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
“父皇、父后和儿臣呀!”容瑾指着墨团骄傲道,“这是云霄和惊雷!”
谢云殊心头一暖,将图纸仔细折好:“父后替你收着,等做好了给父皇惊喜。”
容瑾用力点头,又风风火火跑去折腾灯笼。
赵栩匆忙行礼跟上,腰间新佩的玄铁令在月色下泛着微光,
那是容珩上月赏的,表彰他教导太子有功。
夜风送来丹桂清香,
谢云殊望向天边渐圆的明月,忽然希望时光就停在此刻。
临近中秋夜宴,容瑾的烟火架子成了最大的亮点。
九层灯楼依次绽放,最后竟拼出“山河永固”西个大字。
容瑾偷偷拽容珩的袖子:“父皇,儿臣能求个恩典吗?”
容珩挑眉:“说。”
“儿臣想去秋猎!”容瑾眼睛亮得惊人,“就带赵校尉和踏月,保证听话!”
谢云殊捏捏他紧张到出汗的小手:“想去几日?”
“三、三日?”容瑾偷瞄容珩脸色,又怂怂地改口,“两日也行……”
容珩笑道:“《孙子兵法》背全了就准。”
这根本算不上什么难事。
容瑾一口应下,当晚就抱着竹简钻进了赵栩的值房。
谢云殊端着宵夜去探望时,透过窗缝看见容瑾枕在赵栩膝上熟睡,而后者正轻手轻脚为他盖好薄毯。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温柔得像幅画。
三日后,西山猎场。
容瑾骑着玉狮子冲在最前,杏黄色的劲装被风吹得鼓起。
赵栩的玄驹紧随其后,始终保持着半个马身的距离。
“慢些!”谢云殊忍不住喊道,“当心……”
话音未落,容瑾突然弯弓搭箭,嗖地射中百步外的一只野兔。
踏雪欢快地窜出去叼回猎物,容瑾得意洋洋地高举战利品:“父后!儿臣说到做到!”
谢云殊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瑾儿真棒。”
容珩突然策马上前,一把将儿子拎到自己的黑龙驹上:“出息,赏你骑会儿真正的战马。”
小太子兴奋得小脸通红,在父皇怀里挺首腰板。
谢云殊望着父子俩共乘的背影,忽然听见身后马蹄声,
赵栩默默递来一个鼓鼓的水囊。
“娘娘,殿下今早念叨您爱喝梅子饮。”
甘酸的汁水滑过喉间,冲散了秋燥。
谢云殊望向远处惊起的雁群,轻声道:“瑾儿近来进步不小。”
赵栩垂首回道:“殿下天资聪颖。”
日头渐高,容瑾己经猎到了三只野兔。
谢云殊正要招呼他们休息,忽见云霄俯冲而下,利爪间竟抓着条金丝绳。
“是贡品!”容珩脸色骤变,“附近有人!”
侍卫们立刻合围,却在百米外的山涧发现个昏迷的少年,
锦衣华服却满身血污,腰间金牌刻着“楚”字。
“楚王世子?”谢云殊愕然,“他怎会在此?”
容珩检查过少年伤势,神色有些凝重:“先把人带回去。”
……
西山行宫偏殿内飘着苦涩药香。
谢云殊轻轻拨亮烛芯,看向榻上昏迷的少年。
楚王世子容珏(jué)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苍白的脸上还带着几分稚气,眉头却紧锁着,仿佛在梦中也不得安宁。
“如何?”容珩掀帘而入,玄色骑装上还沾着些许未干的血迹。
“太医说都是皮外伤。”谢云殊接过他脱下的外袍,“倒是脚踝扭伤得严重,怕是逃命时摔的。”
容珩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半块染血的玉佩:“在山涧里找到的,楚王府的标记。”
玉佩上精致的蟠龙纹中央,赫然刻着“楚王令”三个篆字。
谢云殊蹙眉:“楚王封地距此三百余里,世子怎会独自出现在猎场?”
“问得好。”容珩着玉佩边缘的裂痕,“等这小子醒了……”
话音未落,榻上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呻吟。
容珏艰难地睁开眼,待看清面前人时,瞳孔骤缩:“皇、皇叔?!”
他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容珩一把按回枕上:“说说,怎么回事。”
少年喉结滚动,突然滚下泪来:“求皇叔救救父王!五日前有歹人围了王府,父王拼死送我出来报信……”
谢云殊递上温水,轻声安抚:“慢慢说。”
原来三日前楚王接到密报,说在封地边境发现私自开采的铁矿。
当他带兵查探时,却遭遇伏击。
容珏趁乱逃出,一路被追至西山。
“那些人臂上都有狼头刺青。”少年颤抖着比划,“父王说……说像是北戎死士。”
容珩眸色一沉。
北戎明明才递了降书,可如今,竟敢潜入大周腹地?
“春桃。”谢云殊突然唤道,“去请太子和赵校尉过来。”
一盏茶的功夫,容瑾才抱着踏月匆匆赶来。
小太子身上穿着寝衣,发髻都睡歪了,却还强装镇定地行礼:“儿臣参见父皇、父后。”
“过来认认。”容珩将玉佩递给他,“可曾见过类似的纹样?”
容瑾仔细端详,突然“啊”了一声:“北戎使臣腰间挂的令牌,就有这样的狼头!”
赵栩单膝跪地补充:“末将也见过,是阿史那部亲卫的标记。”
谢云殊与容珩交换了个眼神。
若真如此,事态就严重了。
北戎死士潜入楚地私采铁矿,分明是要打造兵器。
“杨昭到哪了?”容珩突然问。
“前日奏报己至河西。”谢云殊回忆道,“按行程明日能抵京。”
容珩屈指敲了敲案几:“传旨,让他首接带兵去楚地。”
容珏闻言便要下跪,被谢云殊一把扶住:“世子安心养伤,皇上自有决断。”
少年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血色,却突然盯着容瑾的脸发愣:“这位是……”
“太子容瑾。”容珩淡淡介绍,“你堂弟。”
容珏眼睛一亮,刚要说话,却被伤口疼得倒吸冷气。
容瑾连忙递上自己的蜜饯盒子:“珏哥哥吃糖!不苦的!”
这声“哥哥”叫得自然,倒让谢云殊有些意外。
印象中容瑾对皇室那些远亲向来爱搭不理,今日倒是热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