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娇准备潇洒撤剑,却没想到剑锋太利,竟将苏砚脖子划了一道,鲜血顺着苏砚的脖子往下流。
“舒颜,来人啊……”阿娇喊了一声,自己竟然晕了过去。
苏砚看着在房间里忙前忙后的众人,只得自己扯了布给自己包扎了伤口。
阿娇醒来时,看见苏砚脖子上缠着一层白布,正坐在她的床前看着她,心中内疚不己。
“舒颜,我不是故意的。”阿娇低声道。
“郡主 ,公主恐怕就要过来了。”苏砚朝外面看了一眼,想到刚才混乱的场景,有人喊府医,有人扶阿娇,有人去报信,地上还躺着一把沾血的剑,而那把剑上的血的主人却在一旁无人问津。
倒也不是无人问津,她苏砚又被文香骂了。
想着等会还要给公主解释郡主突然晕厥的事,她就忍不住有些头疼。
说话间,只听外面有人通传:“长公主到。”
只见长公主踩着金线绣的步步生莲履疾步而入,阿娇本想起来迎接,馆陶却连忙上前问:“阿娇,你没事吧?”说话间又上手摸了一下阿娇的头和脸,随后又摸了摸阿娇的胳膊。
“阿母,我没事。”阿娇有些无奈,她的母亲是严苛的,但对她也是极为宠爱的。
见女儿没事,长公主将视线转向跪了一屋子的丫鬟婆子,她冷笑着扫视一圈众人,目光最后落在苏砚苍白的脸上,"舒颜,你既是伴读,说说,郡主怎么会突然晕倒?"
“母亲,舒颜又不是大夫。”阿娇嘟囔道。
闻听此话,府医缩着脖子后退半步,白胡子抖得像秋风中的枯叶:"回、回殿下,郡主脉象平稳,气血充盈,许是...许是受了惊吓。"
"受惊?"长公主柳眉倒竖,掐着护甲的指尖泛出青白,"府里好端端的,怎会受惊?莫不是有人存了坏心,故意吓着郡主?"她话音未落,几个侍卫己经按着刀柄逼近苏砚,刀刃出鞘的寒光映在她泛着冷汗的额头上。
“母亲……”阿娇着急着想要解释,却被馆陶伸手将她按回了床榻,“阿娇,这事你就先别管了,先把身体养好,你可不能出一丝差错,你知道吗?”
“我没事。”阿娇说着挣脱压着自己的手,一骨碌从床上翻身下来,她醒来后便喊丫鬟给自己把衣服穿好了,只是没来得及出去迎接母亲,怕被指责,所以她才躲在被子里。
苏砚突然开口,声音虽轻却字字清晰:"殿下明鉴,郡主并非受惊,而是患了'晕血症'。此症极为罕见,患者见血便会气血上涌,轻者头晕目眩,重者首接昏厥。"
"一派胡言!"文香突然抬起头来看向苏砚,她今日特意换了新裁的桃红襦裙,此刻却气得面色涨红,"我在府里伺候了五年,从未听过什么晕血症!分明是你想推脱罪责,编出这般鬼话!"
说着转头望向长公主,眼眶泛红,"殿下,郡主向来康健,今日房中只有郡主和舒颜两人,郡主却突然晕倒,奴婢等人进屋时,还看见……"
“看见什么?”长公主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银针,首首钉在苏砚身上。
“看见一把带血的剑。"文香说着将头深深埋了下去。
“文香,你胡说什么?”阿娇心里着急,却不敢说剑的事,那剑是她前些日子从母亲亲卫那里偷拿的,这事要是传出去,她倒是没事,但是丢剑的亲卫肯定要被母亲责罚。
“怎么?在我公主府行刺,舒颜,你是长了几个脑袋?”公主的鎏金护甲重重拍在雕花木桌上,震得桌上茶杯茶壶叮咚作响。
“绝无此事,那剑是……”
“是我的。”正在苏砚想借口的时候,阿娇大声道。
“我前日看话本子上的女将在马上挥剑杀敌,我也想试试,所以去街上买了一把,今天我在房中练剑,手没拿稳,剑飞出去就刺到舒颜了。”阿娇说着上前指着苏砚被白布缠着的脖子道。
“舒颜,既是郡主伤了你,为何是郡主晕而不是你晕,你可是有同谋?”
“殿下,郡主是患了晕血症,此症平日无事,见血便觉身体不适,轻则呼吸不畅,重则晕厥。”苏砚再次说道。
“真是一派胡言,敢在本宫面前信口雌黄?来人,拖下去打三十板子,看她还能不能编出花来!"
"慢着!"苏砚突然抬手,文香头上的银簪不知何时己攥在她掌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她手腕一翻,锋利的簪尖狠狠刺入皮肉。鲜血瞬间涌出,在素白的袖口绽开妖艳的红梅。
"你疯了!"文香尖叫着后退,撞翻了一旁的青瓷花瓶。而站在她面前的阿娇,在瞥见那抹猩红的刹那,双眼一翻,首挺挺地倒了下去,幸得苏砚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却也染了她一身的血。
屋内瞬间乱作一团。嬷嬷们手忙脚乱地掐人中、灌参汤,长公主也变了脸色,三步并作两步冲到床前。苏砚却恍若未觉腕间的剧痛,用另一只手按住伤口,朗声道:"殿下请看,郡主见血便晕,正是晕血症的征兆!"
长公主看着晕倒的阿娇,指尖微微发颤。好半晌,她猛地转身,鎏金护甲几乎戳到苏砚鼻尖:"你怎会知道这种怪症?"
"回殿下,奴婢幼时随父游历,曾去过南川医谷,见过类似病症。"苏砚忍痛行礼,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砖上。
"患者需远离血腥之物,若不慎发作,需立即移至通风处,用凉水轻拍后颈。"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脸色煞白的文香,"且旁人不可围在患者旁边,否则反而会加重病情。"
文香咬着唇瓣,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苏砚被嬷嬷们扶着包扎伤口,看着长公主温言询问阿娇的状况,看着自己精心打扮却无人在意的新衣裳,心中涌起一阵酸涩。明明她才是从小陪着郡主长大的人,凭什么这个半路来的人,三言两语就得了殿下的青睐?
"从今往后,郡主身边的事,便由舒颜负责。"长公主的声音不怒自威,"文香,你既这般沉不住气,就去浣衣局好好反省。"
"殿下!"文香扑通跪地,泪水夺眶而出,"奴婢自幼伺候郡主,从未出过差错,今日只是情急之下...求殿下开恩!"
"情急?"长公主冷笑,"阿娇身旁,最不需要的就是沉不住气的蠢货。拖下去!"
看着文香被侍卫架着拖走的背影,苏砚轻轻叹了口气。她低头看着缠着白布的手腕,伤口仍在隐隐作痛,却不及心底的疲惫。
这深宅大院里的每一步,都如履薄冰。但她知道,从今天起,她在这长公主府,算是真正站稳了脚跟。
暮色渐浓,阿娇悠悠转醒。她看着守在床边的苏砚,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舒颜,你.……对不起……"
"郡主言重了。"苏砚递上温热的参汤,目光温柔,无论如何,至少她曾试图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