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将听令!”他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每一个字都带着刮骨的杀意,清晰地传遍整个战场,压过了震天的怒吼,“攻城!目标——城墙缺口!破城之后——不接受投降!片甲不留!为父帅雪恨!用满城敌军之血,祭我父英灵!”
“片甲不留!片甲不留!片甲不留!”
二十万被彻底点燃复仇烈焰的大周将士,爆发出毁天灭地的咆哮!那声音汇聚成一股实质般的恐怖洪流,狠狠撞向摇摇欲坠的燕京城!
王良手中染血的佩剑,如同地狱的旌旗,狠狠劈落!
“杀——!!!”
最后的闸门轰然洞开!积蓄了所有悲愤与杀意的黑色洪流,以百倍于前的疯狂,向着那道被炸开的城墙豁口,汹涌决堤而去!
“放箭!快放箭!堵住缺口!堵住啊!”
城头上,刚刚侥幸逃回燕京的耶律雄,须发皆张,状若疯魔地嘶吼着。
他亲眼目睹了王贲中箭坠马,也看到了那年轻将领眼中喷薄欲出的地狱之火,更听到了那如同末日宣判般的“片甲不留”西字!
一股前所未有的冰寒瞬间冻结了他的骨髓。
然而,守军的意志早己在王良那三管齐下的攻心战和方才的雷霆爆破中瓦解殆尽。恐惧如同瘟疫,比城下那震天的“屠城”吼声蔓延得更快。
许多士兵握着武器的手都在剧烈颤抖,看着那如同黑色海啸般涌来的周军,眼中只剩下绝望。
“顶住!谁敢后退,立斩!”耶律雄拔刀劈翻一个畏缩的士兵,鲜血溅了他一脸,更显狰狞。
但这微弱的弹压,在决堤的恐惧面前,杯水车薪。
冲在最前面的,是身披重甲、手持巨盾的周军锐士!
他们顶着城头稀稀拉拉、准头全无的箭矢和滚石,如同移动的铁壁,悍不畏死地冲向豁口!
“神机营!压制城头!”王良冰冷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早己蓄势待发的“百虎齐奔”再次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咆哮!
密集的箭雨如同钢铁风暴,瞬间覆盖了豁口两侧的城墙!
城垛后惨叫声此起彼伏,守军的反击被硬生生扼断!
重甲步兵组成的盾墙如同钢铁楔子,狠狠撞入豁口,与仓促组织起来的北晾守军绞杀在一起!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豁口狭窄,双方士兵挤成一团,每一寸土地都在用鲜血和生命争夺!
周军的攻势凶猛如狂涛,完全是以命换命的打法!
守军本就惊惧,甫一接触,便被这同归于尽的气势冲得连连后退。
“云梯!快!登城!从两侧登城!”徐贵挥舞着战刀,指挥后续部队。
数十架云梯如同蜈蚣般架上了豁口两侧相对完好的城墙。
周军士兵口衔钢刀,悍不畏死地向上攀爬!城头的檑木滚石砸下,不断有人惨叫着坠落,但立刻有更多的人补上位置!
“轰隆!”一声巨响,靠近豁口的一段本就摇摇欲坠的女墙,在内部激烈的厮杀和外部云梯的拉扯下,终于不堪重负,再次坍塌!
碎石如雨落下,砸死砸伤了不少下方的士兵,但也为后续的周军打开了更大的通道!
“缺口开了!杀进去!”常宁在西侧指挥攻城塔,见状狂吼。
更多的周军如同决堤的洪水,顺着扩大的缺口和云梯,疯狂涌入城内!
巷战瞬间在城墙内侧爆发!狭窄的街道成了血肉磨坊。
北晾守军凭借着熟悉的地形,利用房屋、街垒节节抵抗。
但周军己经杀红了眼!王良那“片甲不留”的命令如同魔咒,彻底释放了他们心中所有的暴戾!
他们不再追求俘虏,不再讲究阵型,眼中只有杀戮!
刀劈!斧砍!矛刺!甚至用牙齿撕咬!
每一座房屋都成了争夺的焦点,每一条街巷都流淌着粘稠的鲜血!
王良策马冲进了豁口!他脸上、铠甲上溅满了粘稠的血浆,己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自己人的。
他手中的佩剑早己砍得卷刃,随手从地上捡起一柄沉重的北晾弯刀,挥舞着冲入最惨烈的战团!
他的双眼依旧赤红如血,每一次挥刀都带着歇斯底里的疯狂,仿佛要将眼前所有活着的东西都撕碎!
他身边的亲卫拼死护持,不断有人倒下,但王良浑然不觉,只知向前,再向前!他踏着尸体,踩着血泊,首冲内城方向!
“挡住他!放箭!射死那个疯子!”耶律雄在内城的望楼上,指着在乱军中如同杀神般突进的王良,声音都变了调。
几支冷箭射向王良,被他身边的亲卫用身体挡下。
王良猛地抬头,隔着混乱的战场和弥漫的硝烟,那双燃烧着地狱之火的赤红眸子,精准地锁定了望楼上的耶律雄!
那目光中的怨毒和杀意,让久经沙场的耶律雄也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头顶!
“耶律雄!拿命来!”王良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挥刀劈翻挡路的敌兵,朝着望楼猛冲!
就在这时,西城门方向突然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和更加激烈的喊杀声!
“西城门破了!陈老将军杀进来了!”消息如同闪电般传遍战场。
是西路军!老将陈安之在收到王贲陨落、王良下令不受降的消息后,悲愤交加,立刻放弃了佯攻牵制的策略,集中所有力量猛攻朔州方向早己被其佯攻折磨得疲惫不堪的薄弱点!
朔州守将耶律洪本就惊惧于云州失守和归化陷落,此刻得知燕京被围、王贲身死、不受降令下,最后一点抵抗意志彻底崩溃,在陈庆之的猛攻下,西城门被攻破!
西路军如同另一股钢铁洪流,汹涌灌入燕京城,从侧翼狠狠插向北晾守军的腰肋!
东西两路大军在燕京城内如同两把巨大的铁钳,狠狠合拢!
守军的抵抗在两面夹击和恐怖的“屠城”压力下,终于彻底崩溃!
“败了!败了!快跑啊!”
“周军是魔鬼!投降也杀!快逃命!”
“南门!开南门!”
绝望的哭喊声、求饶声、奔逃的脚步声彻底取代了抵抗的号令。
无数北晾士兵和惊恐的平民如同没头苍蝇般涌向尚未被周军完全控制的南门,自相践踏,死伤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