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嗤——!”
冰冷的、缠绕着污秽蚀源气息的骨刺,毫无阻碍地穿透了韩柏常的胸膛!剧痛如同炸雷般在全身爆开!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蚀源骨刺在体内疯狂汲取着他的生命力,更可怕的是,其上附带的污秽蚀源,如同跗骨之蛆,瞬间污染了他体内残存的守闩之力,并疯狂刺激着他右臂蛰伏的蚀源纹路!
“呃啊——!” 韩柏常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眼前阵阵发黑!他感觉自己的生命和意识正被那骨刺疯狂抽走!
“韩柏常——!!!” 孤岛之上,被圣血金光笼罩的“鸦”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那双熔金般的眼眸中,威严的圣光与蚀源的猩红疯狂闪烁、冲突!属于“鸦”本体的痛苦和绝望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圣血意志的绝对掌控!
“不…不要!” 她挣扎着,试图操控圣血金光救援,但圣血意志的冰冷压制与体内蚀源的疯狂反扑让她如同被撕裂,金光剧烈波动,无法凝聚!
“呵…卑贱的容器…自身难保…还妄想救人?” 灰袍人悬浮在不远处,猩红的眼眸中充满了报复的快意和残忍的戏谑。他并未立刻杀死韩柏常,而是如同猫戏老鼠般,操控着骨刺,缓慢地、折磨性地搅动着!
然而,灰袍人并未注意到,或者说他根本不屑于在意——
韩柏常那被骨刺穿透的胸膛伤口处,喷涌而出的鲜血,并未完全洒落!一部分滚烫的、蕴含着守闩之力、蚀源污染以及他自身不屈意志的心头热血,竟如同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牵引,并未落地,而是…诡异地悬浮在空中!
这些悬浮的血珠,每一滴都折射着头顶污秽穹顶的暗红幽光,以及孤岛上圣血金光的余晖,更关键的是…它们与怀中那剧烈悸动的净化阴匙残片产生了强烈的共鸣!阴匙残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光芒,如同燃烧的寒冰!
而下方,墨绿苦水湖深处,那“归墟之眼”传来的、低沉而缓慢的“咚…咚…”搏动声,似乎也因为这蕴含复杂力量的心头热血出现,而…加快了一丝!
“嗡——!!!”
就在韩柏常意识即将被剧痛和生命流逝彻底淹没的刹那——
一股无法抗拒的、源自血脉最深处的同源牵引,猛地从湖底深渊爆发!这牵引并非物理力量,而是首接作用于灵魂!它无视了灰袍人的骨刺,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瞬间攫住了韩柏常濒临溃散的意识,以及…那些悬浮的、蕴含着他生命精华的心头热血!
“轰!”
韩柏常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拽离了身体!眼前的一切——灰袍人狞笑的脸、孤岛上金光中挣扎的“鸦”、翻腾的湖水——瞬间变得模糊、扭曲、远去!
下一刻,他“坠入”了一片…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冰冷死寂的黑暗深渊!
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时间,没有空间的概念。只有无边无际的、仿佛能冻结灵魂本源的绝对虚无。在这片虚无的中心,只有一个“存在”——那就是“归墟之眼”!
它并非实体的眼睛,而是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缓缓旋转的幽暗漩涡!漩涡的中心,是比周围黑暗更深邃、更纯粹的“无”,仿佛连“存在”本身都能吞噬!漩涡的边缘,流淌着丝丝缕缕、如同星尘般黯淡的冰蓝、暗金与污浊猩红交织的光带!这三种代表着守闩、圣血与蚀源本源力量的光带,在漩涡的旋转中不断湮灭、重生、纠缠,最终都被那中心的“无”所吞噬、同化!
一股浩瀚、冰冷、漠然、仿佛宇宙终焉本身意志的意念,从那幽暗漩涡中弥漫而出,笼罩了韩柏常的灵魂。这意念不带任何情感,只有一种纯粹的、对一切能量与存在进行最终“归墟”的法则!
“…同…源…之…血…引…动…归…墟…之…契…”
“…献…汝…之…血…魂…为…引…开…启…终…焉…之…径…”
“…或…以…汝…之…存…在…为…薪…燃…尽…污…秽…逆…流…延…缓…归…墟…”
冰冷的选择,如同法则的宣判,烙印在韩柏常的灵魂深处!
选择一:献祭自己的血与魂,成为开启“归墟之眼”彻底苏醒、吞噬净化此界一切的钥匙!
选择二:燃烧自己的存在,化作短暂的火焰,强行对抗归墟法则,延缓其吞噬进程,代价是自身彻底湮灭!
没有第三条路!
就在韩柏常的灵魂在这终极抉择前颤栗、挣扎之时——
“嗡!”
这片绝对虚无的深渊中,突然亮起了两点光芒!
一点是纯净、坚韧、带着守护执念的冰蓝!它源自韩柏常灵魂深处眉心的印记,以及那悬浮在外的阴匙残片!
另一点是炽烈、威严、带着不甘与挣扎的暗金!它…竟然源自另一个被强行拖入此地的意识碎片——属于“鸦”的、正在与圣血意志和蚀源争夺主导权的那部分核心意识!
“鸦”的意识碎片在这归墟深渊中显得极其脆弱,如同风中残烛,却顽强地燃烧着!她似乎也感应到了韩柏常的存在,那点暗金光点剧烈地闪烁着,传递出混乱却无比清晰的意念:
“…柏…常…不…要…信…它…归…墟…是…谎…言…是…终…结…”
“…守…住…你…自…己…守…住…阴…匙…它…惧…怕…阴…阳…合…一…”
“…我…们…的…血…是…唯…一…的…变…数…!”
“鸦”的意念如同惊雷,炸醒了韩柏常!
归墟是谎言?是终结?阴阳合一…归墟之眼会惧怕?
他猛地看向那缓缓旋转的幽暗漩涡!仔细感知那冰蓝、暗金、猩红三色光带被吞噬湮灭的过程!果然!每当那代表守闩之力的冰蓝与代表圣血之力的暗金光带在湮灭前短暂交汇时,漩涡的旋转都会出现一丝极其细微的、几乎无法察觉的滞涩!仿佛这两种同源却相逆的力量交汇时,会产生一种能轻微撼动归墟法则的…悖论!
而“鸦”所说的“我们的血是唯一的变数”,更是指明了他悬浮在外的那些心头热血!那融合了守闩、蚀源以及“鸦”圣血残痕的复杂血液!
一个近乎疯狂、却可能是唯一生机的念头,在韩柏常濒临崩溃的灵魂中燃起!
他不再犹豫!用尽灵魂最后的力量,不再对抗那归墟的牵引,反而主动将自身的灵魂意志,连同“鸦”那点脆弱的意识碎片,以及外界悬浮的所有心头热血…狠狠“撞”向那幽暗漩涡边缘…冰蓝与暗金光带即将交汇湮灭的那个节点!
“以韩柏常(鸦)之血魂为引!守闩圣血,阴阳逆流——悖逆归墟!”
“给我——开——!!!”
幽水涧,现实世界。
在灰袍人残忍的搅动中,在“鸦”绝望的注视下——
韩柏常那悬浮在空中的、所有的心头热血,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冰蓝与暗金疯狂交织缠绕的炽烈光芒!这光芒带着一种悖逆法则、逆转终焉的狂暴意志!
“嗡——!!!”
光芒如同利剑,瞬间刺穿了灰袍人操控的蚀源骨刺!骨刺寸寸断裂,化为飞灰!
紧接着,光芒并未消散,而是化作一道粗大的、冰蓝暗金螺旋纠缠的光柱,无视了灰袍人的存在,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狠狠轰入了下方…墨绿苦水湖的中心!目标首指那“归墟之眼”的所在!
“不——!!!” 灰袍人发出了惊恐到极致的尖叫!他感觉到了!那光柱中蕴含的、能撼动归墟法则的悖论之力!那是他计划中最大的变数!他疯狂地扑向光柱,试图阻止!
但太迟了!
光柱没入湖面的瞬间——
“轰隆隆隆——!!!!!!!”
整个幽水涧如同被投入了末日熔炉!大地在哀鸣!空间在崩裂!头顶污秽的液态穹顶如同脆弱的玻璃般寸寸碎裂!粘稠腥臭的暗红液体如同天河倒灌!墨绿的湖水被彻底蒸发、湮灭,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散发着幽暗光芒的…巨大深渊!
深渊的中心,那缓缓旋转的“归墟之眼”幽暗漩涡,在冰蓝暗金光柱的轰击下,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潭,猛地剧烈扭曲、震荡起来!漩涡边缘三色光带的湮灭过程被强行打断!冰蓝与暗金的力量在悖论的引动下,非但没有被吞噬,反而如同两条愤怒的狂龙,疯狂地撕咬着、冲击着漩涡的结构!整个归墟的运转法则,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停滞!
“噗!” 灰袍人如遭重击,喷出一大口暗红本源精血!他自身力量与归墟相连,归墟受创,反噬立至!他惊骇地看着下方那陷入混乱的深渊漩涡,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恐惧和疯狂!
“你们…竟敢…悖逆…终焉…!该死!都该死!” 他怨毒的目光瞬间锁定了光柱的源头——韩柏常那失去意识、正从空中坠落的残破身躯,以及孤岛上那金光中因意识碎片被抽离而陷入更加剧烈冲突、七窍流血的“鸦”!
“那就…一起…归于…墟…吧!” 灰袍人彻底疯狂!他不再顾忌自身伤势,燃烧起最后的蚀源本源,整个人化作一道污秽的暗红流星,带着同归于尽的毁灭气息,狠狠撞向那陷入混乱的归墟漩涡!他要引爆自身,彻底搅乱归墟,拉着所有人陪葬!
而孤岛之上,圣血金光在归墟混乱的冲击下剧烈摇曳。金瞳中,“鸦”本体的意识碎片因被韩柏常强行“借用”而遭受重创,再也无法压制体内蚀源的反扑!暗红的纹路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覆盖了她大半身体,疯狂侵蚀着暗金牢笼!她眼中最后一丝属于“鸦”的清明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蚀源的猩红暴虐与圣血金光的最后挣扎!她的身体在金光与红芒的激烈冲突中,如同破碎的瓷器般,开始出现道道裂痕!鲜血从裂痕中渗出,又被金红光芒蒸发!
“…柏…常…” 一声微弱到几乎无法听闻、充满了无尽眷恋与诀别的低语,在金光湮灭前的最后一瞬,从她唇边溢出…
下一刻,暗金牢笼轰然破碎!狂暴的蚀源红芒彻底吞噬了那道身影!一个扭曲的、散发着恐怖蚀源气息的暗红色光茧,代替了牢笼,出现在孤岛之巅!
幽水涧在崩塌。
污秽的穹顶碎片如血雨坠落。
墨绿的湖水被深渊吞噬,露出下方混乱扭曲的归墟漩涡。
灰袍人燃烧的暗红流星,带着毁灭的尾焰,狠狠撞入那混乱的漩涡核心!
孤岛之上,蚀源之茧搏动着不祥的红光,仿佛孕育着更恐怖的怪物。
而韩柏常残破的身躯,如同断了翅膀的鸟,正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朝着那深不见底、法则混乱的归墟深渊落去…
怀中,净化的阴匙残片,闪烁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冰蓝光芒。
染血的衣角,早己化为飞灰。
圣血的低语,在耳边彻底消散。
归墟的终焉之眼,在混乱中,缓缓转向了坠落的他…
是湮灭?
还是…在悖逆的火焰中…涅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