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第二十六章 罗马尼亚·牧羊人星空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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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世界民俗风情故事
作者:
雲影流光
本章字数:
6264
更新时间:
2025-07-01

喀尔巴阡山的雪,下起来像老天爷掀了羊毛毡。十一月的风卷着冰碴子,刮得松枝咔咔响,连最壮实的岩羊都缩在石缝里发抖。我裹紧羊皮袄,蹲在羊圈里数羊——三十只,一只没少,可草垛早见底了,明儿再不下山买粮,就得拿雪充饥。

"爷爷!"小孙子卢卡扒着羊圈木栏喊,红围巾被风吹得乱飘,"王木匠说镇东头的粮店还剩半袋黑麦,我明儿一早就去!"

我没应声。卢卡才十西岁,去年冬天跟着我去林子里捡枯枝,迷了路,还是我举着火把找到他的。这娃子性子野,可我知道,他惦记着镇里的烤栗子——上回路过市集,他站在糖炒栗子摊前,哈出的白气把睫毛都冻成了小冰柱。

夜里,雪下得更凶了。我裹着两条羊毛毯子,在火塘边打盹。卢卡蜷在旁边的草垫上,鼾声像小山雀扑棱翅膀。突然,羊圈外的老橡树"咔嚓"一声——是冰棱断裂的响。我猛地惊醒,摸黑抄起挂在墙上的铜铃铛摇了三下——这是召集羊群的暗号。

可羊没动。

我摸黑走到羊圈口,手刚碰到栅栏,就被冰碴子扎得缩回手。借着月光,我看见羊群全挤在最角落,头朝里,尾巴朝外,像团瑟瑟发抖的灰毛球。领头羊老斑的白胡子在抖,平时它最听我话,今儿却连铃铛声都没反应。

"坏了。"我搓了搓冻僵的手指,"要起狼灾。"

喀尔巴阡山的狼,专挑暴风雪天动手。它们能闻着血腥味找过来,连最结实的羊圈都能扒开。我抄起靠在墙角的牧羊杖,杖头包着铁皮,是爷爷传给我的。可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外头传来"嗷呜——"的长嚎,像把刀子劈开了夜空。

卢卡"腾"地坐起来,围巾滑到脖子根:"爷爷!是狼吗?"

我没答话,从怀里掏出个布包。布包西角绣着十字纹,是我娘当年用修道院的旧桌布改的。打开布包,里面是张泛黄的羊皮——边角磨得发亮,凑近了能闻见股子酸奶味儿。这是张"狼星图",用发酵的奶酪渣在羊皮上压出来的星座,晒干后纹路硬邦邦的,能保存十年二十年。

"来。"我把羊皮塞进卢卡手里,"把火塘里的炭灰扒拉干净,撒上松针。"

卢卡手忙脚乱地忙活,我则解开腰带上的铜钥匙,打开了床底的木匣。匣里躺着把生了铜绿的钥匙,还有块磨得发亮的燧石。这是我爹说的"狼星信物",当年他带着十二只羊闯雪山,就是靠这东西找到了岩洞。

"爷爷,图上画的啥?"卢卡指着羊皮问。

"狼星。"我用冻红的手指点着羊皮中央的几个亮点,"看见那三颗连成勺柄的星子没?中间那颗最亮的,是狼眼睛。狼星升到头顶时,北坡的'鹰嘴崖'底下会有个岩洞,洞口被雪盖着,得用燧石敲开。"

"可王木匠说......"

"王木匠懂个屁!"我吼了他一句,又软下声音,"这图是我爷爷的爷爷传下来的,从1812年那场大雪就没出过错。那年俄军的炮车陷在雪里,就是靠狼星图找到了山洞,保住了三百多条命。"

卢卡不说话了,低头着羊皮上的奶酪渣。那些浅黄的痕迹在火光下泛着暖光,像撒了把星星在羊皮上。

后半夜,风突然停了。我扒着羊圈栅栏往外看——雪停了,月亮像块冻硬的奶酪,挂在天上。狼星图上的三颗主星正对着天顶,亮得刺眼。

"走。"我把牧羊杖别在腰间,"卢卡,跟紧我。"

我们踩着齐膝深的雪往北坡走。卢卡的棉鞋早湿了,每走一步都"咯吱"响,可他咬着嘴唇不吭声。狼星图在我怀里发烫,我能感觉到那些奶酪渣的纹路硌着胸口——那是爷爷用体温焐过的,是爹用体温焐过的,现在轮到我了。

鹰嘴崖的轮廓渐渐显出来。那是块形似鹰嘴的巨石,崖底有片平缓的洼地,平时积着水,冬天结了冰。我蹲下来,用燧石敲了敲冰面——"咔"的一声,冰缝里渗出黑黢黢的水。

"岩洞就在冰下。"我抽出牧羊杖,用铁头猛地砸向冰面。冰碴子飞溅,砸了七八下,冰面终于裂开条缝。我扒着缝往里看——黑黢黢的,啥也看不见,可能闻见股子暖烘烘的潮气,混着点松脂香。

"卢卡,把狼星图举高点。"我喊。

卢卡踮起脚,羊皮图在风里晃了晃。突然,他"咦"了一声:"爷爷,星图上的光!"

我凑过去看——狼星图上的三颗主星,正泛着淡淡的蓝光,像被谁点了灯。我伸手摸了摸,冰面下传来空洞的回响,像敲在陶瓮上。

"下去。"我解下腰间的绳子,一头系在崖边的老松树上,"我先下去探路,你攥紧绳子。"

冰面没我想的那么滑,踩上去"吱呀"响,像踩在陈年的干草堆上。下到三米深的地方,头顶的冰缝漏下一线月光,照见了洞壁上的钟乳石——泛着青白色的光,像挂了满墙的冰棱。

"爷爷!"卢卡的声音从上面传来,"你看!"

我抬头,正看见狼星图上的光顺着绳子爬上来,像条蓝色的小蛇。等光落到洞底,我才发现洞壁上全是发光的苔藓——绿莹莹的,把整个山洞照得像片星空。

"这是'星苔'。"我喘着气,"只有狼星照得到的地方才长。当年我爷爷就是靠它认路的。"

山洞深处传来"叮咚"一声,像泉水滴进石盆。我顺着声音走过去,发现个石潭,水面浮着层薄冰。凿开冰,底下是清凌凌的泉水,捧一口喝,甜丝丝的,比镇里的蜂蜜水还鲜。

"卢卡!"我喊,"下来!这里有水,还有......"

话没说完,洞外传来"嗷呜——"的嚎叫。我猛地回头,看见三双绿莹莹的眼睛从冰缝里探进来——是狼!三匹体型像小牛犊的灰狼,皮毛上沾着雪,嘴角滴着涎水。

卢卡"啊"地尖叫一声,手忙脚乱去抓绳子。我抄起牧羊杖砸向最近的狼,铁头砸在狼鼻子上,它嚎叫着后退。可另外两匹狼己经扑了上来,其中一匹咬住了我的裤腿,另一匹则首扑卢卡!

"卢卡!抓住星图!"我吼道。

卢卡死死攥着狼星图,那蓝光突然大盛,像团火球。扑向他的狼被光刺得眯起眼,夹着尾巴后退。我趁机用牧羊杖戳中它的肚子,它惨叫着窜出洞口。咬住我裤腿的狼却不肯松口,我抽出腰间的铜钥匙,猛地捅进它耳朵里——这是爹教的,狼的耳朵最怕疼。

狼松口的瞬间,我和卢卡连滚带爬往洞外跑。等我们跌跌撞撞爬上崖顶,回头看时,三匹狼正蹲在冰缝边,绿眼睛在月光下闪着光,像三盏小灯笼。

"它们......它们为啥追我们?"卢卡喘着气问。

我没说话,摸出狼星图。图上的蓝光己经熄灭了,可奶酪渣的纹路却更清晰了——在原本空荡荡的角落,多了个小小的标记,像朵五瓣花。

"那是'狼花的标记'。"我想起爹临终前的话,"狼群守护的秘密,只有狼星图能解。"

后来我才明白,那三匹狼不是来害我们的。喀尔巴阡山的狼有规矩:它们只在暴风雪天捕猎,从不攻击有狼星图的人。狼星图是用发酵的奶酪做的,奶酪里掺了狼毒草的花瓣——那是狼的克星,也是它们的信物。

第二天,雪停了。我和卢卡赶着羊群下了山。路过镇子时,王木匠正站在粮店门口搓手,见我们过来,他咧嘴笑:"我就说你们爷孙俩能活着回来!昨儿夜里,东山的猎户听见狼嚎,都以为你们......"

我没理他,牵着卢卡往家走。路过老橡树时,卢卡突然拽我袖子:"爷爷,你看!"

树杈上挂着个布包,被雪水冲得发亮。打开一看,是包狼毒草的花瓣,还有张纸条,字迹歪歪扭扭的——是王木匠的:"对不住,我偷听过你们说话。这花是我采的,给狼星图添点香味。"

卢卡"噗嗤"笑出声。我摸了摸他的头,把狼星图重新包好。风掀起布角,露出里面的奶酪渣,在阳光下闪着金黄金黄的光,像撒了把星星在羊皮上。

现在,每当喀尔巴阡山的雪季来临,我和卢卡都会在火塘边教村里的娃娃们画狼星图。我们用新鲜奶酪在羊皮上压出星座,告诉他们:"狼星升到头顶时,北坡的鹰嘴崖下有岩洞,洞里有甜水,还有狼群守护的秘密。"

娃娃们总问:"爷爷,狼呢?"

我就指给他们看——在星图的角落,那朵五瓣花的标记下,藏着句用狼毒草汁写的话:"山有山的语言,狼有狼的规矩。人心换人心,真心换真心。"

风卷着松涛声从窗外传来,卢卡趴在桌上打盹,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奶酪。狼星图摊在他旁边,奶酪渣的纹路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像撒了把星星在羊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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