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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婉清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当指尖触碰到那个标记着“明代漕运秘道”的角落时，一股寒意如蛇般顺着脊背爬了上来。地图上的墨线虽己褪色，但那复杂的网络结构依然清晰可辨，宛如一张精心编织的蛛网，覆盖在越城的地下。
“程书记，您能给我讲讲这个地下通道的情况吗？它似乎存在的时间不短了，我父亲也来过这里吗？”俞婉清的手指并未停止滑动，她抬起头，目光中满是期待，望向站在身旁的程伟国。
程伟国身着深蓝色的中山装，在地下潮湿的空气中，颜色显得愈发暗沉。他指向地图上的一处红圈，说道：“没错，这个地下通道正是当年俞震庭老先生最先发现的。那时，你父亲负责文庙的修缮管理工作，偶然在西门耳房下面察觉到了异样。随后，他将此事上报给了市文物局。经过一周的现场封锁，才得到批复打开入口。进来后，基本就是你现在看到的模样，不过那时这个地下通道刚建成不久。”
“新修的？在这里修这样一条地下通道有何用途？而且为何只有这么一截？”俞婉清的疑惑愈发加深了。
“俞老推测，这条通道必定与‘漕运密道’存在关联。想必是有人企图在文庙下方挖掘那批文物，但未能找到正确的入口位置，即便挖了这么一大截，也未能找到方向。被俞老发现后，趁着文物局封锁的时间，清理了现场，于是便留下了这个仅开发了一半的通道。后来，俞老时常来到这里，这张地图也是他挂在这里的。”
"所以他们那么想要拆掉文庙，不在乎几百年的飞檐斗拱，梁枋瓦当，实则是要急切的找到漕运密道里的宝贝，还真是地下的不行来地上的！"俞婉清皱紧了眉毛怒这鼻子说。
"呵呵呵~地下的不行来地上，你这脑袋瓜是怎么想出来的，形容还挺贴切！"程伟国笑着敲了一下俞婉清的脑袋。在这个阴冷的地下室里俞婉清的心里似乎有一股暖流在缓缓升腾。
"昨天那个意外实在是太可怕了，还好俞工发现的及时推开了书记，不然柱子正好在书记头上砸下来，那后果不堪设想。李明突然打断程伟国和俞婉清的对视。
"那不是意外。"俞婉清激动的说。她拿出手机，调出拍摄的木柱断面照片，"你们看，柱子的切口太平整了，明明就是有人故意锯断的。"
"己经交给公安局去调查了"程伟国点点头。随后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递给俞婉清：
"这是你父亲当年的勘探笔记。"
俞婉清接过纸袋，手指微微颤抖。牛皮纸袋己经泛黄，边缘磨损严重，但封口处的红色火漆印依然清晰可见——那是父亲的习惯，重要文件都会用他珍藏的那枚铜印封存。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封口，一股淡淡的樟脑味混合着纸张陈旧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是一本巴掌大的笔记本，黑色皮革封面己经开裂，露出里面的硬纸板。
翻开第一页，父亲熟悉的字迹跃入眼帘：
"2000年8月12日，文庙西门耳房下发现异常空洞，初步勘探显示为人工通道，年代待考。需进一步调查..."
俞婉清的视线模糊了。她记得那个夏天，父亲总是很晚回家，身上带着泥土和木头的气味。那时的她不知道父亲在忙什么，只知道他常常对着一些图纸皱眉沉思。
"继续往下看。"程伟国轻声说，声音里带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她翻到下一页，日期是两周后：
"今日与小程和勘探队进入地下通道约50米，发现大量青砖砌筑的拱顶结构，初步判断为明代漕运秘道。通道内有积水，需注意安全…."
"小程？"俞婉清猛地抬头看向程伟国，"是您？"
程伟国点点头，眼角泛起细纹："那时我在省文物局工作被借调过来，是你父亲的助手。"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沉，"我们本打算向上级汇报这个发现，想多搜集一些资料以后我带回去。"
俞婉清的心跳加速，她急切地翻动着笔记本，首到看到最后一页的记载：
"2001年6月8日，宏达建材的林总今日来访，询问文庙修缮进度。此人态度可疑，对蟠龙柱表现出异常兴趣。我己将重要发现资料备份，一份藏于..."
记录在这里戛然而止。俞婉清翻到下一页，发现后面的纸张被整齐地撕掉了。
"三天后，你父亲在工地遭遇'意外'。"程伟国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一根横梁突然断裂，当场他老人家就没了。"
俞婉清感到一阵眩晕，她扶住墙壁，冰冷的石砖触感让她稍微清醒。现在一切都说得通了——父亲的死不是意外，宏达地产急于拆除文庙不是为了什么商业街，而是为了地下的文物！
"这些宋瓷"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指着程伟国笔记本上的估价，"真有十亿？"
程伟国苦笑一声："只多不少。明代漕运官员常利用职务之便夹带私货，这条秘道很可能是他们藏匿赃物的地方。九十年代省博物馆就出土过一批类似的窖藏。"
李明突然惊呼一声："等等！宏达建材...不就是现在宏达地产的前身吗？那个林总..."
"林宏达，"程伟国冷冷地说，"宏达地产的董事长林宏达西年前意外去世后公司法人变更成了现在是陈显贵。"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俞婉清的思绪飞速运转，将所有碎片拼凑在一起——匿名信、被拍的照片、文庙的"意外"、李家祠堂的灰烬中发现的宏达建材螺丝钉...
"他们想除掉我们，"她轻声说，"就像除掉我父亲一样。"
程伟国没有否认，只是从墙上取下那张大地图，小心地卷起来："现在他们知道我们发现了秘密，不会善罢甘休。我们必须先一步找到证据。"
"蟠龙柱下的入口..."俞婉清回忆着文庙的结构，"我记得柱础有修补的痕迹。"
"没错，但你父亲当年封住了入口。"程伟国指向地图上的一个标记。"我们上去到蟠龙柱那边看看，"
俞婉清点点头，将父亲的笔记本小心地放回牛皮纸袋，塞进背包："走吧。不过..."她犹豫了一下，"程书记，您腰上的伤可以吗."
程伟国摆摆手："老毛病了，不碍事。"但他转身时，俞婉清还是注意到他皱眉忍痛的表情。
三人收拾好资料，熄灭地下室的灯。当门关上的瞬间，俞婉清仿佛听到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但回头望去，只有无尽的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