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辐射风暴的嘶吼在身后渐渐低沉，林焰背着腿部受伤的小女孩，带着孩子们钻进一条锈蚀的通风管道。管道内壁凝结着暗绿色的放射性水珠，每一步都踩在黏腻的金属碎屑上。小九举着自制的辐射计数器，表盘指针在危险区边缘疯狂跳动。
"焰姐姐，前面就是'雷老虎'的诊所。"小九喘着气指向管道尽头，"只有他敢收我们这些垃圾崽子。"
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个由报废磁悬浮列车车厢改造的地下空间闯入视野。车厢外壳布满弹孔和焊接补丁，门口挂着块歪斜的金属牌，用等离子枪烧出潦草字迹：**雷氏诊所 - 死人不管，活人收费**。浓烈的消毒水味混杂着劣质酒精气息扑面而来，几乎盖过垃圾场的腐臭。
"雷老虎！救命啊！"小九拍打着防爆门上的观察窗。
门内传来酒瓶倒地的碎裂声。防爆门"咔嗒"解锁，滑开一道缝隙。浓重的酒气先于人影涌出，一个胡子拉碴的高大男人堵在门口，军绿色背心沾满可疑污渍。他左手拎着半瓶透明液体，右手指间夹着的自制卷烟亮着猩红光点。
"又是你们这群..."雷烈眯着醉眼扫过孩子们，目光突然钉在林焰背上昏迷的小女孩。小女孩裤腿被血浸透，露出的伤口边缘泛着不祥的蓝光——那是被机甲能量刃擦过的辐射灼伤。
雷烈骂了句脏话，侧身让出通道："最里面的手术台！别碰老子的设备！"
诊所内部比外观更触目惊心。生锈的输液架挂着不知名液体，手术台是从垃圾场刨出来的磁悬浮座椅改装而成，角落里堆满标着生物危害符号的金属桶。最显眼的是占据整面车厢壁的电子屏，此刻正循环播放着**联邦农业区丰收**的虚假宣传片。
林焰将小女孩平放在手术台上，金属台面立刻渗出淡蓝色消毒雾汽。雷烈摔掉酒瓶走过来，卷烟随手按灭在台沿，烧出新的焦痕。他掀起小女孩的裤腿，伤口暴露在无影灯下——皮肉外翻，深可见骨，边缘组织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坏死。
"能量刃加辐射污染，"雷烈从托盘抓起把生锈的钳子，"这条腿保不住了。"
"你能救。"林焰的声音没有起伏，熔岩色的瞳孔在阴影中明灭。
雷烈嗤笑一声，钳子却转向消毒罐："老子是医生不是神仙..."话音未落，他右手突然按上伤口！
"滋啦——！"
刺眼的蓝白色电光从他掌心爆开！小女孩身体剧颤，伤口处腾起青烟。坏死的皮肉在电流中碳化剥落，喷溅的鲜血瞬间凝固。整个诊所灯光疯狂闪烁，电子屏发出滋滋哀鸣。孩子们惊恐地捂住眼睛，林焰却一瞬不瞬盯着那道跳跃的电弧——电流精准地避开主要血管，在神经末梢间织成止血网。
三秒后电光熄灭。伤口变成焦黑色，但不再流血。雷烈喘着粗气甩了甩手，指间飘散出皮肉烧焦的味道。
"暂时死不了。"他抓起酒瓶灌了一大口，从脏污的白大褂口袋掏出半卷绷带扔给林焰，"包扎完带着这群小崽子滚蛋，别连累老子的病号。"
绷带落在手术台边缘，滚了两圈停在血泊里。林焰沉默地捡起绷带，拆开还算干净的末端。她动作利落得惊人，焦黑的伤口被妥帖包裹，绷带结扣完美避开神经束。
"你处理过战场伤。"雷烈眯起眼睛。
林焰没回答。她指尖拂过小女孩滚烫的额头，昏迷中的孩子突然痉挛般抓住她的手腕，呓语带着高烧的颤音："焰姐姐...你的眼睛...有星火在烧..."
雷烈的目光骤然锐利如刀，醉意瞬间消散。他猛地扭头看向电子屏——联邦宣传片恰好结束，刺耳的警报声撕裂诊所的寂静！
"【紧急播报】"冰冷的电子音响彻车厢，"七号垃圾场发现高危变异体，特征：女性，黑发，具备徒手破坏军用机甲能力。危险等级：灭绝级。提供有效线索者..."
屏幕上弹出全息影像。虽然画面因辐射干扰布满雪花，但依然清晰可见林焰撕开机甲手臂的瞬间特写。她侧脸溅满冷却液，熔岩色的瞳孔在镜头中灼灼燃烧。
"......奖励一百万信用点。"
最后五个字落下时，诊所里只剩下电子杂音。孩子们像受惊的幼兽缩向墙角，小九的牙齿咯咯打颤。雷烈缓缓站首身体，两米高的身躯在闪烁的屏幕光里投下巨兽般的阴影。他脚边滚落着空酒瓶，玻璃碎片映出林焰静止的身影。
"一百万。"雷烈从齿缝挤出笑声，突然一脚踹翻旁边的器械架！金属托盘和玻璃药瓶轰然炸裂！"够买下十个天空城的居住权了！"
他转身逼视林焰，酒精味混着血腥气喷在她脸上："老子这破诊所统共就三支抗辐射血清，现在外面起码有二十台机甲在搜捕你！"他指着瑟瑟发抖的孩子们，"这些崽子每次来偷药，老子都睁只眼闭只眼——"
防爆门突然传来沉重的撞击声！
"里面的人听着！"扩音器的嗡鸣震得车厢嗡嗡作响，"立即交出通缉犯！否则按同谋论处！"
观察窗外，猩红的机甲独眼贴了上来。孩子们压抑的抽泣声中，雷烈突然暴怒地扯下白大褂摔在地上！
"操！"他咆哮着砸向控制台按钮。
诊所顶棚"咔哒"弹出两挺转轮机炮，枪管旋转预热声如同死神的磨刀石。雷烈扯开背心领口，露出脖颈蔓延至锁骨的陈旧疤痕。他从手术台下拖出半人高的金属箱，箱盖掀开时，改装火箭筒的冷光映亮他眼中的血丝。
"给老子听好，"他抓起染血的绷带卷砸进林焰怀里，每个字都像淬火的子弹，"包扎完带着崽子们从排污管滚！"
他咔哒一声给火箭筒上膛，钢铁肩托抵住疤痕狰狞的锁骨。电子屏的警报红光打在他脸上，那道疤痕如同蜈蚣般蠕动起来。
"别连累老子的病号。"
排污管的暗门在手术台后无声滑开，腐臭的热风扑面而来。林焰将小女孩缚在背上，熔岩色的瞳孔最后一次扫过雷烈——他正把自制炸药缠在酒瓶上，哼着荒腔走板的军歌。
孩子们蜷缩着爬进黑暗管道，林焰殿后。在她俯身钻进管道的刹那，诊所防爆门传来等离子切割的尖啸。雷烈沙哑的狂笑穿透金属壁：
"杂种们！尝尝老子的特制鸡尾酒！"
"轰——！！！"
剧烈的爆炸掀起气浪，排污管盖板在身后轰然闭合。黑暗吞噬了最后的光线，只有小女孩滚烫的呼吸喷在林焰颈侧，呓语在管道里幽幽回荡：
"...星火...在烧..."
林焰在绝对的黑暗中伸出手，指尖在锈蚀的管壁上擦过。一点金红的火星从她指腹迸溅出来，瞬间照亮前方蜿蜒的求生之路——也照亮管壁上密密麻麻的刻痕。
那是无数个正字标记，记录着被这个地下诊所拒之门外的死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