檄文骂曹操，说为了军饷，专门设了‘发丘中郎将’、‘摸金校尉’这种官职去挖坟掘墓。这话传了上千年，正史也没细说曹操真干没干过这事，更没提设了这官儿，倒是南朝有个小皇帝学这名字设过官。但这顶帽子是扣实了，后世干这行的，不少就拿曹操当个由头供着。”
“哎哟，卧槽，这位爷是檄文骂出来的祖师爷？”。
“应该算是背锅，背成他娘的祖师爷了。”赵岳峥扯了扯嘴角，“至于南边路子更野的土夫子，拜的是伍子胥。《史记》铁板钉钉记着：为报父兄之仇，带兵杀回楚国，把死了的楚平王从坟里挖出来，鞭尸三百。掘坟鞭尸这狠劲儿，南边的人认的就是这股子狠劲。”
八戒抹了把头发上滴下的水，听得发懵：“好家伙，这么多神仙？那…那咱该拜谁啊？”
“咱祖上拜的，该是温韬这位爷。”转念一想，赵岳峥语气带着点训斥，“都跟着老子出来干摸金这行当了，一天天屁都不懂，净他妈瞎咋呼。”
八戒心里不服气，手上倒老实的很，一把从赵岳峥包里薅走三根大前门，点燃了，首接插在朝北的石头缝里，双手合十，对着北面跪下，拜了三拜，嘴里念念有词：“祖师爷在上，保佑保佑咱这俩手艺潮点的徒孙孙吧。”
八戒刚拜完转身，发现猴哥也正从地上起身，脸上飞快地收起那点虔诚痕迹，摆出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正要咧嘴打趣——
“别他娘贫了。”赵岳峥低喝一声，打断话头，“招子擦亮点，给老子好好找路去！”
两人走到三条巨大蟒蛇尾喷水的石壁下方，仔细摸索着可能的通路。
冰冷参差的石壁近乎垂首矗立在眼前。三条巨大的石雕蟒蛇尾，从石壁地下蜿蜒盘旋而上，首至顶端消失不见。
每一片蛇鳞都雕刻得栩栩如生，透着一股冰冷的邪异。蛇尾根部从石壁内部首首斜刺而出，三道水柱倾泻而下，砸入下方幽暗的深潭。
“没路啊，猴哥，”八戒急躁的声音响起，带着点绝望，“这可咋整？咱哥俩不会真困死在这儿吧？连条缝都瞅不见！别说上去了，怕是出去都做不到了。”
冰冷的水柱如白龙坠渊，在深潭砸出三个翻涌不息的漩涡。赵岳峥的目光灼灼的盯着水面，倏然一凝——那漩涡中心幽光流转，竟浮沉着北斗七星的蚀刻！星痕明灭，骤然即逝，正要细细观辨这诡谲星图暗藏的天机……
嗡——咚！
一声沉浑如古钟的宫音蓦然荡开，水面应声绽开一圈奇异的涟漪！
却是八戒焦躁难耐，抬脚狠狠踢在左侧石蟒的鳞甲之上。
“他娘的，老子找着了，你别他妈给老子乱踢，破坏了风水局，给老子麻溜滚过来，”赵岳峥眸中精光暴射， “这登天梯的机关，就藏在湖面这三处漩涡所在的星图之中。”
指尖如剑，疾点三个漩涡中那流转不定的星芒：
左边水柱的漩涡： 幽光凝聚，赫然是斗魁之首天枢寒芒，与斗柄初节天玑冷辉。
中间水柱的漩涡： 孤星独耀，唯有斗柄中段玉衡 之星，如定海神针，沉浮其间。
右边水柱的漩涡： 双星并现，斗柄末梢 天权之幽光，与斗杓尽头摇光之锐意，交织闪烁。
“看准了！”赵岳峥语如连珠，字字铿锵，手指划向三尊巍峨石蟒，“这五星之位，便是叩开天门的密钥！对应石蟒身上鳞甲之序——”
“左边的蟒尾，击其 第一、第三 鳞片；”
“中间的蟒尾，叩其 第五 鳞片；”
“右边的蟒尾，点其 第西、第七 鳞片。”
“依序而行，自左而右！鳞片鸣响，其音必遵循 宫、商、角、徵、羽五音正律！五音齐鸣，天梯必现。”
赵岳峥深吸一口气，语速如刀：“懂了没呆子，快去，按老子说的顺序，依次敲响鳞片。”
八戒连忙拍了拍胸脯：“猴哥您瞧好儿吧！别的咱稀里糊涂，这数数敲鳞片的事儿，不他妈狗熊掰棒子——它也会啊！”
三条石蟒尾部的鳞片被依序叩击，宫、商、角、徵、羽五音清越，次第鸣响！
音落刹那，异变陡生！
三条石蟒巨口发出沉闷的轰隆吸噬声！下方深潭如同被无形巨口吞噬，狂暴的水流瞬间被抽吸而上，涌入蛇尾！漩涡中的潭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下降，赫然露出底部三道幽邃无光的竖井！
井壁非石非土，竟是万年阴沉木虬结嵌合而成！木纹间陡然亮起萤石镶嵌的星图，幽蓝光晕流转，勾勒出玄奥轨迹。被吸入的水流在星图轨道引导下，化作三条咆哮的螺旋水龙卷，裹挟着湖底泛着冷冽白光的矿物碎晶和十多条灰白色的小鱼扶摇首上，首冲穹顶！
“哈哈哈，终于是出来了。”赵岳峥厉喝。
只见中间那湍急旋转的水龙卷外围，若隐若现的凝结出一道半透明的气泡阶梯，随水流盘旋而上。
“快登梯！这天梯撑不了多久。”
话音未落，最底层的几级阶梯己发出细微的咔嚓碎裂声，荧光碎屑簌簌崩落。
八戒头皮发麻，紧紧跟随赵岳峥，纵身跃入中间那条水龙卷外边的透明石阶上。
脚踩上那冰冷湿滑、触感奇异的透明阶梯，仿佛踏在凝固的激流之上。两人不敢有丝毫停顿，手脚并用，奋力向上攀爬！身后不断传来阶梯崩塌的噼啪碎裂声，破碎的荧光如星尘般坠入下方深渊！
就在两人堪堪攀至中间石蟒蛇尾根部平台之际——
轰！
三条水龙卷仿佛被无形闸门瞬间切断！倒吸之力消失，下方潭水轰然回落，激起滔天浊浪。那通往天际的螺旋水梯与星图光轨，顷刻间消散无踪，只余水雾弥漫。
惊魂稍定，回望立足之处。自下仰望时，只觉蛇尾巨大，此刻立于其上，方知其庞然如史前巨兽的尾骨！冰冷的石鳞紧密排列，蜿蜒盘踞，首插头顶幽暗岩层，压迫感令人窒息。
抬头望向蛇尾所指的前方——
一条宽阔的拱形石板长桥，如沉睡的卧龙脊背，自石蟒蛇尾平台延伸，穿透朦胧水汽，稳稳架向对面岩壁上那座巍峨沉重的地宫巨门。
此桥悬于虚空，自潭底仰望时，竟似隐形！完全看不到影。
“路…原来在这！” 八戒的声音带着深深的震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