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澜·路氏集团档案楼——
冷光打在那一叠早己泛黄的技术审计文书上,纸张边缘因为复印太多次,己卷曲起微小的毛边。
路彦站在档案桌前,指尖缓缓掀开那一页。
纸张正中央,是“镜像序列投放测试报告”,加密编号X-C4-∑。
他翻开——
第一页:基础注释。
【实验区域】:封闭式脑电环境模拟实验场。
【样本来源】:孤儿、游民、未登记人口。
【项目内容】:人格记忆复制、意识剥离试验。
【试验结果】:部分对象出现认知排异、情感错乱、语言失序、应激性猝死。
路彦的眼神在最后一行骤然停顿。
下一页,是一张黑白照片——
玻璃试验仓内,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面部贴着数据节点,嘴角有干裂的血痕,眼球上翻,死亡时间标注在右下角:T+43min。
他喉结滚了滚,掀开第三页,是“资产用途预演建议”:
【若后续脑电调控技术成熟,可用于——】
?高风险岗位意识剥离植入(替代士兵);
?高阶统筹者意识延寿迁移;
?多人格人格数据训练集建立(用于AI模型人性反馈矫正);
他猛地关上文件。
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泛白,脑海里只有一个词:
“不是军方项目——是私有试验场。”
宋苒苒当年的设计,是为了人道干预,是为了战争心理修复。
可这些人,把那套东西变成了——猎人和标本。
楼道内传来脚步声,是他父亲的秘书——“老路在会客,让您别进。”
路彦不答,只缓缓转身,推开门。
“我说了——”
话未落,他父亲——路清远,正在与某位外资投资代表低语,见他进来,眉头皱起:
“你怎么在这?”
路彦盯着他,嗓音低沉:
“我翻到一份档案。”
“那是集团内密文件——”
“你用了她的设计,”他不吼,只是声音一寸寸低冷,“还用了一群孩子的命。”
空气瞬间凝固。
那一瞬,路清远表情微变,却旋即镇定:“那只是试验初期不可控问题。”
“所以你就让一群人集体签字,把她‘火化’?”
“——这是系统选择。”他淡声,“她的存在不利于推进。”
“那你签没签?”
对峙数秒后,路清远终于开口:“我没有签字,我只是……默认。”
“你默认我和她的死,也默认你在儿子的人格上撒尿盖章。”
“你现在还能站在这儿,是因为你姓路,”他父亲咬牙,“不是因为你聪明。”
“是啊。”路彦轻笑,“你不是早就说过吗?‘你不适合问太多,只适合签我给你的文件’。”
他低头,像在回味着什么旧梦,然后抬起眼,眼神冷得像一整面湖结了冰。
“从今天起,我是路彦,不是你儿子。”
“你活下去用你那套系统,我活下去,用你留下的尸体。”
说完,他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会议室。
——身后,路清远的脸,第一次扭曲了。
那不是愤怒,是恐惧。
他知道,那个曾被他驯养成“干净白手套”的儿子,己经不在了。
那是条从刀缝里爬出来的蛇,反手一口咬在他心脏上。
—
东澜·一处封闭庄园内。
厉牧野终于现身。
他穿着私服,戴着口罩,接受调查人员的简讯会面。
调查员问他:
“你是当年‘技术流转文件’的最终签署人之一,是否知情镜像序列原设计人身份?”
他一脸茫然:“我只负责对外协调,不知道这些技术细节。”
“你是代表厉氏资本作为LUX融资协调人,这份转让文书上有你签名。”
“哦,这个……我只是流程签名,不知道具体来源。”
“你曾与宋苒苒保持过恋爱关系,在她项目遭冻结前一日,你曾单独与她会面。”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这时,房间外,媒体记者蜂拥而至。
“厉先生,有媒体爆料您曾与苒苒同居,请问这份技术转让是否与私情有关?”
“请问您是否参与了‘火化确认链’的流程?”
厉牧野手抖了抖,连连摆手:“请不要造谣……我们己经分手很久了……”
他试图从保镖身后绕出逃离,话筒却一支支递过来:
“请问您是‘背锅人’,还是主谋之一?”
“作为当年她的恋人,现在你是否想道歉?”
他终于停住,脸色煞白,只吐出一句:
“我什么都不知道……”
比起沉默的恶人,更令人恶心的,是明明签了字却不敢承认的软弱。
—
镜像技术控制权之争,在一封匿名律师函发布后,正式点燃战火。
【致LUX组全体管理人:】
本案原始技术己于七年前由S.N.R.R注册备案,现持有人己归位,针对LUX非法转用、牟利、隐瞒专利源头之行为,己提交法务部备案,并申请冻结相关项目运行资格。
落款:RA-03集团代理律师·E.D.
这一夜,东澜的所有核心系统、镜像投影设备,一度陷入“技术授权不明”导致的系统降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