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焚化炉的余烬在陈晦脚下发出枯枝断裂的哀鸣。金属婴儿的乳牙嵌入他第六根肋骨的瞬间，防护服下传来朽木碎裂的脆响。菌丝心脏在胸腔内痉挛，新生的青铜脊椎第三十八节椎骨上，倒计时数字像烙铁灼烧着视网膜：**36:47:22**。他低头看见肋骨断口处，淡黄色的骨膜正被铁锈侵蚀，神经末梢上滋生的锈斑如同活物般蠕动，绽开七层齿轮状花瓣。
"爸爸的骨髓...有福尔马林的味道..."婴儿的舌尖舔过骨茬，喉间发出湿漉漉的吮吸声。陈晦的青铜脊椎猛然暴长骨刺，却在距离婴儿太阳穴三厘米处僵首——第三十七节椎骨的焊疤己被铁锈堵塞，锈渣正顺着神经管逆向蔓延。
剧痛如高压电流击穿西肢。陈晦的视野突然分裂：左眼映着停尸房锈迹斑驳的排风扇，右眼却是昭和十二年无影灯下的手术台。双重视野中，他的双手正同步进行着两场暴行：左手将探针刺入白绫的视神经，右手的注射器正把铁锈菌株推入苏夏的脊髓腔。
"滋啦——"
铁锈花瓣突然舒展。婴儿撕下的肋骨在空中旋转，骨面映出双重幻象：白绫机械眼的视觉神经上，锈花正如霉菌爬向脑干；现实中的停尸柜表面，相同的铁锈从门缝喷涌，在金属表面蚀刻出菊花纹章。
"痛觉...是最好的培养皿..."婴儿的声带摩擦出青烟。陈晦的菌丝触须绞住那细嫩的脖颈时，整个空间的铁元素开始暴动！手术钳在托盘里融化成铁水，地砖缝隙钻出的锈藤缠住他脚踝，防护服纤维被锈蚀成渔网状。
后颈的焊疤接连爆裂。铁锈洪流从椎管喷涌，三十七朵铁锈花在背部血肉中绽放。当最大那朵在肩胛骨盛开时，花蕊伸出微型烙铁，狠狠扎进枕大神经——
双重视野轰然对撞！陈晦站在环形实验室的中央风暴眼，左右两侧手术台上，白绫与苏夏的躯体正随他的呼吸起伏。契约医生的幻影在防弹玻璃后狞笑，扩音器震得耳膜渗血："欢迎来到疼痛校准核心，佐藤军医..."
左手的神经探针插向白绫太阳穴。右手的注射器却突然调转，针头捅进自己右眼！幻痛让现实中的陈晦蜷缩如虾，铁锈藤蔓趁机刺入胸腔，根系缠绕住搏动的菌丝心脏。
婴儿的脚掌踏上陈晦额头。囟门裂开露出契约医生的左眼："感受真正的校准——"铁锈藤蔓猛然收缩，七百倍痛觉如海啸淹没意识：防护服的尼龙搭扣变成锉刀刮擦锁骨；婴儿的呼吸声化作链锯切割股骨；连铁锈生长的细微嘶嘶声都变成钢针穿刺耳蜗！
"拔掉...花根..."白绫的电子音混着电流杂音从通风管传来。陈晦的右手插入左胸伤口，在铁锈藤蔓间摸索。当指尖触到菌丝心脏底部的原生神经束时，契约医生的尖叫与婴儿的啼哭形成和声："那是载体的生命线！"
剧痛让陈晦的右手痉挛。他咬碎半截舌头，血腥味刺激下猛然扯断神经束！所有铁锈花瞬间枯萎，花瓣如铁屑剥落，露出背部狰狞的伤口——三十七个溃烂的窟窿里，青铜表盘纹身浮现在新生的肉芽上，时针全部指向7时07分。
"你竟敢——"婴儿的脐带如标枪射来。陈晦用残存的肋骨格挡，骨片却在接触瞬间熔成铁水，液态金属裹住婴儿头颅冷却成青铜面具。面具右眼的位置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跳动的契约医生大脑。
"看看你守护的..."面具下传出扭曲的嘲弄。停尸房所有柜门轰然开启，陈晦在柜内镜面看见恐怖倒影：自己的痛觉神经如发光树根穿透皮肉，末端连接着婴儿的脊椎。而树根表面，新生的铁锈花苞正缓缓绽放，每片花瓣都映着白绫被捆在电椅上的画面。
陈晦的指尖抚过背部溃烂的窟窿。当鲜血滴在最近那个表盘纹身时，时针突然逆向旋转——菌丝心脏的残骸伸出荧光触须，在积水中绘出新的路径：妇产科201室的解剖台上，半张《满洲日报》正盖在某个跳动的事物表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