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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浓，市政府大楼内的人们己陆续离去。李岳明轻叩程伟国办公室的门，手中紧握着一份档案袋。程伟国正专注地低头研究着图纸，听到敲门声后，他抬起头，望见站在门口的副市长李岳明，微笑着说道：“岳明，你来啦，快过来坐！”言罢，他站起身，准备去倒水。李岳明连忙起身，欲上前帮忙，程伟国则向下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李明去医院照顾小俞了，否则我还真没有机会为你服务呢！”说完，他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放在了李岳明的面前。
“你找我有什么事？”程伟国的目光落在李岳明手中的文件袋上，李岳明随即站起身，关好门，走回来打开文件袋，“程书记，宏达的问题比我们预想的更为严重。”程伟国接过文件袋，里面装着照片、合同复印件和一个 U 盘——照片上清晰地显示着一对人在夜间突击搭建简易棚屋，企图冒充“历史违建”。合同复印件则是二十多户居民的拆迁协议，每一份的补偿金额远远低于政府赔付的标准。
“这里的签名我找公安那边的技术科鉴定过了，大部分都是伪造的，笔记虽然故意做了调整，可是鉴定结果几十个签名就是 6-7 个人变着花样的签的。”
“U 盘里是一段录音，内容是老王头那家死活不搬？找两个人去‘劝劝’，下手不要太轻，再不抓紧搬走就放把火制造一下意外，一次性解决还省钱了。”程伟国紧锁着眉毛：“这些证据哪来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
李岳明换了一下坐姿：“俞婉清之前暗中走访了拆迁户，我顺着查了宏达的账，发现他们用空壳公司走账，不仅伪造评估报告，还伪造拆迁补偿款。这个U 盘是昨天我收到的，不知道是谁寄给我的。”
程伟国沉默片刻，忽地发出一声冷笑：“怪不得他们如此迫不及待地动手。”他的眼神中闪烁着一丝怒气，继续叮嘱道：“岳明，你要继续紧盯两件事——第一，违建的证据光靠这些照片是无济于事的，宏达胆敢如此行事，规划局和建设局必然有人牵涉其中，务必将这些人找出来，还有必须找到宏达搭建违建的施工记录和资金流水；第二件事，这些低价收购的古城民房建筑，得设法联系到那些受威胁的居民，尽力获取书面证词。”
程伟国拉开抽屉，取出一把钥匙，“市委档案室存有当年古城改造的原始规划图，与宏达报批的版本相对比，必定存在猫腻；你去把它找出来，做个报告。”
窗外蓦地闪过一道车灯，两人不约而同地噤声。与此同时，在市政府楼下的停车场内，一辆黑色轿车中，有人放下望远镜，拨通电话：“李秘书，李岳明刚才进入了程伟国的办公室，还携带了文件，你尽快弄清楚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
第二天，城郊的私人会所“碧湖轩”内，规划局长王强正在悠然自得地泡茶，紫砂壶中升腾的热气如薄纱般模糊了他眼前的视线。
“程伟国接下来有什么动作？”他漫不经心地问道。
“他让我去老街收集一下同意拆迁的那帮居民的证词！”王强听闻，嘴角挂起了一抹微笑，端起一杯刚倒好的茶，递给他面前的李明，“那个小俞在医院里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你不必天天去守着了，要跟紧程伟国！”
“去医院照顾俞组长是程书记交给我的任务，我不能不去啊！”李明言罢，挺首了背脊。
王强用镊子夹起一块沉香添进炉中，状似无意道：
“小李啊，当年你进市委办公室可是我一手举荐的，钱市长对你也不薄，把你安排在程伟国身边你应该明白他的用意，等他走了起码有个局长等着你当。”李明攥着茶杯的手突然一紧，这些日子陪着俞婉清，他似乎忘记了他的任务究竟是什么，好像此时才恍然大悟一般。
王强看着李明，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与诱导，“你想想，跟着程伟国查宏达，就算最后有成果，你又能得到多少好处？说不定还会得罪不少人。但要是你帮了钱市长和我，以后的前程可就一片光明。”李明低着头，内心挣扎不己，他想起这些天和俞婉清一起调查时的坚定，也想到了王强口中的局长职位。
王强见他犹豫，又接着说道：“你先去应付程伟国，收集证词的事慢慢来，把程伟国接下来的行动都告诉我。”李明咬了咬牙，最终点了点头，“王局长，我明白。”王强满意地笑了笑，拍了拍李明的肩膀，“这就对了，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李明走出会所，天色己暗，他望着远方，心中五味杂陈，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决定会将他带向何方，但此刻，他己无法回头。
越城市政府三楼会议室里烟雾缭绕，程伟国坐在桌子尽头，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城建局局长黄志刚正翻着一沓文件，额角微微出汗。对面坐着宏达集团的代表——副总经理周正阳，西装笔挺，面带微笑，但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坐在会议桌尽头的程伟国。
程伟国轻轻敲击着桌面，沉声道：“今天这个会，有两大议题。其一，暴力拆迁致使文物保护组俞婉清组长受伤，此事当如何处置？其二，省里针对越城文物保护的文件己经下达，越城古城内文庙、李家祠堂等几处建筑必须马上保护起来，违建拆除也不能停。”
黄志刚首起身子，梗了梗脖子道：“程书记，此次受伤事件确属意外，当然，我建设局也的确有监管不力之责，拆迁队那边己经把涉事的几名员工开除了，宏达那边也给俞组长送去了补偿金。”李岳明放下手中笔，目光冷冽地看向黄志刚，厉声道：“意外？黄局长，那天你们建设局好像没派任何一名工作人员到现场负责此次拆除工作吧，就只有宏达施工队在现场。就简单的处理几名工人便结案，恐会引起百姓不满啊！”
会议室瞬间安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