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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顾秋月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看着顾晚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和一丝陌生的恐惧。她胸口剧烈起伏，声音尖利得变了调：“你疯了？！我是你小姑！亲小姑！！”
“小姑？”顾晚的声音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她不仅没有后退，反而一步、一步，稳稳地向前逼近！手中的匕首如同毒蛇的信子，闪烁着致命的寒光，距离顾秋月惊恐的脸庞更近了几分！“这世道，亲生儿子都能为半袋粮食反目成仇，抛妻弃子！一个小姑……又算什么东西？！”
那暗红干涸的血渍，在惨淡的日光下仿佛散发着浓烈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顾秋月感觉自己真的闻到了！她骇得魂飞魄散，死死抓住女儿付兰芝的手，指甲几乎要掐进女孩的皮肉里，踉跄着连连后退，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膛！
“这……这里是城门口！这么多人看着呢！！”顾秋月色厉内荏地尖叫，试图用“众目睽睽”来威慑顾晚，“你要是敢行凶，你也跑不掉！我告诉你！只要你跪下，给兰芝磕头道歉！求她原谅你！今天这事……我，我就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了！” 她努力想维持长辈的“威严”，声音却抖得不成样子。
顾晚目光淡漠地扫过西周。确实有不少麻木空洞的目光投射过来，如同看一场与他们无关的闹剧。那些深陷绝望的脸庞上，连一丝波澜都难以激起。指望这些人主持“公道”？顾晚只觉得顾秋月天真得可笑。
“试试？”顾晚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淡、却冰冷刺骨的弧度，目光如同冰锥般钉在瑟瑟发抖的付兰芝脸上，“或者，你问问她——敢不敢让我道歉？”
付兰芝对上那双毫无温度、仿佛深渊般的眼睛，小脸瞬间惨白如纸，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恐惧呜咽，拼命往顾秋月身后缩，恨不得立刻消失！
顾秋月气得浑身发抖，恨不得扑上去撕烂顾晚那张平静到可恨的脸！可她不敢！那把滴血的匕首，那双平静却蕴含风暴的眼睛，让她骨子里都在发冷！
最终，所有的怒火和不甘，都只能化作一声虚张声势的嘶吼：“我……我不跟你这小贱人计较！！你如此不敬长辈，狼心狗肺！以后也别想我管你们死活！想进城？做梦去吧！别来求我！疯子！你跟你那个傻子娘一样，都是疯子！兰芝，我们走！！”
她几乎是拖着吓傻的付兰芝，跌跌撞撞、狼狈不堪地逃离了这片让她颜面扫地的区域。首到跑出去老远，确认顾晚没有追来，顾秋月才猛地停下脚步，胸脯剧烈起伏，脸上因羞愤和恐惧交织而扭曲变形。
“小贱人！你给我等着！！”她咬牙切齿地低吼，声音里充满了怨毒，“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了？带着三个拖油瓶，我看你能护到几时！别让我逮着机会……否则我要你生不如死！一路平安过来？呸！指不定路上陪了多少野男人睡觉才换口吃的，小娼妇！下贱胚子！”
付兰芝这时才缓过点神，抽噎着问：“娘……她们怎么没和姥爷他们在一块儿？”
“哼！”顾秋月冷笑，脸上满是刻薄与了然，“还能为什么？肯定是被那两个老东西赶出来了呗！累赘！活该！”
母女俩怨毒的声音渐渐消散在嘈杂的人声中。
顾晚面无表情地将匕首收回袖中，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扫帚，缓缓扫过周围那些或麻木、或探究、或隐含不轨的视线。也许是匕首上那刺目的血渍起了作用，也许是她周身散发出的那股生人勿近、如同孤狼般的煞气太过迫人，原本几个蠢蠢欲动、似乎想上前搭讪或试探的人，都下意识地避开了她的目光，缩回了自己的角落。
这顾秋月闹腾一场，倒也不是全无用处。
“唉……”从头看到尾的老大爷，又是一声沉重的叹息，浑浊的老眼里带着一丝复杂的怜悯，“小姑娘……不容易啊。可你这么一来……在这地界上，可就真连个能帮衬的亲戚都没了……往后的日子，更要当心啊。”
“亲戚？”顾晚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目光平静地看向老人，“大爷觉得，我若是刚才跪地求饶，端茶送水，低声下气地伺候她们……她们就会大发慈悲，帮我们进城？帮我们活命了？”
老大爷猛地一怔，张了张嘴，最终只是苦涩地摇了摇头，声音更加低沉沙哑：“……倒也是啊。” 这世道，亲骨肉尚且如此，何况是本就凉薄的“亲戚”？能自保己是万幸，谁又顾得了谁？
打发走了聒噪的顾秋月母女，顾晚总算能沉下心来，仔细审视眼前这片被绝望笼罩的“流民营地”。
人！太多了！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如同依附在城墙根下的蚁群，将入城的道路堵得水泄不通。她们来得晚，只能挤在外围。而身后那条尘土飞扬的官道上，依旧有零星的、步履蹒跚的身影，如同被无形绳索牵引的木偶，源源不断地朝着这座象征着最后希望的城池汇聚而来。
顾晚的目光锐利如鹰，缓缓扫过这片绝望的海洋。当视线掠过几处看似三三两两、随意聚集的人群时，她的眉头倏然紧锁！
不对劲！
非常不对劲！
那些人的姿态看似松散，眼神却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鬣狗，闪烁着精明的算计和一种……不易察觉的贪婪！他们的目光并非麻木地投向城门，而是如同探照灯般，在人群中那些相对“体面”或者带着“包袱”的流民身上，来回逡巡！
一股寒意，悄然爬上顾晚的脊背。这紧闭的城门之外，绝望的深渊之下，似乎还涌动着更加险恶的暗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