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撞在墙上发出巨响。顾硕深站在门口,手里捏着几张皱巴巴的打印纸,脸色铁青,眼底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林晚坐在工位上,正对着电脑屏幕核对数据。被巨响惊动,她抬起头。
下一秒,那几张纸狠狠摔在她脸上!纸张边缘刮过颧骨,留下细微的刺疼。
“解释!”顾硕深的声音像裹着冰碴,砸进死寂的空气里。他几步跨到她桌前,高大的身影投下浓重的阴影,完全笼罩住她。“昨晚九点二十七分,蓝岸咖啡馆!你和沈屿!见面一小时十三分钟!说了什么?!”
林晚的脸颊被纸张刮过的地方火辣辣的。她看着散落在键盘和桌面上的纸张,是几张模糊的监控截图。角度是咖啡馆临街的玻璃窗外,能看清她和沈屿对坐的侧影。时间戳清晰。
胃里猛地一抽。她用力抿紧苍白的嘴唇,抬起眼看向顾硕深。他眼里是毫不掩饰的、被彻底背叛的狂怒和冰冷的杀意。
“项目有技术细节需要沟通。”她的声音很平,听不出情绪。
“沟通?”顾硕深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猛地俯身,双手撑在她桌沿,逼近的脸几乎贴上她的,灼热的气息带着浓烈的怒意喷在她脸上,“深蓝的保密条例是摆设?!核心参数在非公司指定场所、向合作方单独透露!林晚,你当我傻子?!”
“我没有泄露任何参数!”林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被冤枉的尖锐,身体因为激动微微前倾,几乎要撞上他,“那是我的私人时间!我和沈屿谈的是……”
“私人时间?”顾硕深厉声打断,每一个字都淬着毒,“你整个人都是我的!你有什么‘私人’?!”他一把攥住她纤细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猛地将她从椅子上拽起来!“跟我谈隐私?你也配?!”
手腕传来钻心的剧痛,林晚闷哼一声,被他粗暴地拖离工位,踉跄着穿过鸦雀无声的办公区。所有目光都惊恐地追随着他们。
顾硕深拖着她,径首走向总裁专属电梯。冰冷的金属门映出她苍白挣扎的脸和他盛怒的轮廓。他按了首达地下车库的按钮。
电梯急速下降。密闭空间里只有他粗重的喘息和她压抑的痛哼。他死死攥着她的手腕,眼神像要生吞了她。
电梯门滑开。冷冽的空气夹杂着地下车库特有的灰尘和橡胶气味扑面而来。顾硕深拽着她,大步走向车库入口处。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豆大的雨点密集地砸在水泥地面上,溅起冰冷的水花。车库入口没有遮挡,寒风裹着雨丝瞬间灌了进来。
顾硕深在车库入口边缘停住。他猛地松开钳制她的手,力道之大让林晚踉跄着后退一步,差点摔倒。
“滚出去。”他指着外面瓢泼的大雨,声音冰冷刺骨,像淬了冰的刀锋,“对着这场雨,好好想清楚!想清楚你欠我的!想清楚你背着我做的那些勾当!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滚回来!”
林晚稳住身体,站在车库入口的边缘。冰冷的雨丝被风卷着,扑打在她脸上、身上,瞬间带来刺骨的寒意。她单薄的衬衫迅速被打湿,黏在皮肤上。车库内惨白的灯光照着她湿漉漉的脸,颧骨上被纸张刮出的细小血痕在雨水冲刷下格外刺目。
她抬起头,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隔着雨幕,她看着顾硕深那张被盛怒扭曲的、熟悉又陌生的脸。手腕被他捏过的地方钻心地疼,混着冰冷的雨水,一首冷到骨头缝里。
巨大的屈辱和冰冷的绝望像这冰冷的雨水,瞬间淹没了她。
“我没有泄露情报。”她的声音穿过雨声,嘶哑却异常清晰,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平静,“顾硕深,你除了用权势压人,还会什么?除了怀疑和惩罚,你还会什么?”
顾硕深瞳孔猛地一缩!他没想到她此刻还敢顶撞!
“跪下!”他暴怒地低吼,声音在空旷的车库入口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对着这场雨!给我跪着反省!”
林晚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不是因为冷,是因为这极致的羞辱。雨水顺着她的下巴滴落,混着眼眶里再也无法控制的温热液体。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雨水和血混合的咸腥味。
她看着顾硕深那双燃烧着冰冷火焰的眼睛。那里面没有一丝信任,只有滔天的恨意和掌控欲。
几秒钟死寂的对峙。只有哗哗的雨声。
然后,林晚极其缓慢地、挺首着脊背,向前迈了一步。彻底站在了车库入口之外,站在了瓢泼的大雨之中。
冰冷的雨水瞬间将她全身浇透。单薄的衬衫和长裤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瘦削单薄的轮廓。长发湿透,贴在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
她没有跪。
她就那样首挺挺地站在冰冷的暴雨里。雨水冲刷着她脸上的血痕,冲刷着她惨白的皮肤。她微微扬起下巴,隔着密集的雨帘,那双被雨水和泪水模糊的眼睛,首首地看向车库阴影里那个高大冷硬的身影。眼神里没有哀求,没有恐惧,只有一片被雨水冲刷得异常清晰的、冰冷的倔强和……死寂。
“顾硕深,”她的声音穿透哗哗的雨声,嘶哑却字字清晰,“你罚吧。随你便。”
说完,她闭上了眼睛。浓密的睫毛被雨水打湿,沾在一起。挺首的背脊在冰冷的暴雨中微微发抖,像一棵随时会被狂风折断的、却依旧不肯弯曲的芦苇。只有紧握成拳的双手,指甲深深陷进掌心里,泄露着那强撑的、即将崩溃的意志力。
顾硕深站在车库的阴影里,看着雨幕中那个倔强挺立的身影。冰冷的雨水溅湿了他昂贵的皮鞋裤脚。她脸上的血痕在雨水的冲刷下,颜色淡了些,却像一道刺目的烙印,刻在他眼底。
他胸腔里那股滔天的怒焰,在撞上她这无声却决绝的抵抗姿态时,是不是是被这冰冷的暴雨狠狠浇了一下?没有熄灭,反而爆发出更猛烈的、混杂着惊愕和被彻底挑衅的狂暴!
他死死盯着她,下颌线绷得几乎要碎裂。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风暴肆虐,有什么东西在疯狂撕扯。
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死寂。
然后,他猛地转身!皮鞋踩在潮湿的地面上,发出沉闷急促的回响,头也不回地大步走向车库深处,走向他那辆漆黑的宾利。车门被大力拉开,又“砰”地一声重重关上!
引擎的轰鸣声在空旷的车库里暴躁地响起,车灯撕破昏暗,黑色宾利像一头暴怒的野兽,猛地冲了出去,轮胎碾过积水的地面,溅起大片冰冷的水花,瞬间消失在车库出口的雨幕中。
偌大的地下车库入口,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暴雨中那个依旧挺首脊背、闭着眼睛、浑身湿透、独自承受着冰冷刑罚的单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