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源山国际联合医院。
顶楼,特护区。
整条走廊都铺着能吸收噪音的昂贵地毯,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金钱混合的冰冷味道。
华长青躬着身子,走在林浩身侧,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完全不像是一个跺跺脚就能让龙国医学界抖三抖的泰山北斗,反倒像个即将面见天子的惶恐小吏。
“林先生,这边请,小鸢就在最里面的特护病房。”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浩双手插在裤兜里,穿着一身休闲装,脚下踩着一双限量款球鞋,跟这里严肃到压抑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渗出几滴生理性的泪水。
“搞快点,我约了下午三点打游戏,别耽误我上分。”
华长青听了,身子一僵,随即更加恭敬,连连点头。
“是,是,一定不耽误林先生的正事。”
推开厚重的隔离病房门,一股混合着各种高端仪器运转的微弱电流声和药味的空气扑面而来。
宽敞得吓人的病房里,站着七八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个个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神情凝重。
他们是龙国乃至亚洲最顶尖的医学专家,随便拎一个出去,都是无数人重金求见的国宝级人物。
此刻,他们正围着病床上那个了无生气的女孩,眉头紧锁,交头接耳,脸上写满了无能为力的挫败。
当看到华长青领着一个看起来顶多二十出头,吊儿郎当的年轻人进来时,所有专家的讨论声都停了。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林浩身上,从审视,到疑惑,再到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不悦。
“华老,这位是?”
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五十多岁的主任医师率先开口,语气中带着质询。
他叫李文博,是京城协和医院的首席专家,也是这次会诊的主持人。
华长青还没来得及介绍,林浩己经自顾自地穿过人群,走到了病床前。
他甚至没看那群专家一眼,就像他们是房间里的几盆绿植。
这种被彻底无视的感觉,让在场所有心高气傲的专家脸色都沉了下来。
“开什么国际玩笑?华老,您把我们从全国各地叫过来,就是为了看这个毛头小子表演?”
另一个脾气火爆的专家忍不住低声抱怨,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现在某些网红骗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连华老都敢骗。”
“看他那样子,怕是连人体穴位图都认不全吧?呵呵。”
讥讽和嘲弄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们尊重华长青,但绝不意味着他们能容忍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黄毛小子,来践踏他们为之奋斗一生的医学科学。
林浩对这些杂音充耳不闻。
他看着病床上那个面色枯槁如秋叶的女孩。
华鸢。
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苍白,手腕上插着各种管子,连接着旁边一堆闪烁着数据的昂贵仪器。
若不是胸口还有微弱的起伏,简首就像一具己经失去灵魂的精美娃娃。
林浩伸出两根手指,随意地搭在女孩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腕上。
动作轻飘飘的,既不像是号脉,也不像是检查,更像是……确认一下她还有没有气。
就这么轻轻一搭,不到三秒钟。
林浩收回了手。
他脑海中,【妙手回春】的技能反馈己经清晰地呈现出所有信息。
一种极为罕见的先天性基因缺陷,导致神经细胞无法正常代谢,不断在体内累积一种特殊的神经毒素,从而让身体机能全面、不可逆地走向衰竭。
林浩转过身,懒洋洋地扫了一眼那群专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小问题。”
他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像一颗炸雷在安静的病房里炸响。
“基因层面的毛病,靠你们这堆破铜烂铁当然查不出来,更别提治了。”
“一群庸医,围在这里嗡嗡嗡的,跟苍蝇一样,除了浪费空气,还能干嘛?”
话音落下。
整个病房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专家的表情,都凝固在了脸上。
下一秒,滔天的怒火从他们每一个人的眼中喷涌而出!
“你说什么?!”
脾气火爆的那个专家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浩的鼻子,脖子上青筋暴起。
“黄口小儿,你敢侮辱我们!侮辱现代医学!”
“狂妄!无知!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李文博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他推了推眼镜,厉声喝道:“华老!这就是您请来的‘神医’?一个信口开河,不知天高地厚的骗子!如果您再任由他胡闹下去,恕我们立刻退出这次会诊!”
“对!我们走!让这个骗子来治!我倒要看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专家们群情激奋,感觉自己毕生的骄傲和尊严都被人狠狠地踩在了脚下,还是用一种最轻蔑,最不屑的方式。
他们行医数十年,救人无数,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奇耻大辱!
面对这几乎要将屋顶掀翻的怒火,林浩只是不耐烦地掏了掏耳朵。
他皱起眉头,看向华长青,脸上写满了嫌弃。
“我说,能不能把这些人都清出去?”
“太吵了。”
“吵到我施针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华长青看着林浩那副云淡风轻,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表情,再看看这群除了争吵和抱怨,拿不出任何有效方案的专家,心中的天平瞬间倾斜。
他猛地转过身,面对着自己这群曾经引以为傲的同僚,发出一声惊人的怒吼!
“都给我出去!”
华长青双目赤红,状若怒狮。
“你们治不好我孙女,还不许别人治吗?!”
“我孙女的命,难道还比不上你们那点可笑的自尊心?!”
“全都给我滚出去!”
专家们被他这突如其来的咆哮给镇住了。
他们看着眼前这个为了孙女己经失去理智的老人,再看看那个一脸“你们好烦”表情的年轻人,又是愤怒,又是悲哀。
“好!好!华长青,你记住今天的话!”
李文博气得嘴唇哆嗦,他狠狠地瞪了林浩一眼,那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我等着!我就在外面等着!我倒要看看,这个小子怎么把人给‘治好’!到时候人要是出了事,我看你怎么收场!”
说完,他第一个拂袖而去。
其余专家也纷纷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病房,临走前,每个人都用饱含怨毒和诅咒的目光,狠狠地剜了林浩一眼。
很快,原本拥挤的病房里,只剩下林浩,华长青,和病床上的华鸢。
世界,总算清净了。
华长青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冷汗,他走到林浩面前,深深一躬。
“林先生,都怪我……让您见笑了。”
林浩摆了摆手,根本没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他走到病床边,手腕一翻。
一套古朴的棕色布套凭空出现在他手中。
布套展开,九根长短不一,通体泛着温润银色泽的银针,静静地躺在黑色的绒布上。
每一根针,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
林浩捏起其中最细的一根,对着光看了一眼,针尖上闪过一点寒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