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程伟国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上不断重复播放的录音，越城宾馆座钟的报时声仿佛是一串神秘的密码，在安静的房间里幽幽回荡。他迅速调出 2001 年防汛会议的所有资料，仔细地将赵立春的签到时间与会议记录逐一进行比对，眉头也随着时间的推移越皱越紧。那些微小的时间差异，就如同拼图中缺失的关键碎片一般，虽然看似微不足道，但却暗藏着玄机。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周正发来的消息：“巡视组开始个别谈话，注意说话的分寸。” 仅仅是这简短的几个字，却让程伟国清楚地意识到，一场看不见硝烟的较量己经悄然拉开了帷幕。他小心翼翼地将 U 盘里的加密文件进行备份，然后将其藏匿在办公室最隐秘的抽屉里，又仔细地检查了门窗，确保没有任何异常情况。
次日的省委会议上，气氛比以往更加凝重压抑。赵副省长依然神态自若地主持着会议，他的目光偶尔会扫过程伟国，其中还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审视。程伟国翻开面前的文件，表面上看起来是在认真阅读，实际上却是在思考如何巧妙地抛出手中的线索，同时又不会引起对方的警觉。
散会后，程伟国在走廊上与组织部副部长不期而遇。对方别有深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年轻人，有些路不好走，千万不要太过鲁莽冲动。” 这句话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敲在了程伟国的心上，他敏锐地察觉到，自己的行动己经引起了某些人的警觉。
回到办公室，程伟国再次端详起那份值班表残页。他手持放大镜，仔细审视着边缘的撕扯痕迹，敏锐地发现纸张断裂处残留着一些细小的纤维。这些纤维的材质，与省委档案室的普通纸张稍有差异。他旋即致电俞婉清，请求她协助检测纤维成分。与此同时，俞婉清在实验室里亦有了新的斩获。她在数据篡改程序的代码中，惊觉一个诡异的签名，此签名与张秘书在其他文件上的笔迹如出一辙。然而，她心里明白，仅凭这一点证据，还远远无法定论。
夜幕渐浓，程伟国独自静坐于办公室，凝视着窗外那闪烁的霓虹。突然间，他的手机收到一条匿名短信：“小心身边人。” 这条短信毫无发件人信息，却如一盆冰水，让他顿感后背发凉。他开始重新审视周围的每一个人，试图寻觅出潜藏在暗处的那双眼眸。
巡视组的谈话仍在持续。当程伟国步入谈话室时，他留意到巡视组组长面前的文件堆中，赫然摆放着那份值班表残页的复印件。这一细节令他心头一动，显然，巡视组己然掌握了部分关键线索。谈话结束后，程伟国在停车场邂逅了张秘书。对方依旧笑容可掬，彬彬有礼地寒暄，但程伟国却从他的眼神中察觉到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待张秘书离去后，程伟国惊愕地发现自己的车胎竟被人蓄意扎破，这一细节使他愈发坚信，一场更为汹涌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
深夜，程伟国再次打开 U 盘里的录音，将音量调至最大，全神贯注地聆听着背景中的每一个声音。突然，在座钟报时声的间隙，一阵微弱的咳嗽声传入他的耳中。这个声音，让他瞬间回想起某次会议上，赵副省长那独特的咳嗽频率。这个发现令程伟国既兴奋又紧张，他深知这可能是一个关键的突破口，但也意味着他己置身于危险的边缘。
他反复聆听这段录音数十遍，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试图从中寻觅更多的线索。窗外，暴雨倾盆而下，电闪雷鸣，照亮了整个城市。程伟国坐在桌前，手中的笔在纸上急速记录着，仿佛要将心中的思绪全部倾泻而出。他明白，自己己无路可退，必须在这场波谲云诡的较量中，探寻出最终的真相。
当晨光穿透省府大楼的百叶窗时，赵立春正稳稳地站在会议室的主位上，有条不紊地部署着巡视组进驻的相关事宜。他手中的激光笔如一把利剑，精准地划过投影幕布上的分工表，声音沉稳有力：“各单位务必全力以赴，确保巡视工作顺利高效推进。”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参会人员，当落在省住建厅王局长身上时，竟意味深长地多停留了半秒。
与此同时，程伟国的车己驶入越城地界。雨刮器有节奏地摆动着，将车窗上的雨珠一次次拨开，远处的古城墙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宛如一幅神秘的画卷。就在此时，他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俞婉清发来的消息映入眼帘：【实验室纤维检测结果显示，值班表残页与您提供的赵立春省长日常使用的办公室专用信笺成分吻合度超 90%】。这条消息如同一道惊雷，让他的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握住方向盘，窗外的雨声似乎也变得遥远而模糊。
回到越城办公室，程伟国一眼就看到桌上多了一份加急文件——这是赵立春以省政府名义下发的《关于加快推进越城古城改造项目的补充通知》。他仔细翻阅文件，发现其中刻意弱化了文物保护条款，还新增了一条“特殊情况下可简化审批流程”的说明。他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赵立春的签名龙飞凤舞，与录音里那个模糊的声音仿佛重叠在一起。
正在思索之际，周正的电话打了进来：“巡视组在省企事业单位发现多笔异常资金流动，涉及越城改造项目前期预算。赵立春安排亲信全程陪同巡视，恐怕是想借机干扰调查。”话音未落，程伟国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市政府秘书长带着两名工作人员走了进来，满脸歉意地说道：“程书记，赵副省长吩咐，要调走您手头所有古城改造的历史资料，说是配合巡视组工作。”程伟国紧紧盯着对方递来的调阅函，那鲜红的公章格外刺眼。他不紧不慢地合上文件夹，说道：“这些资料涉及重要文物研究，按规定需要提前三个工作日报备。”秘书长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刚想争辩，程伟国的手机再次震动起来，是一条匿名彩信。照片里，张秘书正提着档案箱走进赵立春的办公室，箱子上隐约露出“越城 2001”字样的便签。
夜幕降临，程伟国悄然来到越城宾馆旧址。如今这里己经改建成了商务中心，但那老式座钟的复制品依然摆放在大堂的显眼位置。他凑近仔细观察，发现钟摆下方的缝隙里似乎卡着什么东西。趁着西下无人，他用回形针小心翼翼地将其勾出，原来是一张泛黄的便签，上面潦草地写着：“6.10 晚，赵、钱密会，威胁俞...”字迹突然中断，边缘有着明显的撕扯痕迹。
就在他将便签揣进兜里的一刹那，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咳嗽声。他猛地转身，钱志明的身影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阴森至极，手中把玩着一支派克 51 钢笔，冷不丁地问道：
“程书记对老物件还真实兴致浓郁啊！” 钢笔帽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寒光，与张秘书那支毫无二致。程伟国神色自若，面不改色地回应道：“只是觉得这钟的报时声，和某段录音里的声音格外相似罢了。”程伟国缓缓转身，目光紧盯着钱志明的面庞，流露出关切之意，轻声问道：“钱市长，您的身体恢复得怎样了？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啊！”钱志明的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随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程书记能够一路高升至此，家中亲人的支持必定功不可没啊，您可得好好孝顺母亲，让老人家安享晚年啊。”话毕，他转身离去，皮鞋与地面碰撞发出的声响，由近及远，逐渐消失在走廊的尽头。程伟国静静地伫立在原地，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口袋里的便签，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强烈的感觉，这场较量，远比他之前想象的更加错综复杂、难以应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