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苏讳站在原地，目送夏禾的身影消失在田埂尽头，融入浓稠的夜色。
晚风吹过，带着几分沁骨的凉意，让他先前因打斗和紧张而发热的身体，此刻感到一阵萧索。
他抬头，那轮血色的月亮，比刚才更加清晰，也更加妖异，静静地悬挂在深邃的夜空中，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暗红光芒。
红月，又出现了。
夏禾的话，如同惊雷一般，依旧在他脑海中反复回荡。
觉醒者、堕落者、序列、诡秘复苏、异物……
这些匪夷所思的词汇，每一个都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的认知上，将他过去十几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砸得粉碎。
原来，自己并非唯一的异类。
原来，能看见这轮不祥红月的人，还有其他。
这种认知，让苏讳心中那份长久以来的孤寂感稍稍褪去了一些，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迷茫与不安。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那晚与“堕落者”搏斗的情景历历在目。
夏禾说，那是最低级的堕落者。
最低级……
苏讳的心脏不受控制地抽紧。
仅仅是最低级的怪物，就让他险死还生。
那更高级的呢？
他引以为傲的拳脚，在那晚几乎成了笑话，若非最后关头那神秘的青铜巨镜……
镜子！
苏讳的思绪猛地转到了那个存在于自己意识之海的古朴镜子。
夏禾说，觉醒者可以觉醒“序列”能力，身体素质会超越常人。
她认为自己恢复能力强，可能与“序列”有关。
可苏讳清楚，自己的力量，那瞬间爆发的强大冲击，以及伤势的快速愈合，似乎都源于那面镜子，而非自身觉醒了什么。
那镜子，究竟是什么？
它和夏禾所说的“序列”是一回事吗？
如果不是，那自己又算什么？
一个……被神秘镜子寄生的人？
苏讳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开了，千头万绪，理不清，剪还乱。
他迈开脚步，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脚下的田埂路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朦胧。
红色的月光与皎洁的月光交织在一起，给周围的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诡异的色彩。
田野间的蛙鸣虫叫，此刻听在他耳中，也似乎夹杂了几分莫名的躁动。
夏禾说，红月之夜，堕落者最为活跃。
他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同时警惕地打量着西周。
寂静的田野，黑暗的树丛，每一处阴影，似乎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
爷爷……
苏讳的脑海中，浮现出爷爷那张布满皱纹却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
夏禾提到他伤势恢复过那是因为他得到了铜镜给的能力，但是爷爷那套玄奥的心法。
“这也不能说明什么，平心静气的口诀不少吧！。”不过他是怎样回的家！莫非是爷爷救得我？
难道爷爷早就知道些什么？
他本身……会不会也是“觉醒者”？
或者，他知道红月的存在？知道那些怪物的存在？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藤蔓般缠绕住他的心脏，让他呼吸都有些不畅。
如果爷爷知道，为什么从未对他提及？
是保护，还是……另有隐情？
苏讳甩了甩头，试图将这些纷乱的思绪暂时抛开。
现在想再多也没用，等周日去夏禾说的那个“组织”看看，或许能得到更多答案。
只是，加入组织……
他真的要踏入那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世界吗？
平静的校园生活，与程星插科打诨的日子，似乎正在快速离他远去。
他有些不舍，也有些无奈。
但夏禾说得对，红月依旧会升起，异物依旧会来袭。
逃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从他第一次看见红月，从他被那只怪物袭击开始，他就己经没有退路了。
不知不觉间，村口那棵熟悉的老槐树己经出现在前方。
苏讳的心情稍微平复了一些，家的方向，总能给人带来一丝慰藉。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如常，这才迈步走进村子。
回到家中，爷爷果然还没睡，正坐在堂屋的灯下，慢条斯理地修理着一个旧了的竹编撮箕。
灯光将他佝偻的身影拉长，投在斑驳的墙壁上。
“回来了？”爷爷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语气平常。
“嗯，刚回来。”苏讳应了一声，尽量不让自己的异样被察觉。
他换了鞋，走到爷爷身边：“这么晚了，还不睡啊，爷爷？”
“老了，觉少。这撮箕用惯了，边上开了个口，补补还能用。”爷爷笑了笑，低下头继续忙活手里的活计。
苏讳看着爷爷布满老茧的双手，以及那专注的神情，心中五味杂陈。
他想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关于红月，关于怪物，关于夏禾，关于那个神秘的组织……这些事情，太过惊世骇俗。
万一爷爷真的只是个普通老人，自己这番话，岂不是会吓到他？
“学校里……还好吧？”爷爷似乎随意地问了一句。
“挺好的，老师讲课我也都能听懂。”苏讳回答，刻意避开了任何可能引人遐思的话题。
“那就好，好好念书，将来才有出息。”爷爷点了点头，不再多言。
苏讳在旁边站了一会儿，看着爷爷修好了撮箕，然后陪着他收拾了一下，便各自回房了。
躺在床上，苏讳毫无睡意。
他睁着眼睛，看着窗外。
那轮血色的月亮，依旧高悬。
它的光芒，似乎比在田野间看到的更加浓郁，甚至隐隐能穿透窗帘的缝隙，在房间里投下淡淡的红影。
苏讳闭上眼睛，尝试着去感受意识深处的那面青铜古镜。
之前一次，是在生死关头，镜子才自主出现，给予他力量。
他想知道，自己能不能主动去沟通，去掌控这股力量。
他凝神静气，回忆着那晚镜子出现时的感觉，回忆着那股贯穿全身的暖流。
时间一点点过去，房间里很安静，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
然而，无论他如何努力，意识之海依旧一片平静，那面古镜仿佛沉寂了一般，毫无动静。
“序列……”苏讳低声呢喃。
夏禾说，觉醒者可以通过特定方法吸收和运用序列能力。
他的能力，显然不是通过什么“特定方法”吸收的。
难道，这镜子，凌驾于“序列”之上？或者，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体系？
“堕落者以人类的恐惧、绝望等负面情绪为食……”
夏禾的话再次响起。
苏讳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烦躁和压抑。
这红月，这诡异的一切，就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他越缠越紧。
他翻了个身，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
可越是这样，脑子里的念头就越是活跃。
夏禾那张清冷的脸，她凌厉的剑法，她口中那个神秘的组织……
还有那句“有些人，会首接消失。”
苏讳打了个寒颤。
这个世界，比他想象的要残酷得多。
窗外，夜色更深。
远处，似乎隐隐传来几声不同寻常的夜枭啼叫，尖锐而凄厉，划破夜的宁静，平添了几分寒意。
苏讳的心，也随着那声音，一点点沉了下去。
周日……他既有些抗拒，又隐隐带着一丝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期待。
他想知道更多真相。也想知道，自己未来将要面对的，究竟是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