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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衡宗。望月湖畔。
伊静坐在窗边，手里捧着一杯热茶。
茶是好茶，叫什么“云顶雪芽”，喝一口，唇齿留香，灵气十足。
但她没心思品。
她正在……写剧本。
脑子里，那个乱糟糟的“精神群聊”里，正吵得热火朝天。
【达翰】：“地形图我搞到了！落云台那地方，西面环山，只有一个主入口。是个天然的圆形剧场！我正在建模，争取把每一个监控死角都算出来！”
【炫媚】：“我这边也查了资料。落云台决斗，有历史定制。正道联盟会派出一个‘观礼团’，成员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是我们的核心目标观众，必须拿下。”
【鲍顾】：“我呢？我需要准备什么？是不是得练几句狠话？比如‘墨洱！你若负我，我便屠你满门！’这种？”
【伊静】：“……老鲍，别。太土了。”
伊静的意念，像一股清流，缓缓地注入到这个充满了“技术”和“权谋”的聊天室里。
“大家先别急。”她说，“一个成功的项目，策划先行。我们首先要明确，我们这次‘剧本秀’的核心目标是什么？”
群里安静了下来。
“表面目标，”伊静继续说，那语气，像极了她以前在机关里，给新来的大学生开培训会，“是完成系统任务：一，摧毁墨洱的道心。二，令其当众出丑。”
“但我们的实际目标，有三个。”
“第一，塑造鲍顾和墨洱的全新‘人设’。鲍顾不能再是单纯的蛇蝎妖女，墨洱也不能是高冷的木头。我们要让他们，变得更复杂，更……有故事。”
“第二，制造舆论。我们要让这场决斗，成为整个修真界的话题中心。我们要把水搅浑，让系统看不懂我们的真实意图。”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们要通过这场戏，向所有旁观者，传递一个信息：这个世界的‘规则’，是可以被挑战的。”
【达翰】：“我靠……伊静，你这是在写剧本还是在做项目路演啊？”
【伊静】：“性质是一样的。现在，我需要两位主演，配合我。”
她的意念，转向了鲍顾和墨洱。
“老鲍，从现在开始，你要做的，不是放狠话。而是……表现出一种‘爱而不得’的疯狂和偏执。”
【鲍顾】：“啥玩意？”
“简单来说，”伊静解释道，“你不是要去杀他，你是要去‘得到’他。你觉得他修的那个‘无情道’，是自毁长城，是暴殄天物。你要‘拯救’他，让他明白，人活着，就该有七情六欲。所以，你的每一次攻击，都不能是致命的，而要带着一种……‘你不从我，我就打到你从’的霸道和占有欲。”
【鲍顾】：“……我去，有点刺激。我喜欢。”
“墨洱。”伊静又转向了墨洱，“你这边，更简单，也更难。”
“你要演的，是一个内心在‘天道’和‘真爱’之间疯狂挣扎的男人。”
“前半段，你要高冷，要不屑一顾，要表现出对鲍顾这种‘魔女’的极度鄙夷。但你的眼神，要偶尔流露出一丝……连你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动摇。”
“后半段，在鲍顾的‘逼迫’下，你的防线要一步步崩溃。最终，你要在所有人面前，做出一个惊世骇俗的决定。”
【墨洱】：“嗯。怎么出丑？”
【伊静】：“很简单。”
她的意念里，传来一丝淡淡的，但又让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到时候，我会给你信号。”
“你，就当着全天下人的面，扔掉你的剑，然后，对着鲍顾，撕心裂肺地，喊一句——”
“‘我不要这大道了！我只要你！’”
“……”
“……”
“……”
群聊里，清风雅静。
过了足足十秒钟。
【达翰】：“我操！伊静你太狠了！这是要让老墨社会性死亡啊！”
【鸥鸥】：“哈哈哈哈！这个好！这个我喜欢！到时候我一定在第一排给他录下来！”
【鲍顾】：“……伊静，你是我亲姐。我决定了，以后我公司的企业文化培训，都交给你了。”
【墨洱】的意念，波动了一下。
很剧烈。
但最终，还是归于了平静。
“……可以。”
他同意了。
一个顶级的骨科主任，同意了在几万人面前，去演一出八点档的狗血苦情戏。
为了团队。
“好。”伊静很满意，“剧本大纲定了。剩下的，就是市场预热了。”
她的意念，转向了鸥鸥。
“鸥鸥，到你了。”
【鸥鸥】：“收到！保证完成任务！”
……
第二天。
妖族黑市。那个乱糟糟的地下酒馆里。
鸥鸥正跟那个牛头壮汉，勾肩搭背地喝酒。
她现在是这里的VVIP。
“牛哥，”鸥鸥喝得脸颊微红，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说，“听说了吗？正道和魔道，要出大事了。”
“啥大事？”牛头壮汉，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
“清虚剑宗那个第一天才，墨洱，要和炼颜宗那个女魔头，鲍顾，在落云台决斗了！”
“哦，这事儿啊，听说了。不就是抢地盘吗？”牛头壮汉不屑一顾。
“抢地盘？”鸥鸥笑了，那笑容，像个偷到了鸡的狐狸，“牛哥，你这就外行了。”
她凑得更近了。
“我跟你说啊，这事儿，内幕可深了。”
“那俩人，早就有一腿了！”
“噗——！”
牛头壮汉一口酒，全喷了出来。
“啥玩意？！”
“真的！”鸥鸥说得跟真的一样，“你想啊，那鲍顾是什么人？魔道妖女！她干嘛非要跟墨洱过不去？就是因爱生恨！我听说啊，当年墨洱还是个小修士的时候，被鲍顾给救过。俩人好过一段，后来墨洱为了修那个什么狗屁的无情道，把人家给甩了！现在，人家找上门来寻仇了！”
这个故事，编得有鼻子有眼。
充满了人民群众最喜闻乐见的“痴男怨女”、“始乱终弃”的狗血元素。
牛头壮汉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
“我操！还有这事儿？！”
“那可不！”鸥鸥拍了拍他的肩膀，“牛哥，这可是独家内幕。你可别往外说啊。”
“放心！我嘴严！”
牛头壮汉嘴上这么说，但当天晚上，整个妖族黑市，上到活了几百年的大妖，下到刚化形的小妖，全都知道了。
清虚剑宗那个道貌岸然的白月光，是个始乱终弃的渣男！
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几天之内。
各种版本的“独家内幕”，通过各种渠道，传遍了整个修真界。
在正道门派流传的版本是：【震惊！魔道妖女为情所困，对正道天才施展上古情蛊，欲毁我正道栋梁！】
在魔道宗门流传的版本是：【霸气！我宗宗主为爱出征，誓要征服天下第一高冷男神，让他跪在脚下唱征服！】
在散修和坊市流传的版本是：【惊天赌局！落云台之战，不为人知的爱恨情仇！开盘了开盘了！买墨洱道心破碎一赔三！买鲍顾含恨败北一赔五！买两人当场私奔一赔一百！】
鸥鸥，这个销售冠军，充分发挥了她的特长。
她利用妖族黑市的地下情报网，利用散修们爱传闲话的特点，用最低的成本，进行了一场……病毒式的营销。
一时间，整个修真界，都疯了。
一场原本只有少数高层关心的门派争斗，变成了一场全民吃瓜的狂欢盛宴。
落云台附近的客栈，提前三天就全都爆满了。
甚至，还有人开始私下贩卖“最佳观战位置图”。
系统的后台，估计己经是一片火热。
它设定的这个“主线剧情”，关注度（KPI）史无前例地高。
它可能还挺高兴。
它根本不知道，这场大戏的导演、编剧、宣发，早就己经不是它了。
落云台。
决战前夜。
山风，很冷。
但整个山脉，却灯火通明，人声鼎沸。
像一场……盛大的演唱会。
而演唱会的主角，己经就位。
舞台，己经搭好。
观众，也己经入场。
一场由六个五十岁老家伙，联手导演的年度大戏。
马上就要，开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