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隔壁厢房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伴随着东方月初夸张的哀嚎:“痛痛痛!这冰火九重天…我的手要废了啊啊啊!”
林墨和雅雅同时皱眉。雅雅是纯粹的烦躁,秀气的眉毛拧起:“吵死了!再嚎把你另一只手也冻上!”她周身的气息都冷冽了几分。
而林墨新生的、异常敏锐的感知力,却捕捉到了更多:东方月初体内那股奇异的、炽热如烈阳的血脉力量,本就处于一种高度活跃的状态(这或许正是他拥有纯质阳炎的根基)。
此刻正因手腕上那冰火交织的伤势(林墨的应激火灼与雅雅的寒冰妖力)而更加汹涌地波动着,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沸腾岩浆,激荡开玄奥而炽烈的波纹。
这股力量的核心,带着一种与妖力截然不同的、纯粹而古老的道韵。
“臭蟑螂,鬼叫什么!”
雅雅终究不放心(主要是担心这家伙的噪音引来姐姐责备,或者伤势恶化需要更多“赔偿”),气冲冲地起身往隔壁走。
她脚步依旧迅捷,带着涂山二当家的凌厉,但林墨的感知清晰地“看”到她肩胛骨下方那被蚀骨箭重创、又被自己火刀强行封住的伤口处。
隐隐透出一丝顽固的黑气,这黑气如同跗骨之蛆,牵制着她妖力的流转,让她周身原本圆融的冰寒气息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滞涩和不稳定。
林墨默默跟上,感受着丹田内那点微弱却完全属于自己的银白“心火”,它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让他对周围能量的流动格外敏感。
踏入厢房,东方月初正捧着红肿灼伤、又被冰霜覆盖的手腕在床上龇牙咧嘴地打滚。
看到雅雅进来,立刻挤出谄媚又带着痛苦的笑容:“雅雅姐~ 行行好,给点灵药呗?小爷…不,小弟我快疼升天了!这冰火两重天,太销魂了!”
“活该!”雅雅叉腰,下巴微扬,带着天生的傲气。
“谁让你手贱想摸本小姐的头?没把你整条胳膊卸了算你走运!”
话虽如此,她还是从腰间一个绣着雪花纹样的精致小囊里,摸出一个冰玉雕琢的小盒,晶莹剔透,寒气内蕴。
她纤细的指尖凝聚起一丝微弱的、带着冰晶光泽的寒气,准备揭开盒盖,给东方月初手腕上那惨不忍睹的伤口敷药。
就在她指尖寒气触碰到冰玉盒盖的瞬间!
林墨丹田内那点银白心火骤然一跳!他那蜕变后的感知,如同高倍显微镜般,清晰地“看”到:
雅雅指尖那缕精纯的寒气,因为肩胛伤处黑气的牵动,其能量流动的轨迹在靠近东方月初手腕伤口的瞬间,出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不受控制的扭曲!
这个扭曲点,瞬间形成了一个微小的、向内塌陷的“寒涡”!
而东方月初体内那股本就高度活跃、因疼痛而更加激荡的炽热血脉之力。
仿佛受到了这“寒涡”的致命吸引,如同百川归海,不受控制地、汹涌澎湃地向那伤口核心的“寒涡”处疯狂汇聚!
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强度都远超此刻林墨自身力量的恐怖能量
(雅雅的至寒妖力本源与东方月初的东方灵血神火),即将在那脆弱的伤口内部猛烈碰撞、湮灭、爆发!
那将是毁灭性的!不仅会彻底废掉东方月初的手腕,甚至可能引爆他体内的纯质阳炎,伤及雅雅!
“停手!”林墨瞳孔骤缩,厉喝如同惊雷炸响!身体在本能驱动下,爆发出远超他此刻虚弱状态的速度,猛地前冲!
他没有力量去阻止那两股即将碰撞的洪流,只能凭借“心火”赋予的精准预判,用自己的身体作为最后的屏障!
“噗!”
他精准地挡在雅雅和东方月初之间,左手如同闪电般抬起,格向雅雅正欲敷药的手腕!
“你干什么?!”
雅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近乎冒犯的动作惊得寒气猛地一滞,琥珀色的眸子瞬间瞪圆,冰寒的气息不受控制地逸散开来,房间温度骤降!
几乎就在林墨格开雅雅手腕的同一刹那!
“滋啦——!!!”
一声刺耳的、如同热油浇在寒冰上的爆鸣,从东方月初手腕伤处猛然炸响!
冰霜与灼伤的交界点,一股不受控制的、拇指粗细的能量乱流狂暴地迸射而出!
虽然因为林墨的阻挡和雅雅被惊扰后妖力的瞬间中断,未能造成毁灭性的爆炸,但那狂暴的能量冲击依旧不容小觑!
东方月初发出更加凄厉的惨叫,手腕上那焦黑与冰蓝交织的狰狞伤口猛地撕裂开一道口子,金红色的、带着点点奇异金芒的血珠瞬间飙射而出,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林墨挡在最前面,左臂外侧首当其冲!那股混乱的、带着极致冰寒与灼热湮灭气息的能量乱流狠狠擦过!
“嗤——!”
一声轻响,他单薄的衣袖瞬间被撕裂,手臂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边缘焦黑翻卷却又诡异地覆盖着一层薄霜的恐怖伤口!
剧烈的、冰火交织的剧痛瞬间席卷全身,远超他凡躯能承受的极限!
“呃啊——!”
林墨闷哼一声,眼前一黑,巨大的冲击力让他踉跄着向后猛退数步,后背重重撞在门框上才勉强稳住身形,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如同金纸,豆大的冷汗从额头滚落,身体因剧痛而微微颤抖,几乎站立不稳。
丹田内那点微弱的“心火”疯狂跳动,竭力护持着他濒临崩溃的经脉,却杯水车薪。
“林默!”
雅雅又惊又怒,看着林墨手臂上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再看到东方月初手腕爆开、金血首流的惨状,一股无名火首冲头顶。
她以为是林墨鲁莽的阻挡才导致了能量失控,造成了更严重的二次伤害。
“你疯了?!挡什么挡!”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东方月初也疼得眼泪汪汪,捧着流血不止的手腕,看向林墨的眼神充满了怨念和委屈:“大哥…我知道你应激防卫成本高…但也不至于主动碰瓷还带连坐的吧?我这手…怕是要交代了…”
林墨靠在门框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左臂那冰火地狱般的剧痛。
他死死按住伤口上方试图减缓流血,目光却异常清明锐利,如同穿透了表象,首指本源。
他艰难地抬起未受伤的右手指向东方月初那金血汩汩的伤口,声音因疼痛而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洞悉:
“不是碰瓷…雅雅大人…你刚才…妖力运行…靠近他血脉之力的核心节点时…”
他深吸一口气,强忍眩晕,“…因为你的箭伤…妖力流转…滞涩了一瞬…形成了一个微小的‘寒涡’…”
“而他体内的力量…本就活跃…被伤势刺激…无意识…疯狂涌向那个‘涡’…”
他的目光扫过雅雅肩胛处那透出黑气的位置,又落在东方月初炽热翻腾的伤口,“…冰火相冲…在伤口内部…碰撞…必然引爆!我只是…提前‘看’到了…”
他强调着那个“看”字,暗示着这与丹田那点奇异“心火”赋予的感知力有关。
他的声音断断续续,却清晰地描绘出了能量失控的精确轨迹。
雅雅满腔的怒火瞬间僵住了。
她下意识地回想刚才妖力运转时肩胛处那熟悉的、如同经脉被毒藤缠绕般的滞涩刺痛感…
以及指尖寒气在靠近东方手腕时那一刹那失控的冰凉触感…竟与林墨的描述分毫不差!
他…真的“看”到了?在那种电光火石的瞬间?这绝不是巧合!
东方月初也忘了喊疼,惊讶地张大嘴巴看着林墨,连手腕流血都忘了:“你…你能‘看’到能量怎么流动?还看得这么…细?”
他体内的纯质阳炎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不安地躁动了一下。
林墨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感受着体内微弱得可怜、正竭力对抗剧痛维持他清醒的“心火”,以及那空有境界却无力量支撑的感知力:“现在…只能‘看’…做不了什么…”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左臂那道深可见骨、冰火交织的恐怖伤口,自嘲道,“连这点…余波都挡得…如此狼狈…”
雅雅看着林墨苍白如纸却异常沉静的脸,看着他左臂上那道不断渗出鲜血、边缘焦黑带霜的狰狞伤口——那伤口比她预想的要严重得多,显然是替她和东方月初承受了主要的冲击。
再感受着自己体内因蚀骨箭余毒而运转艰涩的妖力…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猛地涌上心头,瞬间冲散了之前的愤怒。
愤怒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强烈的冲击、一丝后怕、一点同病相怜的触动,还有…一丝连她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对这个弱小凡人竟能看透能量本质的…惊异?
她默默收回手中寒气缭绕的冰玉盒,一言不发地走到靠在门框上摇摇欲坠的林墨面前。
没有看林墨的眼睛,她的目光落在那道可怕的伤口上,眉头紧锁。
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尖不再是攻击性的凌厉寒气,而是凝聚起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精纯柔和的冰蓝色光晕。
那妖力带着安抚和修复的意味,小心翼翼地覆盖在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上。
寒气不再刺骨,而是带着一种清凉的镇静止痛效果,迅速渗透,神奇地遏制了流血。
暂时冻结了那冰火交织的剧痛,伤口表面甚至凝结出一层薄薄的、保护性的淡蓝色冰膜。
“哼,弱鸡就少逞能!”
她猛地别过脸,耳尖却悄然染上了一抹不易察觉的绯红,声音依旧硬邦邦的,仿佛在掩饰什么
“下次用嘴说!再敢乱挡…本小姐连你一起冻!”
语气虽然凶,但那动作的轻柔,那冰膜的温和,与她的话语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东方月初看着这一幕,眼珠子滴溜溜地转,连手腕的疼痛都似乎减轻了些。
他捂着依旧渗血但被雅雅之前那缕寒气无意中“冰封”住不再恶化的伤口(也算因祸得福?)
他的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洞察一切的弧度:“啧啧,涂山二当家亲自出手疗伤…这位大哥,你这‘应激防卫’的待遇,好像也没那么差嘛?这冰敷,可比我的皂角水高级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