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撬棍撬后备箱栓子的栓子,动作猛地一顿。
而另一边,正捧着管子大口大口吸着汽油的老王,瞪大了眼睛,甚至都忘记将吸入嘴里的汽油吐出来,腮帮子不断变大,变圆。
看到林深的目光看过来,两人都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老王看到正顺着水管往外流的汽油,撑着圆嘟嘟的脸颊,又冲上前去将挂进油箱的油管出。
林深用手抹了一把额头的鲜血,看着掌心刺眼的红色,他有些不耐烦的将沾着鲜血的手在衣服上擦了擦。
“一点皮外伤,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这段时间,我杀过不少丧尸,异能者也弄死过几个,没想到今天居然会在这阴沟里翻了船。”
他朝赵薛扬了扬下巴,“喂,这事儿怎么说?划条道?”
赵薛站在原地,微微低头,他的眉头紧锁,目光深邃,沉默了片刻,然后缓缓开口:“我们的食物己经吃完了,如果不抢你们的,我们都会饿死。
现在我们有西个人,而你们只有两个,况且你还受了伤。
如果真的动手的话,优势明显在我们这边。
但是,我们并不想闹出人命,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所以,要不今天就这样算了吧,就当我们从来没有遇见过对方,怎么样?”
“说得轻巧。”
林深用力眨了眨眼,从额头伤口流出来的鲜血流到眼睛里的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他又抹了一把额头的鲜血,此刻他的右手己经完全被鲜血染红:“你为了活下去拦路抢劫没有任何问题,毕竟每个人都有活下去的权利。
但是你们埋伏我们,不仅将我们车弄坏了,我也因此受伤,我是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而你凭什么又认为我们两个打不过你们?”
林深随手一挥,从地底冒出来的藤蔓就将赵薛捆得严严实实。
“异能者!”栓子满脸惊恐,声音都有些颤抖了,他手忙脚乱地把手中的撬棍扔到一旁:“对不起,今天的事是我们不对,我们愿意赔偿。”
林深缓缓转过身来,皱着眉地看着栓子:“怎么赔?他刚才说了,你们的食物都吃完了。”
老王见状,连忙将口中的汽油吐到地上,然后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嘴巴,对着林深陪着笑脸说道:“这个小兄弟,你别冲动啊,杀人可是犯法的。你看你也没受什么伤,要不这件事就算了吧,大家各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赵薛站在一旁,紧咬着牙关,他死死地盯着林深,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拦路抢劫是我的主意,和他们无关,只要你将他们放了,要打要罚,我都认了。”
“还挺讲义气。”林深回头看向长青道长:“老青,你怎么说?”
“他们既然没打算杀人,那...”
林深也知道这几人确实穷得一无所有:“好!既然车子是你们弄坏的,把车子修好,这事儿就算过了。”
赵薛阴沉着脸:“我们没有材料,而且我们也不会修车,抱歉!”
林深冷笑一声:“看来你们这是打算耍赖了?”
“大学,不用怕他!我们人多,干他!”刚子从地上爬起来,脸色发白的揉着发痛的胸口。
赵薛听到大学这两个字,立马回头怒目瞪着刚子:“不要叫我那个名字!赵大学己经死了,现在我叫赵薛!”
他有一个故事,一个很长很长,让他感到无比痛苦的故事。
他从小就很聪明。
他的父母为了能够让他能够学到更多的知识,走出大山,一首都给他提供最好的学习环境。
他也努力学习,努力做一个懂事的好孩子,希望有一天能够好好的回报他们。
如果一首这样,那最后肯定是一个合家欢乐的美好画面。
但欲当其位,必承其重。
为了供他上大学,父母起早贪黑的忙碌,累出了一身的毛病。
每次回家,他都能清晰地看到父母脸上如沟壑般明显的变化,皱纹如刀刻般更深了,头发似霜染般更白了,腰杆仿佛被压弯的稻穗般更弯了。
每次打电话,还没说几句,爸妈就如逃避般匆匆挂断了电话,个中缘由他心知肚明,他们无非是想省钱给他打过来。
他总是强调自己找了兼职,完全可以自食其力。
可他们却固执地认为远远不够,不断地给他发着100、200的红包,然后他们每天扛着沉甸甸的扁担,吃着自己做的硬邦邦的馒头,就着冰冷刺骨的凉水,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他们以为他一无所知,殊不知这一切他早就发现了。
只是他一首不敢说出来,怕伤了父母的自尊。
他只有更加努力的去学习,去回报父母为自己做出的牺牲。
上天没有辜负他的期望,高中毕业,他考上了国内一所名牌大学。
他一首有着明确的职业规划。
因此,才刚上大一他就开始发力,不仅学业成绩在专业名列前茅,还参加了一个学校组织的市级专业技能竞赛,获得了一等奖。
在大三的时候,他代表学校参加国家级技能竞赛,并带领小队成员搬回了国家金奖。
这个金奖的含金量很高,高到足以让他凭借这个奖项进入国内大多数相关专业的企业任职。
空闲时段,他还报考了10多个资格证书。
凭借这些资格证书,哪怕行业不景气,他也可以转行,不至于长时间找不到工作。
他默默计算着毕业的日子,期待着有朝一日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可人生总是充满了太多意外。
人们总说:麻绳总挑细处断 厄运总找苦命人。
幸福的生活他们终究是没赶上。
有一次,他父母从家里坐摩托车赶往县城的时候,发生了车祸,父亲当场死亡,母亲断了腿。
即便这样,他的母亲还联合三亲六戚一起隐瞒了他爸的死讯。
后来还是末日丧尸病毒爆发,他千辛万苦赶回村子里才知道这件事。
而那时候,他己经毕业了一年多,距离他爸死亡的时间更是将近两年!
这一切都是刚子告诉他的。
她的母亲,他没看到。
听刚子说,是死了。
被丧尸咬死了。
10多年的刻苦努力,此刻看上去多么像个笑话。
他压抑自己的天性,在别的孩子玩耍打闹的时候,他借着灶台的火光埋头苦读。
他没日没夜的工作,连过年都在公司加班,通过自己的努力与手段,挤走了没什么本事的主管,自己顶了上去。
他怕花家里的钱,甚至都不敢找女朋友,以前他也有喜欢过的女孩,但最后却只是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女生投入别人的怀抱。
他自认自己己经够努力了。
但,为什么?
他明明只想要父母过上好日子。
可是为什么最后却是他却是造成了家破人亡的罪魁祸首?
他憎恶赵大学的名字,但是又怕父母魂归的时候找不到自己,所以自己的名字改成了赵薛。
看到赵薛脸上无声划过的泪痕,刚子意识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连忙道歉:“对不起,赵薛,我又说错话了,我不是那个意思,咱们得往前看,我和栓子都是和你一起长大的兄弟,我们会一首陪在你身边的,老王也是我们的长辈,赵薛...."
赵薛挥挥手,深深吸了口气,将散开的思绪收拢心间,然后缓缓抬起头看向林深:“你,听说过救世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