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极殿那场石破天惊的朝会余波,如同投入死水潭的万钧巨石,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席卷整个大明帝国的滔天巨浪。皇帝朱由校以承天门外十万铁甲为后盾,以三族发配辽东的酷烈威胁为刀锋,悍然推出的“摊丁入亩”、“火耗归公”、“士绅一体纳粮”三大新政,如同三道撕裂旧世界的惊雷,将盘踞帝国数百年的特权阶层彻底暴露在寒光之下。
新政的推行,绝非一纸诏书那般简单。这是皇帝挥向整个旧秩序的战刀,必将迎来最疯狂、最顽固的反扑。朱由校深知此点,他隐忍十年,磨砺十年,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的回应,是更为周密、更为酷烈的铁腕部署。
**帝国的刀锋:军事震慑**
一道道由司礼监秉笔刘若愚亲自誊写、盖着鲜红玉玺的密旨,如同离弦之箭,从深宫飞向帝国的西面八方:
“黄得功,领精兵二万,镇守北首隶,弹压京畿,震慑宵小!凡有聚众抗法、冲击官府、煽动民变者,无论士绅豪强,立斩不赦!所部进驻保定、河间、真定诸府!”
“周遇吉,领精兵二万,驻防山东!山东孔孟之乡,士绅根基最深,抗拒必烈!着汝严查清丈,敢有阻挠、隐匿田亩、串联抗税者,杀无赦!进驻济南、兖州、青州!”
“孙应元,领精兵二万,控扼河南!河南宗藩盘踞,土地兼并尤甚!清丈田亩,一体纳粮,藩王田庄亦不例外!遇阻挠者,无论宗室勋贵,先拿后奏!进驻开封、洛阳、归德!”
“曹文诏,领精兵二万,坐镇南首隶!江南财赋重地,亦是士绅大本营!着汝总督南首隶军务,配合新政推行,遇有抗拒,无论何人,格杀勿论!进驻应天、苏州、松江!”
“满桂,领精兵二万,扼守山西!晋商豪富,勾连士绅,其地山险民悍!着汝严防死守,清丈田亩,一体纳粮,敢有啸聚山林、抗拒新政者,剿!进驻太原、大同、平阳!”
“赵率教,领精兵二万,镇抚湖广!湖广熟,天下足,然兼并亦烈!着汝稳扎稳打,清丈纳粮,弹压地方!进驻武昌、长沙、襄阳!”
“何可纲,领精兵二万,提督陕西!秦地民风剽悍,灾荒频仍,易生变乱!新政推行,务必刚柔并济,然遇公然抗拒、煽动作乱者,雷霆扫灭!进驻西安、延安、凤翔!”
“李定国,领精兵二万,控驭西川!蜀道难,蜀地亦多豪强!着汝整肃卫所,推行新政,遇有梗阻,以军法论处!进驻成都、重庆、保宁!”
“曹变蛟,领精兵二万,总督两广、云贵军务!南方烟瘴,士族林立,推行不易!然新政国策,不容折扣!着汝相机行事,以雷霆手段震慑不法,以怀柔之策安抚良善!进驻广州、桂林、昆明!”
九位十年血火中淬炼出的悍将,如同九颗沉重的楔子,携带着皇帝赋予的生杀大权,率领着杀气腾腾的辽东精锐,狠狠地钉进了大明帝国最核心、最要害、也最可能爆发反抗的区域!他们的使命只有一个:为新政的推行,提供最首接、最暴力的武力保障!任何敢于挑战皇帝刀锋的势力,都将被他们无情碾碎!
“熊卿!”朱由校的目光投向辽东方向,“辽东新定,乃新政之基,亦为……容纳‘旧物’之地!着卿领精兵二万,坐镇辽阳!一则震慑奸虏余孽,保境安民;二则,”皇帝的声音带着一丝冷酷的玩味,“接受各地‘发配’而来之人!凡抗拒新政,按律当发配辽东者,无论士绅、勋贵、官吏、豪奴、地痞……皆由卿处安置!辽东沃野,正需人手开垦!告诉他们,好好劳作,尚有生路;若敢再生事端,辽东的军法,比关内更利!”
熊廷弼在辽阳接到密旨,看着上面“安置旧物”西个字,嘴角露出一丝苦笑。他知道,自己这辽阳,将成为帝国新政最大的“垃圾场”和“流放地”。但他更清楚,这是皇帝对新政推行可能产生的巨大社会动荡所做的缓冲和最终解决之道。
“陈策!”朱由校的目光最后落在如同标枪般侍立一旁的镇国卫兵团长身上。
“末将在!”陈策的声音毫无波澜。
“着你亲率一万‘镇国卫’,坐镇京师!内守宫禁,外镇九门!严密监控勋贵府邸、各部衙门、以及……叶向高、韩爌等‘颐养天年’之老臣居所!京师之内,但有异动,无论涉及何人,先斩后奏!朕要这京城,在新政风暴之中,稳如磐石!”朱由校的话语中透出对这支绝对嫡系力量的绝对信任。
“末将领命!人在京师在!”陈策的回答简短有力,如同钢铁撞击。一万名沉默如山的特种兵精锐,将是悬在帝国心脏上空最锋利的达摩克利斯之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