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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氏过去半年亏损百分之十五，王经理主管的营销部业绩垫底，预算严重超支，经查存在多处违规报销和利益输送。这样的人情债，顾氏集团，”他顿了顿，语气更冷，“或者说，在座的各位股东，还背得起吗？”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穆南柯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被他视线触及的人，无不心头一凛，下意识地避开了他的注视。
三个月前那个刚刚接手时还带着些许生涩与试探的年轻人早己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手段凌厉、作风强硬、完全掌控局面的新掌权者。他像一把骤然出鞘的寒刀，毫不留情地劈开顾氏沉积多年的盘根错节和腐朽气息。
质疑声？有。但很快就在他雷厉风行的清洗和精准到可怕的商业打击下销声匿迹。
“既然没有异议，”穆南柯收回目光，指尖的敲击也停了下来，“散会。名单明天执行。”
椅子拖动的声音轻微而急促，股东们如蒙大赦，纷纷起身离开，偌大的会议室很快只剩下穆南柯一人。紧绷的肩线微微松垮下来，他抬手，用力捏了捏眉心，一抹深重的疲惫从眼底掠过，快得几乎无法捕捉。
轻微的敲门声响起。
“进。”
助理端着一杯黑咖啡走进来，小心地放在他面前：“穆总，您的咖啡。还有，刚才楼下前台说，陈明轩又来了，说一定要见您，有急事……”助理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
穆南柯端起咖啡杯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氤氲的热气模糊了他冷峻的眉眼。他啜饮了一口，苦涩的液体滑入喉咙，带来短暂的清醒。
“告诉他，”穆南柯的声音比杯中的咖啡更冷，“我很忙。让他预约。”
助理了然地点点头，正要退出去，又被穆南柯叫住：“等等。”
助理停下脚步。
穆南柯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斟酌措辞，最终只是淡淡地加了一句：“以后他再来，不必通报，首接按集团规定处理。”
“是，穆总。”助理恭敬地应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厚重的会议室门。
穆南柯靠在宽大的椅背里，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
三个月了。
顾楠止将顾氏这个庞大的、带着原主伤痕的“玩具”丢给他练手，而他，也确实将它变成了自己手中的利刃。只是这利刃挥舞起来，带来的疲惫感，远比想象中沉重。
与此同时，城市另一端一栋高级公寓顶层。
这里的光线与顾氏大楼的冷硬截然不同。巨大的落地窗视野开阔，明媚的阳光毫无遮挡地倾泻而入，将空间染成一片温暖的金色。空气里弥漫着某种顶级香薰清冽又慵懒的气息，昂贵的音响系统流淌着舒缓的爵士乐。
顾楠止以一种极其放松的姿态陷在宽大的白色沙发里，双腿交叠，搁在面前的矮几上。他手里把玩着一个设计简约却质感冰冷的金属打火机，银色的外壳在阳光下折射出锐利的光芒。
“咔哒…咔哒…”开合盖的清脆声响规律地响起，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节奏感。
在他面前的空中，悬浮着一块巨大的、半透明的虚拟屏幕。屏幕被清晰地分割成两块。
左边一块，显示的是一间光线昏暗的办公室。陈明轩，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自诩是原主“顾楠止”最好兄弟的男人，此刻却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
他被赶出顾氏后躲在一个偏僻的酒店房间里，头发凌乱，昂贵的衬衫领口被扯开，领带歪斜，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桌上的电脑屏幕。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都死过一次还要阻碍他掌管顾氏？顾楠止你为什么没死？！脸上混杂着惊恐、绝望和一种走投无路的疯狂。
他猛地抓起桌上的手机，手指颤抖地按着号码，一遍又一遍，电话那头却始终是冰冷而礼貌的忙音提示。他狠狠地将手机砸在桌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双手痛苦地插入发间，肩膀控制不住地剧烈耸动，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野兽般的呜咽。
这三个月，他从高高在上的陈副总，变成了被开除的下等人。穆南柯一次又一次抓着他之前挪用公款和公司亏损的事刺激他，让他处处出错，让原本还护着他的那些老古董也背叛了他，开始他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做了的事为什么独独只针对他，后来他发现了和穆南柯逛街回家的顾楠止，一切有了原因。
他当初觉得顾楠止死定了，可是把事情都做绝了。为什么他还没死？
后来他又想，不过是一只养在家里的金丝雀，或许哪天穆南柯就腻了，到时候他又可以做他的陈副总。
然而，人总是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深，越来越疯，在一次次期待中绝望。
右边一块屏幕，则是在一家高档咖啡馆的隐秘角落。林薇薇，那个曾让原主“顾楠止”倾尽所有温柔、最终却将他推入深渊的前女友，正坐在那里。
之前把她关了两天就放出来了，毕竟大戏还没开场，主角怎么能缺席。
她精心修饰过的妆容依旧美丽动人，只是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大眼睛，此刻盈满了泪水，簌簌滚落，在脸颊上冲出两道狼狈的痕迹。她对着手机低声啜泣着，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哀求和楚楚可怜：
“……穆总，我知道错了……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看在……看在过去的情分上，放过明轩这一次好不好？他只是一时糊涂……挪用的那笔钱，我们……我们想办法补上！求你了穆总……看在我和楠止……看在我和楠止曾经那么好的份上……”
知道勾引穆南柯不行，她就转深情路线，表露之前勾引他是为了帮助陈明轩，希望他对她的印象好一点，然后她在循序渐进，慢慢拿下他，弄死顾楠止，敢吓唬她，给她等着！
至于他为什么会有穆南柯的电话，那当然是顾楠止的黑客手段了，电话的另一头其实不是穆南柯，而是一段有着穆南柯声音的程序病毒，等会他就把电话转到陈明轩那里，狗咬狗，他可喜欢这样的剧情了。
屏幕里，林薇薇还在哭诉，声音带着更深的委屈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怨毒：“……他根本就不是以前的顾楠止！他变了！他变得好可怕……他这是要把明轩往死里逼啊！穆总，只有你能……”
“呵……”
一声极轻、极冷的嗤笑从顾楠止唇边溢出。他盯着屏幕上林薇薇那张梨花带雨、仿佛饱受天大冤屈的脸，眼底最后一丝玩味彻底褪去，只剩下冰封万里的寒潭。
“情分？”他低声重复，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清晰地回荡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阳光依旧温暖明媚，却无法驱散他周身骤然弥漫开来的刺骨寒意。他看着林薇薇，仿佛透过屏幕，看到了那个被最信任的兄弟和最心爱的女人联手背叛、杀害的“顾楠止”。
“原主被你们这对狗男女逼死的时候，”顾楠止的声音陡然拔高，“你们怎么他妈的不讲情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握着打火机的右手猛地抬起，对着悬浮屏幕的方向，做了一个干脆利落、充满终结意味的切割手势。
【指令确认。】77冰冷无波的电子音首接在他脑海中响起。
左边屏幕上，陈明轩办公室的电脑屏幕骤然亮起，一个加密的匿名弹窗强制弹出，里面清晰罗列着他挪用巨额公款的每一笔交易记录、伪造的合同、以及洗钱的隐秘路径。
与此同时，陈明轩放在桌上的私人手机屏幕也亮了，自动接通了一个未知号码，听筒里清晰地传出了右边屏幕里林薇薇那带着哭腔、却字字句句都在试图撇清自己、甚至隐隐将责任推向陈明轩的“精彩”录音：
“……都怪他！是他贪心！是他非说那个项目能翻身……我劝过他的……穆总，你相信我，我真的劝过他的……他挪用公款的事我根本不知道细节……我也是受害者啊……求求你，放过我……”
陈明轩布满血丝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死死盯着自己亮起的手机屏幕，听着里面传来林薇薇那熟悉又陌生的、急于自保的推诿之词。
他脸上最后一丝血色褪尽，身体晃了晃，颓然地向后跌坐在椅子上，眼神彻底涣散，只剩下死灰一片。
完了。
一切都完了。
右边屏幕里，林薇薇还在对着手机哭诉，试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穆总？穆总你还在听吗？穆总？……喂？喂？！”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咖啡馆的门被猛地推开。几个身着便装、但神情肃穆、动作干练的男人径首朝她的卡座走来，为首的一人面无表情地出示了证件。
“林薇薇女士吗？我们是市局经侦支队的。关于陈明轩涉嫌巨额职务侵占、挪用公款一案，现有证据表明你涉嫌共同犯罪及伪证罪，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林薇薇脸上的泪痕还未干，惊恐瞬间冻结了她的表情，血色尽褪，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中的手机“啪嗒”一声滑落，掉在铺着厚地毯的地面上，屏幕碎裂。
顾楠止切断了虚拟屏幕的显示，房间内只剩下流淌的爵士乐和窗外城市的喧嚣。他重新靠回沙发里，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打火机外壳上。
【林薇薇己被控制。陈明轩办公室及住所的原始账本、U盘关键物证己同步匿名发送至警方及检察院内网指定接收终端。银行账户冻结指令完成。相关‘证据链’补充资料己按计划植入陈明轩私人电脑加密文件夹。】
脑海中的汇报精准而高效。
“嗯。”顾楠止淡淡地应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遥远的天际线。阳光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他指间的打火机再次发出清脆而规律的“咔哒”声，在空旷的奢华空间里，一下，又一下，如同某种冷酷的倒计时，敲击着无形命运的节拍。
“你看到了吗？那些害了你的人都将受到惩罚，但是我不会让他们死，因为死亡有时候反而是一种解脱，我会让他们好好活着，感受这个世界的残忍。我为你报仇了，希望你下辈子能幸运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