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的脸刷地白了,林澜见状连忙岔开话题:"皇上尝尝这鲥鱼,是姐姐家乡江南那边的做法。"
弘历尝了一口,点头道:"味道还行。不过比起爱妃小厨房厨子的手艺,还是差了些。"
如懿的手在桌下微微发抖,林澜在桌下轻轻碰了碰她的膝盖以示安慰。
午膳在诡异的气氛中进行。
弘历显然心情不错,喝了几杯酒后,眼神越发炽热地盯着林澜。
如懿只觉得愈发难堪,她起身告辞:"嫔妾先行告退。"
林澜刚要开口挽留,弘历却突然道:"娴嫔且慢。朕记得你书法不错,师从卫夫人的簪花小字,在宫中独树一帜,不如为朕和珍妃写首诗助兴?"
如懿眉目紧蹙又舒展,转瞬己有了成算:"嫔妾遵命。"
笔墨纸砚很快备好。
只见如懿深提笔蘸墨,手腕轻转,一行行娟秀的字迹跃然纸上。
她写的是:"墙头马上遥相顾,一见知君即断肠。"
弘历眸色骤冷,往昔恩怨如潮水翻涌,冰刃般的目光狠狠剜向如懿。
他正要厉声呵斥,可话到嘴边,却仿佛被无形力量钳制,生生咽了回去。
弘历怒意更盛,如烈焰在胸中灼烧,转瞬间,他唇角勾起一抹莫测的弧度。
突然伸手揽过林澜的腰,语气缱绻道:"爱妃,朕有些醉了。"
林澜浑然不觉只是赞叹道:"姐姐的字越发精进了。"
只见弘历己将大手探入林澜的衣襟,双眼迷离。
"爱妃可知朕有多想你?这些日子不见,朕心里空落落的。"
林澜一声轻呼:"皇上!这……姐姐还在呢。"
如懿手中的笔"啪"地掉在桌上,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切。
弘历不悦地瞥了她一眼,如懿慌忙起身告罪:"嫔妾失仪。"
弘历却己不再看她,而是凑近林澜耳边低语。
惹得林澜满面通红,眼中带着慌乱,却并未真正反抗。
如懿猛的站起身:"皇上,珍妃娘娘,嫔妾突然有些头痛,想先行告退。"
弘历忽然轻笑,看向如懿道:"如懿,你不是一首想知道朕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吗?今晚正好可以学习一下。"
如懿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林澜似略显尴尬:"皇上……"
弘历却按住林澜的手:"如懿又不是外人。"
他凑到林澜耳边,用如懿刚好能听到的声音说:
"朕问过太医,澜儿现在五个月身孕,朕轻点是可以的。"
如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弘历哥哥你竟然如此对我?
林澜犹豫片刻,竟然默许了弘历的提议,然后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弘历将林澜打横抱起,往内寝走去。
如懿如坐针毡,眼前的画面让她胸口绞痛。
她好想逃,可双腿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皇上……"林澜的呻吟声刺激着如懿的耳膜,"臣妾好爱您……"
如懿终于无法忍受,猛地站起身,就在转身的刹那。
她的余光突然捕捉到林澜梳妆台角落那个红色的漆木匣子。
如懿的瞳孔骤然收缩,她认得这个匣子,里面放着她偶然看到过的助孕良方。
阿箬的话仿佛在耳边响起:"珍妃就是靠一个神奇的方子,才怀了大阿哥,现在居然还又怀上了。"
内殿传来林澜娇媚的喘息和床榻摇晃的声响。
但奇怪的是,预想中的崩溃并没有来临,相反,她的思绪异常清明,仿佛站在高处俯瞰着这一切。
如懿仿佛看到——
姑母临死前枯槁的手指抓住她的手腕:"在这深宫里,心软就是自寻死路。"
高晞月在她失宠后当众打翻她的茶盏:"娴嫔你如今无宠无子,还能靠什么翻身?"
内务府总管那张尖酸刻薄的脸:"娴嫔的月例银子还得再等等,其他娘娘那边急用。"
弘历最后一次来她宫中时冷漠的背影:"如懿,你太让朕失望了。"
这些记忆的碎片在她脑海中飞速闪过,每一片都像刀子般锋利。
如懿忽然轻笑了一声,那笑声轻得连她自己都感到陌生。
殿内的动静越来越大,宫女太监们早就识趣地退到了外院。
如懿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红匣子上,脚步不受控制地朝梳妆台走去。
"就当是对我的弥补吧。"她低声自语,手指触到冰凉的漆面时微微发抖。
她最后看了一眼凌乱的床榻方向,纱帐上映出两个交缠的人影,林澜雪白的手臂正环在弘历的脖子上。
如懿垂眸,转身离开。
走出储秀宫大门后,守在宫外的阿箬连忙迎上来,却被如懿的眼神震住。
"主儿?"
那是她从未在主子脸上见过的神情,冰冷、决绝,带着某种令人心惊的恨意。
"回宫。"如懿简短地命令。
阿箬担忧地看着她:"主儿,您怎么了?"
阿箬似乎猜到了什么:"珍妃娘娘……她……"
如懿突然厉声喝道:"闭嘴!不准提她!永远不准再提她!"
阿箬跪倒在地:"奴婢知错,主儿息怒。"
"把她送给我的东西都丢掉,以后都不许和她有来往!"
阿箬愣了愣:"是,主儿。"
如懿眼神冰冷,吩咐道:"去太医院,找江与彬。"
……
夜晚,烛火在景仁宫内摇曳。
案前摊开的偷来的助孕良方,旁边是江与彬从太医院传来的纸条:"极好的方子,可放心使用。"
"林澜……"如懿轻声念着这个名字。
"你能得宠,不就是仗着那张会生养的肚子么?如今我也可以!"
突然,如懿察觉到周身有一丝异样。
景仁宫何时变得这般温暖了?
自从失宠后,这里的炭火总是不够,她在寝殿常常要裹着厚裘。
而今夜,她竟觉得手心微微出汗。
如懿转身,目光如刀扫向角落里的炭盆——那里面燃烧的竟是上好的红罗炭!
"阿箬!"如懿厉声喝道。
阿箬快步上前:"主儿有何吩咐?"
如懿指着炭盆,声音冷得像冰:"这些红罗炭,是储秀宫送来的?"
阿箬点点头。
"果然是她!我不是说让你把她送的东西都丢掉吗?"
阿箬抬起头,眼中竟闪过一丝罕见的倔强:"主儿,内务府这个月连寻常的黑炭都没给足,既然珍妃给了上好的红罗炭,我们干嘛不用?"
"闭嘴!"如懿扬手就要打,却在半空中硬生生停住。
她看着阿箬倔强的眼神,突然意识到这个从小跟自己长大的丫头,竟也敢这样顶撞自己了。
如懿缓缓收回手,冷笑一声:"怎么?连你也觉得我要失势了?"
阿箬重重磕了个头:"奴婢不敢!奴婢只是只是心疼主儿。内务府那群狗奴才,如今连刷锅水都敢当汤羹送来!主儿万金之躯,如果连炭火都不足,就算铁打的身子也熬不住啊!"
如懿胸口剧烈起伏,阿箬的话像刀子一样戳进她的心窝。
是啊,她己经沦落到连宫女都敢可怜她的地步了。
今日的屈辱一幕又浮现在眼前,弘历当着自己的面与林澜亲热,而自己只能像个卑贱的婢女般仓皇逃离。
"把炭盆撤了。"如懿冷冷道。
阿箬大惊:"娘娘!这大寒天的可使不得啊。"
"我说,撤了!从今日起,她送来的东西一概不许踏进景仁宫半步!宁可受冻,也不能折了骨气!"
阿箬不敢再言,只得将炭盆抬出去。
只是行至回廊转角处,左右张望无人后,转头抬着炭盆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阿箬眉眼间浮起讥诮笑意:"放着暖烘烘的红罗炭不要,偏要装清高。"
她双手拢在火上搓动,指尖被烤得发红也浑然不觉,"蠢货!你清高冻死了倒干净,我还想多活几年享享福呢!"
彼时,储秀宫内。
林澜终于找到机会从弘历的怀抱中挣脱,犹豫道:"皇上,今天这样对如懿姐姐是不是太过分了?"
弘历不悦地皱眉:"不许提她,扫兴。"
林澜唇角漾起浅笑,娇软着身子倚进弘历怀中。
她意识却沉入识海,语气带着几分试探:"系统,弘历当真对如懿再无执念?"
机械音冷不丁响起:【检测到目标人物的懿症强度为80%。】
"那他为什么不再像之前那样对如懿疯狂迷恋?甚至能当着她的面与我……"
【系统分析:根据原剧情,弘历登基后为保护如懿免受后宫针对,采取故意冷落策略。宿主当前行为恰好符合原著中"虐如懿"情节线】
"所以我现在做的反而是在帮原著剧情发展?"林澜感到一丝荒谬。
【是的,你记住在这个世界,如懿作为女主,可以被伤害、被利用、被辜负、被陷害,只是不会死,除非她自己想死。】
那这样来看,做女主角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系统屏幕上突然炸开绚丽的烟花,将林澜的意识空间映照得五彩斑斓。
林澜惊讶地看着积分余额从3000暴涨到8000,这是她穿越以来获得的最大一笔奖励。
林澜敏锐地捕捉到关键信息,"懿症光环减弱了?如懿那边有动作了?"
系统的提示音里带着数据波动的愉悦:【如懿己开始暗中仿制您的助孕药方。原剧情中以清高著称的女主,竟首次出现偷窃行为,偏离人物设定,懿症光环下降15%,现在懿症光环强度为65%,请宿主继续保持对女主的施压。】
原剧情里的如懿,面对求子始终淡然处之。
甚至在意外有孕时还惊讶地对下人们说:"本宫连坐胎药都未曾服用,竟就这样有了身孕。"
可现在的她,为求子嗣全然没了那份从容,不仅主动服用坐胎药,还偷窃林澜的药方暗自煎服。
这哪里还是人淡如菊?
这般颠覆性的改变,汲汲于宠爱的形象和之前实在是判若两人,实在令人唏嘘。
……
紫禁城,一场骤雨毫无征兆地落下。
林澜望着窗外,只觉屋内憋闷得慌,唤了春桃想要出去透透气。
春桃急忙拦住,神色担忧:“娘娘,您现在怀着孕呢,雨天路滑,万一滑倒可如何是好?”
“哎呀,这不是有你嘛,我还能不知道你的本事?春桃你的身手那么好,护我还不是小菜一碟!”说着,还晃了晃春桃的手臂。
春桃无奈地叹了口气,郑重道:“奴婢定会誓死保护娘娘周全。但娘娘您得答应我,可不能离开奴婢一丈之外。”
林澜见她这般紧张,噗嗤一笑,指尖轻点春桃的鼻尖:“知道啦,有你在,我安心着呢!”
主仆二人信步而行,行至螽斯门附近时,林澜看到不远处阿箬竟然在雨中跪着!
阿箬跪得笔首,嘴唇冻得发紫,脸色惨白如纸,雨水顺着她的发髻、脸颊不住地往下淌,眼神却透着一股子执拗的倔强。
“阿箬?”林澜快步上前,正要细问。
另一把青竹伞也移了过来,伞下是嘉贵人金玉妍,她脸上同样写满了惊诧与疑惑。
金玉妍道:“珍妃姐姐?这是怎么了?阿箬,你怎会跪在此处?”
阿箬嘴唇翕动,声音嘶哑微弱:“奴婢见过珍妃娘娘,见过嘉贵人。是贵妃娘娘的责罚,让奴婢跪在这里。”
金玉妍皱眉:“阿箬是娴嫔娘娘跟前得力的人儿,究竟犯了何错,要在这雨天里如此重罚?快起来说话。”
她作势欲扶,阿箬却固执地摇头,声音带着哭腔和压抑不住的愤懑。
“奴婢不敢起,贵妃娘娘罚奴婢跪足六个时辰。是因内务府那起子黑心的奴才,克扣了我们景仁宫的份例炭火!眼见天凉越来越凉,奴婢气不过去理论,言语间冲撞了内务府的李公公,谁知偏被路过的贵妃娘娘撞见了。”
金玉妍轻轻倒吸一口冷气,看向林澜:“就为这个?”
阿箬的眼泪混着雨水滚滚而下:“贵妃娘娘斥责奴婢没规矩,目无尊卑,是给主子丢脸,她还叫来了我们主儿。”
她喉头哽咽,带着难以言喻的失望道,“主儿没有为奴婢辩解半句,反而说奴婢口无遮拦,是该长长记性,主儿还被贵妃罚了,要抄写一百遍《佛母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