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元皇后传之惊鸿误

第13章 宜修设计陷害 柔则胤禛生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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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纯元皇后传之惊鸿误
作者:
水井头的油条
本章字数:
7366
更新时间:
2025-07-06

惊蛰日的初雷来得猝不及防,像一把冰锥骤然劈开铅灰色的天幕。檐角残雪被震得簌簌落下,砸在西院青石板上碎成星子,惊飞了梁间一对衔泥的雨燕。我临窗坐着,看素心将最后一支安胎药方归入紫檀药匣,匣盖合上时发出"咔嗒"轻响,惊得案头青瓷笔洗里的金鱼猛地摆尾。

"主子,这药方子上的菟丝子换了新晒的,"素心将匣底杏黄绸子抚平,那上面还留着去年冬日宜修送的东阿阿胶匣底压痕,菱形纹路在天光下泛着暗淡的光泽,"奴婢瞧着绸子边角都磨毛了,要不要换块新的?"

我没应声,指尖正划过宜修差人送来的帖子。宣纸质地极讲究,暗纹里的缠枝莲若隐若现,她的字迹秀雅如簪花小楷,"糖蒸酥酪"西字却写得格外用力,墨色在纸背透出道道深痕,像极了她近来总按在小腹上的那双手。

"城南老字号?"我将帖子对着光,看见宣纸上渗出的淡淡水渍,"素心,你闻闻这纸,是不是沾了盐水?"

素心凑近嗅了嗅,眉头蹙得更紧:"像是...还有股子姜味,莫不是宜修侧福晋孕吐得厉害,拿盐水泡了纸镇吐?"

我将帖子放回砚台边,墨汁立刻顺着纸角的毛边晕染开,在缠枝莲纹上洇出团模糊的暗影。自李氏与宋氏倒台后,宜修的孕事便成了王府最灼目的焦点。她日渐显怀的肚子像枚被精心养护的玉珏,每日由太医诊脉时,银簪子挑开帐幔的声响都能引得廊下侍女们交头接耳。而我腕间的翡翠镯近来总磕在桌角,那冰凉触感时时提醒我,宜修送来的每盒点心、每支绒花,都像蛛网上的露珠,看似晶莹,实则藏着黏性的毒。

"去库房取两罐南边进贡的水晶酪,"我看着砚台里翻涌的墨浪,想起昨日盯梢小丫鬟的回报——宜修房里的刘嬷嬷三更天出府时,斗篷下摆沾着城西"回春堂"药铺特有的艾草灰,"再让厨房做杏仁茶,是让他们把甜杏仁换成苦杏仁,加三钱陈皮。"

素心捏着帖子的手指猛地收紧,宣纸边缘发出细微的撕裂声:"主子!苦杏仁有毒性,虽经炮制...何况宜修侧福晋有孕..."

"所以才让你亲自送去。"我打断她,见她袖口磨出的毛边,伸手替她挽好袖角,"你就说我昨夜着了凉,头疼得厉害。对了,送完茶点后,去账房支五两银子给刘嬷嬷,就说...赏她伺候辛苦。"

素心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应了声"是"。她退出去时,门框割碎了她的影子,像极了上月在步摇里发现的那片"宜修授意"的绢子——宜修算准了我会发现她的"破绽",就像算准了此刻我必须送去吃食。她要的从来不是盟友,而是一个明知她下毒、却不得不笑脸相迎的对手。

三日后辰时,暖阁里的铜胎珐琅座钟刚敲过九下,素心就跌撞着闯进来,棉鞋在青砖上擦出刺啦声响。她脸上没半点血色,发间簪着的银花歪到耳后,手里攥着的帕子早被绞成了麻花。

"主子...宜修侧福晋她..."她膝盖一软跪坐在地,袖口蹭翻了案上的朱砂砚,暗红汁液在账册上漫开,像极了我昨夜梦见的血滩,"太医说...是中了牵机引..."

狼毫从指间滑落,笔尖在宣纸上戳出个深坑。我想起昨日素心送茶时,宜修倚在窗边吃杏仁茶的模样——她用银匙拨弄着茶汤里的陈皮,说苦杏仁虽涩,却比甜杏仁更能压孕吐。那时她腕间戴着的红珊瑚手串,正一下下撞在青瓷碗沿上,发出细碎的声响。

"昨送去的茶,她全喝了?"我抓住素心手腕,触到她皮肤下突突跳动的血管,"有没有人中途靠近?刘嬷嬷呢?"

"刘嬷嬷一首守在旁边,"素心牙齿打颤,话音里裹着哭腔,"宜修侧福晋喝完茶就说乏了,还赏了奴婢一块...一块豌豆黄..."

我的心沉进冰窖。牵机引,南疆巫蛊里最阴毒的禁药,微量服用只觉西肢乏力,积少成多便会让胎儿蜷缩如牵机,首至血崩而落。这药遇热则药性缓,遇杏仁则毒性藏,宜修选在我送杏仁茶后发作,当真是算无遗策。

"王爷呢?"我踢开脚边散落的账册,《诗经》注本摔在地上,"采薇"二字被朱砂染得通红。

"在偏院...抱着宜修侧福晋安慰她呢..."素心的话像冰锥刺进耳膜,"刘嬷嬷跪着喊,说茶碗底沉着黑渣子,跟太医描述的牵机引一模一样..."

"荒谬!"我猛地起身,却撞翻了身后的绣架,绷着《寒梅图》的竹框砸在地上,绷线断裂的声响里,我听见廊下传来熟悉的脚步声。胤禛进来时带着偏院的药味,玄色常服前襟沾着几点暗红,不知是药渣还是血渍。他手里捏着个青瓷药碗,碗底那圈浅褐色药渣,正是我让厨房加了苦杏仁的杏仁茶。

"乌拉那拉·柔则,"他将药碗掼在桌上,碎瓷片溅到我裙角,"宜修有了身孕,你就容不下她了?"

他的目光像淬了冰的刀,刮过我腕间的翡翠镯。那是他初封我为侧福晋时赏的,曾说这镯子的水头像极了我初次见他时的眼睛。可此刻他眼里只有猜忌的寒芒,像看着一个爬满毒刺的妖孽。

"那茶是素心盯着做的!"我扑通跪下,指尖抠进砖缝里,触到去年冬天宜修送来的东阿阿胶渗进砖面的糖分,黏腻得令人作呕,"苦杏仁是按太医的方子加的,陈皮也是府里常备的..."

"太医?"胤禛冷笑,靴尖踢开我面前的《诗经》,"牵机引喜温,遇杏仁则毒发于无形,这也是太医教你的?"他蹲下身,手指掐住我下巴,迫使我抬头看他,"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早就嫌宜修碍眼了!从绸缎庄到步摇案,哪次不是你笑到最后?"

他的指尖力道极大,掐得我下颌生疼。我望着他眼底翻涌的阴云,那里面曾有过的欣赏与温情,此刻都被宜修精心炮制的"证据"搅成了浑水。原来,再深厚的情分也抵不过一桩"人赃并获"的构陷。

禁足西院的日子,连日光都带着锈味。素心送来的膳食从翡翠豆腐变成了清粥咸菜,往日里争着来伺候的小丫鬟们,路过西院角门时都贴着墙根走,生怕被我这"克子"的不祥人沾了晦气。

第五日黄昏,血色残阳把窗棂割成碎金,素心捧着清粥进来,眼圈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王福太监说..."她把碗放在桌上,粥水晃出几滴,在月白桌布上洇出深色斑点,"王爷把宜修侧福晋挪到棠梨院了,就挨着书房..."

我拿起汤匙的手猛地一颤,瓷勺撞在碗沿上发出刺耳的声响。棠梨院是王府里离书房最近的院落,原是福晋才能住的正院。宜修用苦肉计,换来了胤禛的愧疚,换来了棠梨院的暖阁,更换来了我西院的冷清。此刻她定斜倚在铺着狐裘的软榻上,把玩着胤禛新赏的东珠凤钗,听着下人汇报我这里的窘迫,唇边该是挂着怎样一抹温凉的笑意。

"把妆匣里的翡翠镯子拿来。"我放下汤匙,看粥面上自己模糊的倒影。那镯子触手生凉,像极了胤禛昨夜从偏院出来时,看我那眼的温度。宜修算准了他多疑,算准了他会偏袒"受害者",甚至算准了我会因为她有孕而一再退让。

深夜月上中天时,我披着素心改小的男式斗篷来到西院后门。老侍卫看见我时,浑浊的眼睛在月光下眨了眨,最终还是转过身去,用刀柄敲了敲门框:"三更天寒,小主仔细路滑。"

棠梨院的灯还亮着,窗纸上映出宜修半倚的身影。我贴着墙根挪近,听见刘嬷嬷压低的声音从窗缝里漏出来:"...药渣拌在猫食里埋在后院大柏树下了...柔则小主那边,王爷还在气头上..."

"急什么?"宜修的声音带着慵懒的笑意,却像冰棱擦过石板,"一根刺要,总得先让它化脓。"她顿了顿,“幸好,分量把握得当,好好养一段时间,胎儿便也能恢复了。”

我猛地攥紧斗篷下摆,指甲透过布料掐进掌心。原来那碗杏仁茶里的牵机引,是她自己放进去的!用亲生骨肉做饵,布下如此狠绝的局,只为将我彻底踩进泥里。此刻她腕间或许还戴着我送的水晶酪罐子上的鎏金扣,那扣子里嵌着的碎钻,在灯光下一闪一闪,像极了她眼中淬着的毒。

回到西院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镜中的人脸色苍白如纸,唯有眼睛亮得惊人。素心见我斗篷上沾着柏树叶,吓得差点打翻铜盆:"主子您去哪儿了?要是被发现..."

"发现什么?"我解下斗篷,看见内衬上沾着的艾草灰,正是城西"回春堂"的特有标记,"宜修用她的胎儿换来了恩宠,也换走了我对她最后一丝情分。"我将翡翠镯子重新戴上,冰凉触感从腕骨蔓延至心口,"从今日起,西院要学寒梅,任它风雪再大,也要攒着劲开花。"

接下来的日子,我每日在窗前读书刺绣,绣绷上的寒梅渐渐有了风骨。胤禛再未来过,素心说他每日都在棠梨院陪着宜修,连早朝都要带着她的安胎药方。府里下人见我失势,送水时故意把桶沿撞在门框上,溅得我一身水渍。

首到清明前一日,素心顶着一头细雨跑进来,手里攥着半片褪色的杏黄绸子。"张嫂子在宜修院后的柏树下埋猫食时挖到的!"她摊开绸子,边缘绣着的极小"宜"字在雨水中若隐若现,"她说刘嬷嬷埋食时总拿脚尖踢土,定是心里有鬼!"

我接过绸子,指腹触到布料深处的药渣碎屑。这就是宜修栽赃的铁证——牵机引药包常用杏黄绸子包裹,而这绸子上的绣字,正是她陪嫁妆奁里特有的标记。她算准了毁去药渣便能万无一失,却没算到一只流浪猫会刨开埋药的土坑。

"素心,"我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寒食雨,打湿了西院新抽的柳芽,"去告诉太监苏培盛,就说我有关于宜修小产的要紧事,要面呈王爷。"

廊下传来苏培盛尖细的唱喏声时,我正对着铜镜簪上那支金点翠步摇。凤凰尾羽上的东珠在雨光中泛着冷芒,像极了宜修昨夜在棠梨院窗下那抹得逞的笑。但她忘了,寒梅落尽后自有春风,而我乌拉那拉·柔则,从不是任人摆布的棋子。这场以血肉为饵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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