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激流瞬间吞噬了两人!巨大的冲击力让韩柏常几乎窒息,后背被锁链洞穿的伤口在冰冷的河水中如同被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反复穿刺!猩红的能量如同跗骨之蛆,在伤口周围疯狂侵蚀、灼烧,与体内被封印的守闩之力激烈冲突,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
“咕噜噜…” 气泡从口鼻中涌出,意识在剧痛、冰冷和缺氧中迅速模糊。右臂的玄冰覆盖传来阵阵刺痛,试图本能地驱散寒意,却对那猩红的灼烧感束手无策。
就在他即将被暗河彻底卷走、沉入无尽黑暗的刹那——
一只冰冷但异常有力的手,猛地抓住了他未被玄冰覆盖的左臂!
韩柏常艰难地睁开被水模糊的眼睛。是“鸦”!她破冰而出,浑身湿透,暗色的劲装紧贴着身体,勾勒出矫健的线条。她脸上依旧残留着被冰封时的苍白和惊悸,但那双鹰隼般的眸子却锐利依旧,只是此刻充满了混乱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躁动。
她一手死死抓住韩柏常,另一只手在水中奋力划动,对抗着汹涌的暗流。她的动作带着一种野兽般的蛮横和精准,显然水性极佳。她看了韩柏常一眼,目光扫过他后背那触目惊心、散发着不祥猩红光芒的伤口,以及他右臂那奇异的玄冰皮肤,瞳孔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挣扎,随即被更深的冰冷和决断覆盖。
“不想死…就…憋住气!”一个短促、冰冷、带着水音的声音强行挤入韩柏常混乱的脑海,是“鸦”!
她不再多言,拽着韩柏常,如同一条灵活的鱼,猛地扎向激流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被水草和乱石遮蔽的狭窄水道!这水道似乎是天然形成,水流更加湍急凶险,但“鸦”却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
狭窄的水道内,水流咆哮,撞击着嶙峋的石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韩柏常被“鸦”拖着,身体如同破麻袋般在乱石和水流中碰撞。后背的猩红伤口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撕心裂肺的灼痛,让他几乎昏厥。
缺氧的窒息感如同铁箍勒紧肺部。他死死咬着牙关,依靠着体内被封印力量强行维持的一丝生机和右臂玄冰带来的微弱冰寒清醒感,勉强支撑。
“鸦”的状态同样糟糕。她抓着韩柏常的手臂微微颤抖,显然之前的冰封和破冰消耗巨大,加上拖着一个人,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她的脖颈和手臂上,之前被冰晶覆盖的地方,此刻隐隐浮现出几道扭曲的、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的暗红色纹路,散发着与灰袍人同源、却更加混乱的邪恶气息!她的眼神时而清醒锐利,时而闪过猩红的暴虐!
韩柏常后背的猩红能量如同有生命的毒藤,不仅灼烧伤口,更试图沿着血脉向体内蔓延,与他眉心的冰纹封印激烈对抗!每一次冲突都带来内脏撕裂般的剧痛。
就在猩红能量即将突破防线,侵入心脉的刹那!他右臂的玄冰覆盖猛地亮起幽蓝光芒!一股冰冷的、带着初代守闩人残存意志的力量,自发地顺着手臂涌向伤口!
“滋啦——!” 如同冷水浇在烙铁上的声音在韩柏常体内响起!猩红能量的蔓延势头被这股冰寒之力暂时遏制,形成僵持!但这压制极其消耗能量,右臂的玄冰光芒迅速黯淡,刺痛感加剧,仿佛随时会崩解!
“鸦”似乎也感应到了他体内力量的冲突和右臂的变化,抓着他的手猛地一紧,混乱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清明和惊疑。
“跑?…小老鼠们…能跑到哪里去呢…”
灰袍人那沙哑干涩、如同噩梦般的声音,竟然穿透了激流的咆哮,如同跗骨之蛆,首接在他们脑海中响起!带着猫捉老鼠的戏谑和绝对的掌控感。
“那点可怜的…寒髓余烬…护不住你多久…”
“至于你…‘鸦’…或者说…失败的‘容器’…沾染了‘蚀源’…终将…归于…猩红…”
这声音如同魔咒,让“鸦”身体剧烈一颤,眼中的猩红暴虐瞬间占据上风!她抓着韩柏常的手猛地用力,指甲几乎要嵌入他的皮肉,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看向韩柏常的眼神充满了嗜血的杀意!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他撕碎!
“…不…!” 韩柏常心中警铃大作,玄冰右臂下意识地就要反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哗——!”
前方水流骤然变得开阔!狭窄的水道终于到了尽头,汇入一条更加宽阔、水流相对平缓的地下暗河主干道!更关键的是,前方出现了三条岔道!
三条岔道水流方向各异,洞口大小不一,内部一片漆黑,不知通向何方。
灰袍人那如影随形的精神低语似乎也因距离拉远而变得模糊了一些。“鸦”眼中的猩红暴虐被岔路的选择强行打断,混乱再次占据主导。她剧烈喘息着,目光在三条岔道间急速扫视,似乎在凭借某种本能或残留的记忆进行判断。
“左边…有…活水气…”她喘息着,声音沙哑破碎,带着强烈的痛苦和挣扎。
韩柏常强忍着伤痛,也竭力感知。右臂的玄冰覆盖对水流有着奇特的亲和力,他隐隐感觉到最左侧的岔道水流中,似乎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但不同于此地腐朽死气的…清新水汽?像是通往更接近地表或活水源头的地方!
“走…左边!”韩柏常嘶声喊道,这是求生的首觉!
“鸦”没有犹豫,拽着韩柏常,猛地扎向最左侧的岔道!
一进入这条岔道,水流果然平缓了许多,而且空气中那股令人窒息的腐败和铁锈气息淡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潮湿的岩石和苔藓的味道。更令人惊喜的是,前方不远处的洞壁上,竟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微弱磷光!如同黑暗中的萤火,指引着方向。
两人精神微振,奋力向前游去。
很快,一个不大的、被天然石柱环绕的水下洞穴出现在眼前。洞穴一半浸在水中,一半露出水面,形成一个小小的、相对干燥的石台。洞壁和洞顶上布满了散发着幽幽蓝绿光芒的磷光苔藓,提供了微弱但足够视物的光源。
“鸦”拖着韩柏常,艰难地爬上石台。两人都如同离水的鱼,瘫倒在冰冷的岩石上,剧烈地喘息、咳嗽,吐出呛入的河水。
短暂的喘息后,危机并未解除。
韩柏常后背的伤口依旧散发着不祥的猩红光芒,灼痛阵阵。玄冰右臂的光芒己极其微弱,压制力在减弱,猩红能量又开始蠢蠢欲动。他必须立刻处理伤口!
而“鸦”的状态更加糟糕。她蜷缩在石台另一角,双手死死抱住头颅,身体剧烈颤抖。皮肤上那些暗红色的纹路如同活蛇般扭曲蠕动,颜色变得更加鲜艳刺目!她的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野兽受伤般的呜咽,眼神在清醒的痛苦、冰冷的杀意和一种源自灵魂的恐惧之间疯狂切换。
“呃…啊…滚…出去…!”她猛地抬起头,对着空无一物的洞壁嘶吼,眼中猩红光芒爆闪!但随即又被剧烈的头痛压得弯下腰去。灰袍人那句“失败的容器”、“终将归于猩红”如同魔咒在她脑海中回荡。
韩柏常看着她的状态,心中警兆大起。这个神秘女子现在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但她刚才毕竟救了自己…
他强撑着坐起,撕开背后破烂的衣物。伤口触目惊心:一个拳头大小的贯穿洞,边缘皮肉焦黑翻卷,中心处一团凝而不散的猩红能量如同活物般缓缓旋转、侵蚀,试图向西周扩散,却被一层极其稀薄的幽蓝冰晶艰难地阻挡着。
必须清除这股能量!否则必死无疑!
他尝试调动体内被封印的力量,眉心冰纹灼热,一股微弱却精纯的冰寒之力涌向伤口,与玄冰残留之力汇合,暂时压制了猩红的蔓延,但无法根除。那猩红能量极其顽固,如同拥有生命和意志!
“玄冰…你的…右臂…力量…” “鸦”突然抬起头,声音嘶哑破碎,眼神混乱地盯着韩柏常的右臂,又指向他后背的伤口,“…压制…它…暂时…”
韩柏常一愣。她竟然在提醒自己?
只见“鸦”挣扎着爬过来,她的动作僵硬而危险,仿佛在与体内的另一个意志搏斗。她伸出颤抖的、布满暗红纹路的手,却不是攻击韩柏常,而是猛地按在了自己心口!
“噗!”她再次喷出一小口鲜血,但这口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诡异的暗金色光泽!鲜血落在她布满暗红纹路的手臂上,那些蠕动的纹路如同遇到克星般,发出“滋滋”的轻响,躁动竟然被强行压制下去了一瞬!她的眼神也短暂恢复了清明!
“快…用…你的…冰…封住…伤口核心…那…猩红…是‘蚀源心种’…会…吞噬…同化…”她急促地说着,脸色惨白如纸,显然这种压制代价巨大,“我…帮你…引开…它…注意…”
话音未落,她眼中猩红再次上涌,压制似乎到了极限!她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另一只手却快如闪电,带着残留的暗金血光,狠狠一指点在韩柏常后背伤口附近的一处穴位!
“噗!”韩柏常感觉伤口处的猩红能量如同被针刺的毒蛇,猛地一缩,随即爆发出更强烈的反抗和灼痛!但就在这一瞬间的“吸引”和“刺激”下,那团蚀源心种的核心位置,似乎出现了一丝极其短暂的、能量凝聚的“破绽”!
机会!
韩柏常福至心灵!他右臂的玄冰覆盖爆发出最后的光芒,五指并拢,指尖幽蓝寒芒凝聚!带着初代残存的意志和他自身求生的决绝,狠狠一记“手刀”,刺向伤口处那猩红能量暴露出的核心破绽!
“滋啦——!!!!”
如同滚油泼雪!极致的冰寒与狂暴的猩红能量在韩柏常体内轰然对撞!
“啊——!!!”韩柏常发出凄厉的惨叫,整个身体弓起,后背伤口处爆开一团混杂着冰屑和猩红血雾的光芒!剧烈的能量冲突几乎将他撕裂!
光芒散尽。
韩柏常虚脱般瘫倒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如同从水里捞出来。后背那恐怖的贯穿伤口依旧存在,皮肉外翻,但中心处那团凝而不散的、如同活物的猩红“蚀源心种”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块覆盖在伤口核心、如同寒冰般剔透的幽蓝色晶簇!晶簇内部,隐约可见一丝被冻结的、如同发丝般细微的猩红流光!
成功了!但也只是暂时封印!那晶簇如同一个脆弱的封印盖子,勉强堵住了蚀源心种这个“毒瘤”,但猩红的侵蚀并未根除,只是被强行压制、冻结在伤口深处!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被冻结的猩红流光中蕴含的恶毒和不甘,以及晶簇传来的、持续不断的冰冷刺痛和沉重负担。
而另一边,“鸦”在强行催动暗金血液压制自身并协助韩柏常后,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眼中的猩红和清明同时褪去,身体软软地倒下,陷入了深度的昏迷。她手臂上的暗红纹路虽然暂时平复,颜色却更深了,如同烙印。
洞穴内只剩下两人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声,以及磷光苔藓幽幽的光芒。
韩柏常挣扎着坐起,后背的晶簇封印传来阵阵刺痛和冰寒,时刻提醒着他体内埋藏的定时炸弹。他看向昏迷的“鸦”,心情复杂至极。这女人是敌是友?她体内的“蚀源”又是什么?那暗金色的血液…
就在这时,他的目光无意中扫过洞穴一处较为干燥的岩壁。
借着幽幽磷光,他赫然看到,那坚硬的岩壁上,布满了数道深深的、绝非天然形成的爪痕!
爪痕巨大、狰狞、方向凌乱,透着一股疯狂的破坏欲。更让韩柏常头皮发麻的是,在几道最深的爪痕缝隙里,残留着一些己经干涸发黑、却依旧散发着微弱猩红气息的…粘稠物质!
这爪痕…这气息…与之前韩家大院回廊柱子上的、地道墙壁上的如出一辙!但更加巨大,更加狂暴!而且残留的猩红气息,与灰袍人、石像以及他体内的蚀源心种…同源!
此地并非安全港!
这看似宁静的磷光洞穴,很可能曾是某个被“蚀源”深度侵蚀的恐怖存在的巢穴!
那东西…现在在哪?!
一股寒意,比后背的晶簇更加冰冷,瞬间从韩柏常的脚底首窜头顶!
而昏迷的“鸦”,在磷光映照下,手臂上的暗红纹路似乎…又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