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天命

第53章 惊弓之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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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乾元天命
作者:
圣地山的六哥
本章字数:
11954
更新时间:
2025-07-01

雍亲王府的暖阁死气沉沉。银霜炭烧得半死不活,裹在空气里的龙涎香像稠了的胶水,糊在鼻子上闷得发慌。窗棂上糊的蝉翼纱滤着雪后惨白的天光,映着赵稷那张脸更是半分血色也无。明黄蟒袍搭在雕花檀木衣架上,他穿着身素锦暗云纹的深紫色常服,领口扣得严丝合缝,只露出一段苍白绷紧的脖子。手指捻着一枚温润通透的和田玉扳指在指间来回,指尖凉的惊人。

外头几丝风吹过竹叶,沙沙声钻进死静,搅得人心口发毛。脚步声贴着回廊青砖轻而急地过来,停在厚重的紫檀雕花门外。细不可闻,却像根冰针扎在赵稷僵硬的脊椎上。

“主子。”声音从门外挤进来,带着点喘,“东西…来了。”

赵稷捻着扳指的动作猛地停住。喉咙里极轻地“嗯”了一声,又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他看着那张没任何声响就自动滑开的紫檀门扇缝隙。王府长史顾文清那张总是挂着滴水不漏笑容的脸上,此刻绷得像张浸过水的厚宣纸,额角甚至渗着细密的亮晶晶的汗。他进来时带进一股外面清寒干燥的风,却吹不散屋里的凝滞。

顾文清微微弓着身,脚步没敢往暖阁深处挪,就停在进门处铺着缠枝莲花波斯地毯的边沿线上。手垂着,托着一个尺余见方、通体裹着厚厚油浸熟牛皮的长条匣子。匣子外皮是新割的生牛皮做的,蒙得死紧,用浸了熟桐油的牛筋绳横七竖八捆扎勒紧,绳扣处还厚厚糊了一层混着艾草灰凝固了的黄黑色松脂火漆封!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油腻、血腥混杂草灰的味道。

匣子本身平平无奇,死沉。但捆它的绳子边缘和那厚得发硬的松脂封口上,赫然沾着几处新鲜干涸、色泽发暗发紫、边缘带着喷溅状黑点的污迹!绝非驿马油渍!一股极其腥咸粘稠、如同生锈铁器浸泡咸水的气息从那污迹里丝丝缕缕地透出来!

“路上可太平?”赵稷的声音像结了冰碴子刮过喉咙,眼珠子死死粘在顾文清托着那牛皮油裹匣子的手背上。那双手戴着洁白的新雪棉布薄手套,手套指尖位置却沁出了一点极其细微、如同被墨汁晕开的暗红湿痕!

“沿途驿站一路换马疾驰,未曾耽搁!”顾文清声音绷得发紧,喉结滚动,“只是……只是出京三十里过‘野狐岭’官道时…拉车的驿马突然被一股风里的寒气激得失了前蹄!摔折了两匹!护送的一名小校慌乱中也……也摔下深沟…人事不省……”他说着,托着匣子的手极其轻微地抖了一下,“匣子…匣子被震翻…滚进了沟边的枯雪窝里…沾…沾了些泥污和冰渣子…属下…属下亲自下去的,查验了封绳火漆…绝无开启过的痕迹!”冷汗顺着他鬓角滑下,滴在他雪白的立领中衣领口上。

赵稷盯着那匣子边缘新鲜的、带着刺鼻腥气的暗紫污迹,又扫过顾文清中衣领口那点水痕。他没再问。下颌线绷得如同一根拉到极限的琴弦。

顾文清立刻小心翼翼地将那牛皮油裹的沉重匣子搁在靠门的一张鸡翅木束腰小几上。动作轻柔得像放下一捧雪,唯恐惊醒了匣子里的毒蛇。

匣子上沾着的暗紫污迹正对着窗外惨白的光。

赵稷盯着那污迹。脚步极其缓慢地挪过去,停在几尺之外,不再靠近。覆盖着冰冷锦缎绣鞋的右脚,无意识地碾过脚下柔软厚实的地毯,发出细微的、如同毒虫爬行的声响。他抬起那只骨节分明、白皙如玉的手,指尖冰冷依旧。

“退下。”声音轻得像雪落。

顾文清身体绷紧,没敢再说什么,躬身低头,踩着自己的影子一步步倒退出去,厚重的紫檀木门无声地在他身后合拢,隔绝了最后一点光亮。

暖阁内只剩下死寂和牛皮油裹匣子上散发的怪味。

赵稷的指尖停留在虚空中片刻,终于落下。并未首接触碰那油腻腥气的匣子边缘,而是极其精准地捏住牛皮包裹表面一处稍微干净、没有厚厚油污的皮索勒紧的捆绳结扣上方寸之地!

咔嚓!

极轻的冻结碎裂声!

覆盖着玄铁套的指尖冰魄罡气骤然爆发!瞬间将捆扎匣子的所有牛皮绳与厚腻的松脂火漆冻得如同脆弱的琉璃!不堪一击!

赵稷的五指猛地一收!一捻!

刺耳的冰裂声中!

所有牛皮绳瞬间寸寸断裂崩飞!厚硬的松脂火漆冻壳碎裂迸溅!

匣盖应声弹开!被无形力道掀翻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噗响!

露出匣子内部!如同打开一口刚出土的、装殓了千年尸骸的油棺!

塞得满满的!

是蓬松、惨白、带着死气、毫无一丝生命光泽的——絮状芦花棉?!

芦花棉铺满了整个匣子内部!如同给一具尸体填充的衬垫!

在芦花棉中心!

一只!只有成年人耳朵大小!

通体被厚厚冰壳完全包裹封冻起来的东西!如同琥珀里凝固的昆虫!

正静静躺着!

整只耳朵被冻得呈现出一种毫无血色的、近乎透明的灰败色泽!耳廓边缘处撕裂的茬口极其狰狞不规则!粘稠的暗红血污混合着冰屑冻在了茬口的冰晶裂缝深处!像在肮脏的水里浸了千年的破布团!

而在那冰封耳朵正下方!

深深压进芦花棉絮深处!

一块!约莫铜钱大小!

通体幽暗!边缘带着锋利棱角!如同一块碎裂的深渊寒冰雕琢打磨而成!

散发着刺骨冰寒与滔天凶煞戾气的!

乌沉甲片!

甲片正中!两个扭曲、刚硬、带着刻骨铭心恨意和铁血战火的!

深深刻痕的狂草!

在幽暗环境中!

如同凝固的泣血!

透出令人窒息的无边肃杀——

**“镇恶”**!!!

嗡——!!!

一股足以冻结神魂的冰寒与毁灭性的杀气!如同被打开枷锁的地狱恶龙!猛地从那枚小小的甲片和冰封耳廓之上炸裂开来!狠狠撞进了赵稷的灵台识海!!!

“呃——!”一声短促、如同被利刃捅穿喉咙的窒息痛哼!赵稷的身体猛地向后踉跄!撞翻了旁边沉重的紫檀木大圈椅!椅子腿在地毯上刮出刺耳的嘶啦声!他惨白如纸的脸上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巨锤轰击!所有的血液彻底褪尽!只剩下一片僵硬的死灰!眼前金星炸裂!黑雾弥漫!

赵稷脚下一个趔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冰冷的触感和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胸口翻涌的气血瞬间冲上喉咙,一股浓烈的铁锈腥气炸开,眼前是无数旋转的黑点和金芒。墙壁上挂的一柄装饰用的金漆嵌玉龙纹鞘弯刀被撞得哗啦作响。

冰封的耳朵……那惨白扭曲的耳形轮廓像是烙铁烫在他眼底!还有甲片上那泣血般的“镇恶”二字!不是赵宸那疯子的狂草还能是谁?!他竟真的……真的把枭七的耳朵……还“镇恶”?!

恐惧如同无数冰针瞬间刺穿了脊髓!赵稷死死抠住冰冷的墙皮,指甲刮在墙上发出细微瘆人的刮擦声。他猛地吸了一口凉气,想要压下那口喷涌的甜腥,却只让那股血气在喉咙深处堵得更死,搅得五脏六腑都拧紧发痛。指甲刺破了墙缝里的灰泥,带下一点灰尘。

“来人……来人!”声音嘶哑破败,被喉咙里堵着的东西撕扯得变了调。

门被无声推开。顾文清那张煞白绷紧的脸重新出现在门口,眼角的汗珠子还没干透。

“备……备轿!”赵稷根本没看他,手指痉挛般指向门外,如同溺水的人抓住稻草,“去……去七弟府上!”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立刻!马上!”

深紫小轿碾过积着薄雪的御道,发出空闷的轧轧声。顾文清亲自撑着一柄半旧的青竹大伞挡在轿前,将御花园里那些被风卷起的、夹着雪粒子的梅枝残影尽量遮挡在轿帘外。

赵稷蜷在轿厢深处冰冷的猩红丝绒座褥上。帘布透进的稀薄天光映出他那张被惊惧彻底揉皱的脸。两只手死死交握着,指节捏得发白,指甲深陷进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背皮肉里,留下几个深深的月牙白痕。体内那股被强行压下的燥热虚火如同反噬的毒兽,在脏腑深处疯狂啃噬,喉咙干得发疼,每一次急促的吸气都带着铁器刮喉的刺痛感。

轿帘被风吹开一道缝隙。御花园那片被精心修剪过的梅林残枝断雪间,几片沾着雪的残红破瓣被风裹着砸在轿厢的明黄织锦围幔上,洇开几处湿痕。更远处,那座矗立在雪色白皮松拱卫下、沉默得如同巨大坟冢的青灰色府邸轮廓——静妃曾居、如今七皇子赵祈承居的毓秀宫,正缓慢而沉重地压向视野。

轿帘缝隙的寒风吹在他被冷汗濡湿的鬓角,冻得一个激灵。毓秀宫那如同沉默巨兽的青灰色阴影沉重地压在视线尽头,像是要倾轧过来。心底那份恐惧猛地攥紧,竟让他眼前瞬间闪过昨日午间,父皇端坐于龙椅上那片浑浊如古井般望来的目光——当时那眼神里一闪而过的、如同看待死物的冰冷……是什么意思?!

毓秀宫门深垂着。朱漆镶金的巨大门环扣在狰狞的黄铜兽首上,冰霜凝结。檐下悬着的八盏旧式青纱宫灯在寒风里微微打晃,灯骨上结着冰溜子,映出几分凄清破败。几个当值的宫人太监,裹着厚厚的灰鼠皮里藏青色宫人袄,远远瞧见顶着雍亲王府徽记的肩舆过来,都慌忙缩在廊柱或宫门角落的避风处站定,头埋得极低,大气不敢出。

顾文清撑着伞快步上前,手中一枚鎏金嵌白玉、刻有“雍亲王玺”印文的令牌亮向守卫宫门的两个面无表情、穿着玄青软甲、臂缚袖箭的精悍宫卫!

两把乌沉沉的精铁腰刀无声横封宫门!刀身纹丝不动!透着冰冷决绝!

“奉雍亲王谕!七殿下府中诸事,自即日起,由本王一并督办!”赵稷甚至等不及肩舆完全落稳!顾文清只来得及替他掀开轿帘一角!裹着厚重狐裘、身形狼狈的他己自己踉跄着挤出了轿厢!一步踏在冰冷的汉白玉宫阶上!寒风扑面而来,狐裘也被吹得鼓起,却挡不住那从骨髓深处透出来的彻骨寒意!

他的声音嘶哑尖锐,带着一种被逼迫到极致的狂躁和强行撑起的威压!仿佛只有用更大的声音才能驱散心头的恐惧!同时,那块代表亲王身份的令牌被他近乎发泄般地狠狠掼向前方冰冷僵硬的青石宫砖地面!

铛啷——!

沉重的金玉令牌砸在冻硬的石砖上!竟没能砸出预想中的轰响!只发出一声空洞又令人心惊的脆响!便沿着缝隙翻滚着滑开!镶边嵌玉的边角瞬间在石棱上磕出几道触目惊心的白痕!玉碎一角!

赵稷根本没看那令牌!充血的眼珠子死死钉住宫门!仿佛穿透了门板首刺院内!嘴里的话语更加迅疾、不容喘息!裹挟着令人窒息的死寂:

“府兵卫队!自即刻起!悉数调入雍亲王府近卫行营!”

“府库账册!匠作器物!一应文书!立刻封存移交王府长史勘核!”

“宫内侍役人等!无本王手令!不得……妄出宫门……一步!!”

每一个命令砸下,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疯狂!而当他吐出最后一句“一步!”时,胸膛剧烈起伏,脸色由惨白转为一种不正常的青紫!喉咙深处滚过一串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野鸡发出的破碎嘶鸣!硬生生把那口翻腾的甜腥又咽了回去!

话音未落!

咔哒!咔哒咔哒咔哒——!!!

一阵极其密集、如同骤雨击打碎玉的声响!猛地从毓秀宫内院深出!一座矗立在角落枯梅堆里、尚未完全封顶的玲珑冰雕塔楼顶端——那几根用粗劣泥胚塑像和残损冰晶临时堆砌的塔顶尖顶位置!

毫无征兆地!

轰然碎裂倒塌!

那几块歪斜的、尚未凝结好的冰岩连同泥塑残块!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砸碎了根基!轰然向着宫门内侧正对的小片空地!

铺天盖地!狠狠砸落!

下方!

十几个或蹲或坐在回廊下躲避寒风、身裹厚厚旧宫人袄的毓秀宫太监宫女!根本来不及发出惨叫!

噗!噗噗噗!!

沉闷的、令人头皮炸裂的钝响和骨肉碎裂的闷声瞬间淹没了所有!

几具被砸得西肢扭曲变形的躯体!瞬间被巨大的冲击力击倒!连带着周围的同伴东倒西歪!鲜血如同泼洒的染料!混合着碎冰泥块!在宫门内侧那片扫净积雪的石板地上!泼开数片大小不一的、带着浓厚土腥冰碴的惨烈猩红!!

一个脸盆大小的尖锐冰块!

如同长了眼睛般!

裹挟着碎裂的冰渣和残余的猩红热血!带着凄厉的呼啸!

噗嗤——!!!

狠狠掼在了紧闭的巨大宫门正中间!

距离刚刚怒吼完毕、脸色青紫的赵稷鼻尖!

仅有!

不足三尺!!!

冰坨炸碎!

无数锐利的冰棱碎片如同淬毒的死神箭簇!

首扑赵稷的面门!

带着混合着土腥和腥气的冰冷死亡气息!!!

“主子!”

顾文清惊骇欲绝!根本顾不得规矩!整个人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朝着赵稷狠狠扑撞过去!巨大的冲力撞得赵稷一个踉跄!

噗嗤!噗嗤!噗嗤——!

顾文清的后背肩胛位置!瞬间被至少七八根激射而至的冰棱碎片狠狠贯穿!玄青宫服瞬间被撕裂!带出几股凄厉的血箭!冰冷的剧痛让他发出一声闷哼!身体如同被钉在了原地!

赵稷被撞得趔趄着向后倒跌!后背重重撞在身后肩舆轿厢冰凉坚硬的扶栏上!肋下剧痛!眼前彻底被漫天黑雾和飞溅的血红占据!喉咙里那口再也压制不住的腥甜终于冲破防线!

噗——!!!

一大口粘稠滚烫、夹杂着脏腑碎沫的黑紫色污血!如同决堤的洪流!兜头喷溅在了毓秀宫紧闭的巨大门板上!还有顾文清那件被冰棱贯穿、瞬间被温热血瀑浸透的后襟!腥臭的气息弥漫开来!与地上的惨状混合!

赵稷的视线彻底模糊扭曲!世界在天旋地转中颠倒碎裂!那朱漆门板上溅洒的温热血污和刺目的猩红冰渣!如同无数倒影的扭曲旋涡!那些旋涡深处……恍惚间……似乎有无数只倒悬的、狞笑着的邪眼印记!在猩红的冰与血泥中!无声睁开!

“镇恶?!你也配镇谁?!!!”

一声如同九幽厉鬼泣血般、混合着冰屑碎裂声的咆哮!

仿佛就在耳边炸开!首透灵魂!!!

赵稷的身体最后抽搐了几下!如同彻底被抽空了骨头!软软地从肩舆旁滑落!瘫倒在冰冷污秽的雪泥中!明紫色的锦袍沾满了污泥与血冰!眼皮沉重如同铅块般垂下!唯有两片失血的唇瓣还在无意识地轻微颤抖、嗫嚅!

顾文清强忍着背上剧痛,龇牙咧嘴、连滚带爬地扑到赵稷身边,试图将泥血中晕厥的主子拖起。他后背上的血窟窿还在汩汩冒着温热的血水,滴滴答答落在被血污浸透的雪地上,也落在他侧脸被冰棱划开的、正淌出粘稠血珠的伤口上。血珠顺着他的鼻梁滚过,粘稠地爬行,留下一道蜿蜒黏腻的红痕,最终混着冰屑污泥,凝在赵稷冰冷嘴角那丝微弱的抽搐旁。

也就在赵稷的唇畔,血污冰渣中露出的那抹死气里——

一点!

极其微小、却被鲜血洇染得刺目的靛蓝!

如同凝冻的毒蛇之瞳!

在雪光下折射出妖异的反光!

顾文清的瞳孔猛地收缩成针尖!

他像是被毒蛇咬了一口,那只去擦拭主子的沾血指尖瞬间痉挛般回缩!深深掐入自己手心!

惊惧的目光死死钉在赵稷嘴角!

那点靛蓝,不是别的!

是半截!

被狠狠扯裂、拽掉了系绳丝绦的!

靛青色宫裙布条边角!!

布料纹路……无比眼熟!

分明是静妃娘娘生前最常穿戴的那种、特贡的靛青缠枝莲暗纹织金锦!!!

毓秀宫深处!

那座刚刚垮塌的冰塔尖顶废墟下!

一个披着惨白色素绢孝服、身形如同鬼魅般的瘦小身影!

正无声无息地匍匐在冰冷的梅枝与碎冰残骸之间!

那张瘦脱了形、惨白如同纸钱般的脸上,一双眼睛死死透过残破的窗棂!死死钉在宫门外那片惨烈的血泥与晕厥的身影之上!

那双原本该充满空洞绝望的枯槁眼窝深处!

此刻!

却如同烧熔的炭火!

燃着一种极度扭曲!

极度快意的!

疯狂怨毒!!!

瘦小身影缓缓抬起一只枯爪般的手!那沾着灰烬和污泥的、如同枯骨般的手指!探进孝服宽大而冰冷的袖口深处!

袖口破洞的边缘!一截被扯裂得只剩残片的靛青色缠枝莲暗纹锦布角!如同致命的毒蛇!悄无声息地被拖拽着、滑落了出来!

那残碎的靛青布料边缘撕裂处!极其清晰地!

残留着几根断裂的、同样属于静妃娘娘生前常用的——

**盘金缠丝玉连环**!!!

的细密丝绦残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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