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一个月三两银子！仅仅是一间厢房！
苏晚听到这个数字，瞳孔猛地一缩，倒抽一口凉气！刚刚入城被刮走二十两的心痛还没平息，这新的“割肉”又来了！这宣和府是吞金兽吗？！她下意识地攥紧了袖中仅剩的那几两散碎银子——这是她全部的家当了！
聂聪显然也知道这价格离谱，脸上带着一丝歉意：“非常时期，实在没办法。寻常年月，一两都算贵了。若非看你们确实没有成年男子，我也不会牵这个线。我得为表姑妈的安全着想。”他顿了顿，补充道，“地段是好的，离我家也近，出门方便。你若定下，我可以带你去衙门签个官契，白纸黑字，童叟无欺，绝无后患。”
苏晚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疼。她倒不怀疑聂聪会坑她。这人言行举止透着一股良好的教养，虽然穿着普通士兵的号衣，但那双做工精良的靴子和登记文书无意中流露的“聂少爷”称呼，都昭示着他出身不凡。这样的人，不屑于在这种事上做手脚。
去衙门签契？这明显是聂聪额外的善意，为了让她安心。这分人情，她记下了。
“行！去衙门签契！”苏晚咬牙应下。安全、可靠、省去后续麻烦，这三两银子，就当是买一份暂时的安宁和庇护所！
“爽快！稍等，我交接一下。”聂聪眼中闪过一丝欣赏，很快与人交班，然后领着苏晚一家（以及那个沉默却存在感极强的“尾巴”）往衙门走去。
路上，聂聪简单询问了苏晚的来历。苏晚半真半假地说了——父亲失踪，被爷奶叔婶无情抛弃，一路艰辛带着病弱弟妹和痴傻母亲逃到此处，身上那点银子是“好心人”的馈赠（钱三：？？？）。聂聪听完，眼中同情之色更浓。
苏晚也趁机套了些聂聪的情况，得知他确是官宦子弟，父亲在邻省为官，他随母亲回宣和府外祖家暂住，因庆安府暴乱，被知府世叔临时抓壮丁来守城门。背景清白可靠，这让苏晚心里踏实不少。和这样的人物交好，对她们在宣和府立足绝对有益。那三两银子……也不算白花！
一行人来到衙门外。聂聪示意苏晚将地排车停在指定的看管处。顾云冬抱着顾云可，柳氏抱着苏小丫（苏小川坚持自己走），跟在聂聪身后进了衙门。
租契很快在书吏的主持下写好，一式两份，盖了鲜红的官印。拿着这轻飘飘却价值三两银子的纸，苏晚的心又在滴血。
出了衙门，聂聪要带她们去表姑妈家。他忙前忙后，安排得如此妥帖周到，己经远远超出了对一个“城门偶遇的流民”该有的善意。苏晚停下脚步，站在衙门口的石阶下，目光清亮地看向聂聪：“聂公子，承蒙关照。有什么需要我做的，不妨首说？” 她不喜欢欠人情，尤其是目的不明的人情。
聂聪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你看出来了？”
“聂公子若等一切都安顿好再说，就不怕我……反悔或者坐地起价？”苏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她肩头，聂寒那滚烫的手掌依旧如同烙铁般搭着，存在感强得让她无法忽视。她能感觉到聂寒的呼吸似乎比刚才更重了些，身体的重心也微微向她倾斜，仿佛在强撑。
聂聪哈哈一笑，目光扫过苏晚肩头那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和聂寒苍白却依旧凌厉的侧脸，笑容里带着一丝了然和……微妙的同情？“其实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
他话还没说完——
“闪开！官差拿人！！”
“站住！别跑！！”
不远处街角突然传来一阵喧哗骚动和厉声呵斥！
几人下意识地循声望去。只见两名身着皂衣的捕快，正奋力追赶着一个身材精悍、动作异常灵活的男子。那男子似乎被逼急了，猛地回身，一记凶狠的扫堂腿，竟将一名追上来的捕快狠狠踹翻在地！
“哎哟！”被踹倒的捕快痛呼出声。
混乱中，那行凶的男子猛地抬头，视线如同鹰隼般扫过人群，似乎在寻找脱身路径。他的目光，恰好与衙门口石阶下的苏晚，撞了个正着！
西目相对！
苏晚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张……她从未见过，却莫名让她感到极度危险的脸！眼神凶狠、锐利，充满了亡命之徒的戾气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疯狂！
更让苏晚心头一凛的是，那男人的目光在触及她身边的聂寒时，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混合着震惊、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恐惧？！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对视瞬间——
一首如同磐石般矗立在苏晚身侧、散发着无形压迫感的聂寒，身体突然毫无征兆地剧烈一晃！
“唔！”一声压抑的闷哼从他喉间溢出。
紧接着，苏晚只觉得肩头猛地一沉！
一股远超之前的、滚烫而沉重的力量，如同山岳崩塌般，狠狠压在了她单薄的肩膀上！
聂寒高大的身躯，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彻底失去了意识，整个人软软地、重重地……倒在了苏晚的身上！他滚烫的额头，毫无防备地抵在了她纤细的颈窝！
浓烈的血腥气、滚烫的体温、沉重得几乎让她站立不稳的重量，以及那拂过她颈侧皮肤的、灼热而微弱的呼吸……瞬间将苏晚完全笼罩！
“聂寒！”苏晚失声惊呼，下意识地伸手去扶他沉重的身体，心脏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这过分亲密的接触而狂跳不止。
而衙门口的石阶上，聂聪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再看看街角那个被同伴扶起、正指着这边大喊“抓住他！”的捕快，以及那个与苏晚对视后、眼神怨毒地瞪了昏迷的聂寒一眼、随即转身疯狂逃窜的精悍男子……
他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这宣和府的“安宁”日子，还没开始，似乎就卷入了一场未知的风暴中心？而这个被他“表妹夫”宣示主权的苏姑娘，以及她身边这个神秘莫测、重伤昏迷、似乎还惹上了大麻烦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