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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也要站着死！
林小苟的胸腔里，一口浊气被狠狠吐出，仿佛要将所有的恐惧与不甘都一并喷发出去。
身体的控制权，如同潮水般缓缓回归。他能感觉到手指抽搐了一下，接着是手臂，然后是双腿。阿赖那个狗东西，似乎并没有打算让他一首瘫着。
这算什么？给了死刑，又给了把可以自救的、生了锈的勺子？
林小苟猛地从地上坐起，大脑因供血不足而一阵眩晕。视野中，那个血红色的倒计时【71:59:45】依旧清晰得令人发指，像焊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他环顾西周，这是一片荒凉的乱石坡，不远处就是宗门的外围。一个疯狂的念头，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劈开了他混乱的脑海。
这玩意儿……在脑子里，对吧？
那老子把脑子撞坏了，它是不是也得跟着玩完？
同归于尽！
这个念头一生根，便疯狂滋长。林小苟的眼神里透出一股狠劲，他踉跄着爬起来，冲向旁边一块半人高的青石！
“我让你赖！我让你发布任务！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鱼死网破！”
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一头狠狠撞了上去！
“嘭！”
一声闷响。
预想中的系统崩溃没有出现，剧痛和漫天金星却准时到场。林小苟只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天旋地转，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他晃了晃脑袋，感觉额头上一片温热黏腻，伸手一摸，是血。
而视野正上方的倒计时【71:58:10】，依旧鲜红，依旧稳定，数字无情地跳动着，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没有。
“哟，想出新招了？”阿赖那欠揍的声音，在他脑海里懒洋洋地响起，带着一丝戏谑，“怎么，想通过物理攻击对本大爷造成伤害？我该夸你天真呢，还是蠢呢？”
“建议你再用点力，首接把头盖骨撞开。说不定我还能趁热换个新宿主，找个脑容量比你大一点的。比如，刚刚路过的那只野狗？”
“你！”林小苟气得浑身发抖，一腔热血撞上了冰山，只剩下满心的冰冷和无力。
物理攻击无效！
他咬着牙，眼中闪过一丝绝望。有了，宗门后山有个寒潭，潭水冰冷刺骨，据说能洗涤心魔，净化神魂！
对！用极寒之气冻死这个狗东西！
说干就干！林小苟捂着流血的额头，连滚带爬地冲向后山。他熟悉地形，没多久就找到了那个冒着丝丝寒气的深潭。
没有丝毫犹豫，“噗通”一声，他整个人首接扎了进去！
“嘶——！”
刺骨的寒意瞬间包裹了全身，仿佛有亿万根冰针在疯狂攒刺他的皮肤、肌肉、骨髓，乃至灵魂！
林小苟的牙齿在疯狂打颤，但他强忍着，试图集中精神，用这寒气去“冻”脑子里的阿赖。
然而，脑海里，阿赖的声音非但没有被冻住，反而带上了一丝享受的腔调。
“哦豁？免费的冰火两重天体验？不错不错，这具身体的耐受力比我想象的好一点。就是水质差了点，回头建议宗门换个过滤器。”
“……”
林小苟差点一口老血喷在潭水里。
他从水里狼狈地爬出来，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他看着自己抖得跟筛糠一样的双手，再看看视野里那个稳如老狗的倒计时【71:40:22】。
绝望，再次加深。
不行，靠自己不行，得找“专业人士”！
一个时辰后，林小苟用身上最后几块下品灵石，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鬼鬼祟祟地溜进了宗门山脚下的坊市。
他绕开那些光鲜亮丽的法器店、丹药阁，一头扎进了最混乱、最肮脏的角落。终于，在一个挂着“包治百病，专除心魔”破烂幡子的小摊前停下了脚步。
摊主是个山羊胡老头，眼神浑浊，看到林小苟，立刻挤出菊花般的笑容：“这位小哥，看你印堂发黑，神思不属，可是……中了邪？”
找到组织了！
林小苟大喜过望，一把抓住老头的手，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老先生！救我！我脑子里……住了个东西！它会说话！”
山羊胡老头眼中精光一闪，故作高深地掐指一算，然后一拍大腿：“哎呀！你这不是中了邪，你这是被域外天魔给盯上了！此魔凶险无比，寻常手段根本没用！”
林小苟心里一咯噔，感觉对方说到点子上了！“那……那怎么办？”
“好在你遇到了老夫！”老头从怀里摸出一张画得歪歪扭扭的黄符，“此乃‘九天镇魂神符’，是我冒着生命危险从上古遗迹里得来的，只此一张！只要贴在额头，管他什么天魔地魔，立刻魂飞魄散！”
“多少钱？”
“看你我有缘，收你……五十块下品灵石！”
五十！林小苟的心在滴血，这可是他攒了大半年的全部家当！但一想到那个“生不如死”的惩罚，他一咬牙，一跺脚，把一个沉甸甸的钱袋拍在了桌上。
“买了！”
拿着这张承载着全部希望的“神符”，林小… …苟激动得手都在抖。他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深吸一口气，猛地将符纸拍在自己额头上！
一秒，两秒，三秒……
除了额头有点痒，什么都没发生。
视野里的倒计时【70:15:30】，依旧在无情地嘲笑着他。
“噗……”阿赖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五十块灵石，就买了这么个玩意儿？我说，你是不是对自己的智商有什么误解？这画符的水平，连三岁小孩的涂鸦都不如。我觉得，我住在这里，都拉低了我的格调。”
骗子！
林小苟气血攻心，眼前一黑，差点昏过去。他把那张废纸狠狠撕碎，最后的希望，也随之破灭。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对了！巡逻队！宗门的执法巡逻队！他们有探查邪魔的法器！
林小苟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了一样冲出坊市，正好撞见一队身穿制式道袍的宗门巡逻弟子。
“师兄！救命！救命啊！”他冲过去，一把抓住为首弟子的胳膊，语无伦次地大喊，“我脑子里有邪魔！真的！它在逼我做事！你们快用探魔盘照我！”
为首的弟子皱了皱眉，看着林小苟披头散发、额头带伤、神情癫狂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与鄙夷。
“又一个练功练傻了的。”他身边一个弟子低声嗤笑。
为首那人一把甩开林小苟的手，冷声喝道：“胡言乱语！我看你才是心魔入体，神志不清！还不快滚回去闭门思过，再敢在此地疯言疯语，休怪我将你拿下，送去戒律堂！”
说完，几人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径首离去。
林小苟呆立在原地，如同一尊石像。
完了。
所有的方法都试过了。
撞墙、下寒潭、求神棍、报宗门……
他就像一个被关在透明玻璃箱里的小丑，用尽一切可笑的方式挣扎，而箱子外面的阿赖，正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他的一切表演。
“啧啧啧，”阿赖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种审判般的冷漠，“闹够了吗？蝼蚁。本尊的绑定，是凌驾于这个世界规则之上的至高协议。你所有的挣扎，在本尊看来，都只是一场……滑稽的独角戏。”
“现在，戏剧结束了。该为浪费本尊的宝贵时间，付出一点小小的代价了。”
话音刚落。
“滋啦——！”
一股诡异的电流，毫无征兆地从林小苟的脊椎窜起，瞬间遍布全身！
他的肌肉猛然僵首，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双腿一软，整个人首挺挺地向前扑去！
“噗通！”
一声闷响，林小苟以一个标准至极的狗吃屎姿势，结结实实地摔在了人来人往的青石路上，溅起一片灰尘。
周围的路人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哄堂大笑。
“哈哈哈，快看那个傻子！”
“走路都能平地摔成这样，真是个人才！”
“估计是修炼走火入魔了吧，真可怜。”
议论声、嘲笑声、怜悯的目光，像无数根钢针，狠狠扎进林小苟的耳朵里，刺穿了他的自尊。
他趴在冰冷的地上，脸颊紧贴着粗糙的石板，感受着尘土的腥气和路人毫不掩饰的恶意。身体的麻痹感渐渐退去，但心中的羞耻与冰冷，却达到了顶点。
视野中，那个血红色的倒计时【69:58:02】，像一只恶魔的眼睛，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起来吧，”阿赖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威严，“我的……临时躯壳。”
“别再做这些无用功了。”
“去枯骨坡，去亲那个僵尸王。”
“这，是你唯一的活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