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纪委副书记赵连成与年轻组长赵立峰,对副市长张桂军展开了深入调查。他们发现,张桂军与房地产开发商之间存在着不正当的往来。然而,调查刚刚取得一些进展,就遭遇了来自省里的巨大压力。省纪委副书记吴雪辉亲自打来电话,进行干预,而市长钱志明也暗示调查应该适可而止。赵连成此时面临着政治生涯中的重大抉择。
市纪委第三问询室的灯光惨白而刺眼,赵连成将一叠材料轻轻地放在金属桌面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对面的张桂军。这位分管城建的副市长,今天特意穿着一件深蓝色的夹克,领口别着党徽,手表也特意换成了一块老式的上海机械表,表带己经磨得发亮,头发梳理得整整齐齐,仿佛不是来接受问询,而是准备参加一场重要的政府工作会议。
“张市长,感谢您这几天对我们工作的配合。”赵连成翻开笔记本,眼角的余光瞥见身旁的赵立峰己经打开了录音设备。年轻人的手指微微颤抖着,毕竟这是赵立峰第一次参与对厅级干部的调查。张桂军微微一笑,眼角挤出几道细纹:“赵书记,您太客气了,配合组织调查是我们党员干部应尽的义务。”他右手无名指上的玉戒,随着手指敲击桌面的动作,泛着温润的光泽。
“那我们就首接切入主题吧。”赵连成推过一张照片,“今年 6 月,您和宏达地产董事长陈显贵在云鼎轩会所共同宴饮,能详细说明一下当时的具体情况吗?”张桂军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那只是一次项目推进协调会后的简单工作餐,还有规划局的其他人员一同参与。宏达地产为了古城的开发投入了如此巨大的资金,我作为分管建设的副市长,理应给予我们的企业一些支持,一起吃个简餐,增进一下政商之间的友好关系,这是合理的,也是组织所允许的。”
“张市长,”赵连成挪动了一下坐姿,调整膝盖时不小心撞到了桌腿,“关于南城棚改项目招标,为何最终中标的是注册资金仅 500 万的鑫源建筑?”张桂军轻轻吹去手中茶杯里的茶叶:“这家企业虽规模较小,可技术标评分却是第一。赵书记若有疑虑,可查阅评标委员会的原始打分表。”
“评标委员会主任是你的大学室友。”
“这并不能说明什么。”张桂军放下茶杯,“若赵书记执意认为其中有问题,我可以申请回避,由省里派工作组来复查。”话己至此,赵连成反倒笑了。
他从文件袋里抽出几张照片:“那张副市长再解释一下这张照片上,您接过的黑色手提箱,这是上个月 15 号的监控截图,箱子里装的是什么?”赵连成举着照片,紧盯着眼前看似朴素的张副市长。
张桂军突然笑了,放下手中的茶杯,眼角挤出细密的皱纹:“赵书记,你们纪委办案都靠剪辑拼接照片了?”他从公文包里取出平板电脑,“那天我正在参加开发区招商洽谈会,这是会议签到表和现场照片。”赵连成接过平板,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照片显示的时间确实与监控完全一致,但画质异常清晰,仿佛是特意为保留证据而拍摄的。赵连成心里暗自思忖,这个张桂军似乎早就知晓他们手中有何证据,他是有备而来。纪委的调查信息,他怎会了解得如此透彻。他抬头时,发现张桂军正意味深长地盯着自己。
“还有这个”张桂军又取出份红头文件,“省里刚下发的《优化营商环境督查通报》,点名表扬我市在工程审批上的创新做法。”他手指轻点文件上某段文字,“巧的是,被举报的鑫源建筑正是改革试点企业。”
赵连成眯起眼睛。文件落款日期是前天,而举报材料今早才刚送到纪委—这分明是早有准备。他正欲开口,问询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赵书记!”办公室主任王建军脸色煞白,“省纪委吴副书记带着工作组到了,说要现场督导案件,”话音未落,走廊己传来杂沓的脚步声。吴雪辉迈进门时,身上还带着车厢空调的暖气:“连成同志,这么重要的案子,省里很关心啊。”他身后跟着三名陌生面孔,胸前的省纪委工作证闪闪发亮。
张桂军立即起身:“吴书记,我正想向您反映,这次调查严重影响了轨道交通项目和古城改造两个省级重点项目的进度。”他转向赵连成,语气陡然转冷,“三天前,赵书记派人查封了城建局的招标档案室,导致二十三个标段流标———这事省发改委知道吗?”
赵连成握笔的手一紧。他确实派人封存了档案,但只涉及五个问题标段。没等他反驳,吴雪辉己经沉下脸:“老赵,这就是你的不对了。省委周书记反复强调要'六稳六保',你怎么能不考虑维稳就一味地蛮干。”
“吴书记,”赵连成打断道,“我们在鑫源建筑的账本里发现了支付给张副市长的顾问费的记录”
刺耳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吴雪辉接起电话,表情逐渐凝重:“明白了,我马上处理。”挂断后他首视赵连成,“省长办公会刚接到举报,你们办案人员涉嫌违规调取公民出入境记录。上面要求立即暂停调查,等核查清楚再说。”
赵立峰猛地站起来:“我们是通过正规渠道调查的”话没说完就被赵连成按回座位。老纪委心里明镜似的——张桂军妻子那三条新加坡行程,是通过特殊关系从边检系统调取的。
“这样吧,”吴雪辉拍拍赵连成肩膀,“桂军同志先回去主持工作,你们把现有材料整理成报告,明天上会讨论。”他转向张桂军时,语气缓和下来,“张副市长,省住建厅的任职公示还差最后一道程序,你要理解组织安排,张桂军整理着西装袖口,那枚玉戒在灯光下泛着幽光:“我服从组织安排。“不过….”他突然从内袋掏出封信,“这是三十名企业家联名信,反映某些人打着反腐旗号破坏营商环境。”
赵连成接过信的瞬间,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沉香味—与三天前收到的匿名举报信上的气味一模一样。
下午六点,赵立峰冲进赵连成办公室:“银行流水记录全部消失了!系统显示是“例行数据清理'!”年轻人额头渗出细密汗珠,“还有碧海轩的监控,他们说硬盘故障..”
赵连成拉开抽屉,取出个U盘:“我备份了关键部分。但那个黑色手提箱的内容,确实需要再核实。”他顿了顿,“摄像机修的怎么样了,那天古城老街现场李秘书提供的录像提取出来了吗?”
“里面的录像资料全部都没了,技术人员怀疑并不是单纯的进水所导致的,这下张副市长伪造公文,破坏文物的证据就全没有了”赵立峰垂着头说。
赵连成测了侧头,他忽然压低声音,“你明天去趟上海,找这个车牌号的司机。”纸条背面写着一家外资银行的业务经理电话。
“赵书记,”助理敲门后进来说,“刚才省委组织部干部二处来电话,要调张市长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