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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鱼在小太监的集体宿舍里辗转反侧，几乎一夜未眠。
昨儿那顿饭，吃得她心惊肉跳，现在回想起来，膝盖弯儿还隐隐作痛。
什么“苟住退休”，简首是痴人说梦！
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能多活一天都是奢侈。
暴君萧玦……
那张俊美却冰冷的脸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他对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兴趣”，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必须想办法！
沈知鱼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眼神里闪过一丝豁出去的决绝。
这金大腿，她抱也得抱，不抱也得抱！
至少，在他对自己这点“新鲜感”彻底消失前，她不能死得不明不白。
次日一早，王瑾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准时出现。
“沈知鱼，陛下传你，寝殿贴身伺候。”
他那公鸭嗓子拉得老长，听得沈知鱼头皮发麻。
“贴身伺候”这西个字，分量可比“布菜”重多了。
王瑾意味深长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力道不轻。
“机灵点，陛下的脾气……你懂的。”
沈知鱼点头如捣蒜，心里却把王瑾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
踏入萧玦的寝殿，一股低气压扑面而来。
地上散落着几本被揉成一团的奏折，显然是刚发过火。
萧玦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身影挺拔却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冷。
殿内的宫人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沈知鱼眼观鼻鼻观心，悄无声息地走到茶几旁，拿起温水壶，兑了杯温度刚好的茶水，轻轻递上前。
“陛下，请用茶。”
萧玦没有回头，只是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
沈知鱼也不敢多言，就那么端着茶杯，保持着一个略微躬身的姿势。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转过身，接过茶杯，随意地瞥了她一眼。
就在那一刹那，沈知鱼敏锐地感觉到，他周身那股几乎要凝成实质的戾气，似乎……淡了那么一丁点？
错觉吗？
她想起昨日王瑾的“提点”，寻思着是不是该说几句奉承话缓和气氛。
于是，她清了清嗓子，努力挤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陛下龙章凤姿，今日瞧着……呃，神采更胜往昔……”
话还没说完，萧玦冰冷的眼神扫了过来。
“聒噪。”
两个字，像冰锥子一样扎进沈知鱼心里。
她立刻闭紧嘴巴，恨不得给自己来俩大嘴巴子。
拍马屁拍到马蹄子上了！
看来这位爷不吃彩虹屁这一套。
接下来的几天，沈知鱼彻底放弃了“言语取悦”的路线，专心当个安静如鸡的背景板。
但她也没闲着，一双眼睛悄悄观察着萧玦的各种习惯。
她发现萧玦有轻微的洁癖，便不动声色地将他常用的笔墨纸砚、茶杯摆件都擦拭得一尘不染，连个指纹都找不到。
他批阅奏折时，习惯手边放一杯温热的茶，她便时刻注意着茶温，凉了就立刻续上，不多一分热，不少一分凉。
他看书时，若光线稍暗，她便会提前将烛火挑亮几分。
这些细微到几乎不被人察觉的举动，萧玦似乎并未在意，但沈知鱼注意到，他皱眉的次数少了，摔东西的频率也降低了。
某日，萧玦批完最后一份奏折，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
他抬眼看向垂手立在一旁的沈知鱼，眼神比往日柔和了些许。
“你倒是个省心的。”
他随手从腰间解下一块通体碧绿的玉佩，抛给她。
“赏你的。”
玉佩入手冰凉，质地细腻，一看就不是凡品。
沈知鱼手一抖，差点没接住。
这玩意儿，看着轻巧，拿在手里却感觉比千斤黄金还重！
这哪里是赏赐，这分明是给她挂了个“重点关注对象”的牌子啊！
“奴才谢陛下赏。”她磕了个头，声音有点发飘。
这下好了，想低调都不行了。
不出所料，沈知鱼“受宠”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内宫。
回到宿舍，同屋那几个小太监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平日里对她爱答不理的小李子，破天荒地给她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羹。
“沈哥，您辛苦了，这莲子羹是御膳房多出来的，您尝尝。”
那声“沈哥”叫得沈知鱼鸡皮疙瘩掉一地。
也有人酸溜溜地说风凉话：“某些人啊，真是走了狗屎运，一步登天了。”
沈知鱼只当没听见，默默喝着莲子羹。
甜，真甜，甜得发腻。
王瑾也很快“召见”了她。
依旧是那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语气却比之前“亲切”了不少。
“小沈子啊，陛下赏识你，是你的福气。”
他呷了口茶，慢悠悠地继续。
“不过啊，这宫里的水深着呢，越是高处，风浪越大。凡事多留个心眼，莫要恃宠而骄，忘了自己的本分。”
这话听着是关心，实则是敲打和试探。
沈知鱼立刻摆出一副诚惶诚恐、感激涕零的模样。
“多谢王总管提点，奴才省得了！奴才就是个粗人，哪懂什么恃宠而骄，能伺候好陛下，己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她演得情真意切，就差指天发誓自己绝无二心。
王瑾眯着眼打量了她半晌，似乎对她的“识趣”还算满意，挥挥手让她退下了。
沈知鱼躬身告退，走出王瑾的屋子，才发现后背己经湿了一片。
跟这些老狐狸打交道，真是比伺候暴君还累。
夜深人静，沈知鱼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亮。
她隐约感觉到，自己似乎真的对萧玦的情绪有某种难以言喻的正面影响。
这或许是她在这皇宫里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太监”这个身份，像一根细密的刺，深深扎在她心里。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残缺，更是这身份带来的无尽卑微和脆弱。
未来的路，还长着呢。
她叹了口气，翻了个身，强迫自己入睡。
明天，又是一场新的战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