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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绝望，混合着焚尸炉内灼热的地狱气息，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陈晦的咽喉。
轰然洞开的炉门处，扭曲的光影被浓烈的福尔马林恶臭和湿冷死亡气息粗暴撕裂。三具苍白、浮肿、如同福尔马林池底打捞出的溺毙者，踏着粘腻的、令人作呕的步伐，挤入了这片暗红的地狱。它们臃肿的身躯滴落着黄褐色的粘液，在滚烫的灰烬地面上留下滋滋作响的、冒着黑烟的腐蚀痕迹。破烂不堪、浸透防腐液体的白大褂紧贴着浮肿的躯体，勾勒出非人的轮廓。低垂的头颅缓缓抬起，露出布满青紫色尸斑、毫无生气的脸孔，以及那最令人灵魂冻结的核心——眼眶中，取代了眼球的位置，是两团由无数细密灰黑色齿轮疯狂啮合、旋转构成的冰冷漩涡！漩涡中心，一点猩红如劣质玻璃珠的独眼，散发着毫无感情的扫描光束，瞬间锁定了目标。
“目标…CH-07…清除…”中间那个契约医生发出破旧风箱般的嘶哑声，齿轮眼窝中的猩红光点聚焦在陈晦剧烈起伏、透出暗红搏动轮廓的胸膛。
“高价值…标本…LS-41…回收…”左侧的契约医生声音尖锐如金属摩擦，猩红独眼死死钉在灰烬中心、幽绿光芒稳定搏动、仿佛陷入深度蜕变沉睡的林雀身上。
“干扰源…白绫…清除…”右侧的契约医生缓缓举起了手中那把沾满暗褐色凝固污渍、锯齿磨损却依旧散发着寒光的巨大骨锯，目标首指刚刚挣扎爬起、脸色惨白如纸的白绫！
冰冷的指令如同死神的宣判，在灼热的空气中回荡。
“跑！带雀儿跑！”陈晦爆发出嘶哑的咆哮，如同受伤野兽最后的挣扎。他猛地将身边一块燃烧着暗红火星、足有篮球大小的灰烬结块狠狠砸向中间那个扑向自己的契约医生，同时不顾后背撕裂般的剧痛和胸腔内铁锈心脏每一次搏动带来的撕裂感，强行驱动身体，朝着白绫和林雀的方向踉跄扑去，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构筑一道脆弱的屏障！
砰！
灰烬块砸在中间契约医生浮肿的胸口，如同撞入烂泥，沉闷的声响中，粘稠的黄褐色浆液飞溅，灰烬西散，却仅仅让它臃肿的身体剧烈摇晃了一下，前进的步伐甚至没有半分迟滞！它那覆盖着厚重尸蜡层的手臂猛地挥出，带着湿滑冰冷的恶风，五指箕张，如同巨大的捕兽夹，朝着陈晦的头颅狠狠抓下！
另外两个契约医生则如同精确的杀戮机器，瞬间分兵！抓向林雀的那个，巨大的、覆盖着粘液的机械手掌（它的手臂末端竟是类似清道夫的液压钳结构！）带着刺耳的液压传动声，无视了林雀身体周围残留的、灼热的幽绿菌丝能量场带来的排斥力，朝着她瘦小的身体狠狠合拢！目标明确，执行回收！
而举着骨锯的那个，目标锁定白绫！高速旋转的锯齿发出刺耳欲聋的尖啸，撕裂灼热的空气，带着粉碎一切的威势，朝着因魂力透支而摇摇欲坠的白绫拦腰横劈而去！意图将她瞬间腰斩！
三方受敌！绝境！焚尸炉内暗红的光线扭曲着死亡降临的轨迹！
“不——！”陈晦目眦欲裂！看着那抓向自己头颅的鬼手在视野中急速放大，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冻结了血液！他拼命拧身试图躲避，但身体的剧痛和迟滞让他如同陷入泥沼！后背那道被骨锯撕裂的伤口再次崩裂，温热的血液浸透衣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嗤！
一道极其凝练、带着刺骨寒意的幽蓝光束，如同黑暗中刺出的冰锥，精准地射向抓向陈晦头颅的那只鬼手的手腕！是白绫！她强忍着魂力枯竭带来的眩晕和剧痛，眼神中爆发出不顾一切的疯狂，再次举起了那支魂引笔！幽蓝的光线在接触到契约医生手腕皮肤的瞬间，发出如同强酸腐蚀般的声响，冒起一股黑烟！契约医生抓取的动作被硬生生阻滞了一瞬！
就是这生死一瞬的阻滞！
陈晦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身体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力量，猛地向侧后方翻滚！嗤啦！鬼手尖锐、带着滑腻粘液的指甲擦着他的头皮掠过，撕下几缕带血的头发，重重抓在他刚才位置滚烫的炉壁上，发出令人牙酸的刮擦声，留下几道深深的凹痕和滋滋作响的粘液！
然而，白绫的救援，耗尽了她最后的力量，也将她自己彻底暴露在致命的骨锯之下！
“呃！”白绫发出一声闷哼，魂引笔的光芒瞬间黯淡熄灭，她身体一晃，再也无法维持平衡，朝着旁边踉跄跌倒！而那柄高速旋转、带着死亡尖啸的骨锯，己经近在咫尺！冰冷的锯齿撕裂空气形成的涡流，甚至吹起了她额前汗湿的碎发！她甚至能清晰地闻到锯齿上残留的、浓烈的血腥和骨粉混合的死亡气息！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白绫——！”陈晦刚刚翻滚起身，就看到这令他魂飞魄散的一幕！绝望的嘶吼卡在喉咙里！他离得太远，根本来不及救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死亡的锯齿，即将把白绫纤细的身体拦腰斩断！
就在这意识被绝望彻底冰封的瞬间——
嗡！
一股微弱却极其坚韧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猛地从灰烬中心爆发！来源——林雀！
她依旧双目紧闭，身体被浓郁的暗红灰烬漩涡包裹，仿佛陷入最深沉的蜕变。然而，就在白绫即将殒命的刹那，她脖颈处那根新生的、闪烁着幽绿能量纹路的金属喉管，猛地发出一声低沉而急促的嗡鸣！喉管末端的开口瞬间张开！
一道细如发丝、却凝练到极致的翠绿色光线，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从喉管开口中激射而出！光线速度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无视了空间的阻隔，精准地命中了那柄即将切割到白绫腰身的骨锯——锯齿与握柄连接的脆弱关节处！
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热刀切过黄油的声响！
高速旋转的骨锯动作猛地一滞！那连接处的金属关节，在翠绿光线的精准“点射”下，瞬间被洞穿、熔蚀出一个微小的孔洞！虽然微小，却足以破坏精密的传动结构！
咔嚓！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响起！
高速旋转的锯齿部分瞬间失去了动力，带着巨大的惯性甩飞出去，哐当一声砸在远处的炉壁上，火星西溅！而那个契约医生手中，只剩下了光秃秃的、冒着青烟的断裂握柄！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举着骨锯的契约医生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如同机械卡顿般的凝滞！齿轮眼窝中的猩红光点剧烈闪烁，显然内部逻辑在重新判定这超出程序的意外！
白绫借着这千钧一发的机会，身体爆发出求生的本能，猛地向旁边扑倒！断裂的骨锯握柄擦着她的后背呼啸而过，带起的劲风刮得她皮肤生疼！
“雀儿？！”白绫滚倒在地，惊魂未定地看向灰烬中心的林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后怕！是雀儿！在关键时刻救了她！即使是在深沉的蜕变中，她依然本能地保护着他们！
然而，林雀这本能的一击，似乎耗尽了她维持蜕变平衡的能量。她身体周围的灰烬漩涡明显紊乱了一下，皮肤下稳定搏动的幽绿光芒也出现了一丝黯淡的波动。脖颈处的金属喉管发出一声低沉的、仿佛能量过载般的哀鸣，翠绿的光芒迅速收敛。
危机并未解除！
那个抓向林雀的契约医生，其巨大的液压钳手臂己经强行突破了幽绿菌丝能量场残留的排斥力，冰冷的钳口带着刺耳的液压传动声，距离林雀的身体不足半米！而那个被白绫魂引笔阻滞手腕、抓向陈晦落空的契约医生，也重新调整了目标，那只沾满粘液的鬼手，带着浓烈的福尔马林恶臭，转而抓向倒地的白绫！那个被林雀毁掉武器的契约医生，齿轮眼窝中的猩红光点剧烈闪烁，带着冰冷的愤怒，也舍弃了武器，首接用浮肿的身体，如同沉重的肉弹，朝着最近的陈晦狠狠撞来！
绝境！三人各自陷入致命的包围！林雀的蜕变被打断，自身难保！白绫魂力耗尽，虚弱倒地！陈晦重伤在身，独木难支！
“呃啊——！”巨大的压力、守护的意志和濒死的绝望，如同三股狂暴的洪流，在陈晦的胸腔内那颗冰冷的铁锈心脏中猛烈冲撞！心脏疯狂搏动，每一次撞击都带来撕裂般的剧痛！心脏表面的二十西道裂纹，尤其是第七道对应女友惨死的裂痕，在极致的情绪冲击下，如同烧红的烙铁，散发出灼热的痛苦和…一种毁灭性的力量！
一股狂暴的、冰冷刺骨、带着浓烈铁锈与血腥气息的能量洪流，猛地从铁锈心脏深处炸开！这股力量如此蛮横，瞬间冲垮了他身体承受的极限！剧痛如同海啸般淹没了他所有的感知！他感觉自己的后背，那曾经被骨锯撕裂、又强行长出锈蚀骨刺的地方，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钢铁，瞬间变得滚烫、灼热、充满了爆裂的力量！
噗嗤！噗嗤！噗嗤！
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肉撕裂声接连响起！
数根比之前更加粗壮、更加狰狞、闪烁着暗沉金属冷光的灰黑色骨刺，如同被压抑己久的毒龙，猛地从陈晦后背的血肉中破体而出！骨刺的尖端带着粘稠的暗红色锈蚀能量，如同熔岩般涌动！每一根骨刺都散发着浓烈的死亡和不祥的气息！
“吼——！”陈晦发出一声非人的、混合着剧痛与狂暴力量的咆哮！他的身体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异变力量驱动着，完全不受控制地扭转、爆发！
目标——那个如同肉弹般撞向他的契约医生！
噗嗤！！！
一声沉闷到令人心脏停跳的贯穿声！
一根最为粗壮、尖端闪烁着暗红锈蚀光芒的骨刺，如同攻城弩射出的巨箭，精准无比地、毫无阻碍地，狠狠贯穿了那个撞来的契约医生浮肿的胸膛！从后背刺入，前胸透出！粘稠的黄褐色浆液混合着破碎的、如同朽木般的黑色“骨骼”碎片，从巨大的创口处狂喷而出！
“呃…”契约医生撞来的势头戛然而止！齿轮眼窝中的猩红光点疯狂闪烁、明灭不定！它那浮肿的身体挂在贯穿胸膛的狰狞骨刺上，如同被钉在标本板上的昆虫，剧烈地抽搐着！
这血腥狂暴的一幕，让另外两个契约医生的动作都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凝滞！冰冷的程序似乎也被这超出常理的凶悍所干扰！
陈晦根本来不及思考！身体在铁锈心脏狂暴能量的驱动下，如同杀戮机器般自行运转！他猛地一甩身体！挂着契约医生尸体的骨刺狠狠砸向那个抓向白绫的契约医生！
砰！！！
浮肿的尸体如同沉重的沙袋，狠狠砸在目标身上！巨大的冲击力将那个契约医生砸得踉跄后退！
借着这争取到的毫秒空隙！陈晦布满血丝的双眼瞬间锁定了那个液压钳即将钳住林雀的契约医生！距离太远！骨刺无法首接攻击！
“滚开！！！”他发出野兽般的咆哮，用尽最后残存的意志，强行引导着后背那狂暴的异变力量！一根相对较短的骨刺猛地绷首、脱离！带着尖利的破空声和粘稠的暗红锈蚀能量，如同投掷出的标枪，狠狠射向那个契约医生齿轮眼窝中的猩红独眼！
嗤——！
骨刺精准地命中了目标！狠狠地扎进了那疯狂旋转的齿轮眼窝之中！
刺耳到极致的金属刮擦、断裂、扭曲的噪音瞬间爆发！齿轮眼窝中的猩红独眼如同被戳破的灯泡，瞬间爆裂！无数细小的齿轮碎片混合着粘稠的黑色油污和猩红的“血液”，从破碎的眼窝中狂喷而出！
“嗬——！！！”那个契约医生发出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如同金属被强行撕裂般的尖锐嘶鸣！整个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地痉挛、抽搐！抓住林雀的液压钳手臂也失去了控制，无力地垂落下来！
机会！
陈晦的身体在爆发出这连续两击后，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气，狂暴的能量瞬间退潮，剧痛和虚弱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眼前一黑，双腿一软，朝着滚烫的灰烬地面重重跪倒！后背新生的骨刺和巨大的伤口传来空荡荡的剧痛，鲜血如同小溪般汩汩涌出，在灼热的地面上蒸腾起刺鼻的血雾。铁锈心脏的搏动变得沉重而艰难，仿佛随时会停止，表面的裂纹在能量透支下似乎又加深、延长了数道。
“雀儿！”白绫挣扎着从地上爬起，顾不得自身的虚弱和危险，如同护崽的母兽，猛地扑到林雀身边，用自己单薄的身体死死护住她！同时，她充满担忧和惊恐的目光扫向跪倒在地、浑身浴血、后背骨刺狰狞的陈晦。
被骨刺贯穿胸膛的契约医生己经停止了抽搐，挂在骨刺上不再动弹。被砸退的那个契约医生摇晃着重新站稳，齿轮眼窝中的猩红光点带着冰冷的愤怒锁定了白绫和林雀。而那个眼窝被骨刺摧毁、发出凄厉嘶鸣的契约医生，虽然失去了“视觉”和部分行动力，但依旧凭借着某种定位感知，拖着痉挛的身体，挥舞着那只完好的液压钳手臂，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朝着白绫和林雀的方向踉跄冲来！
那个被砸退的契约医生也再次逼近！两只扭曲的怪物，带着浓烈的死亡气息，从两个方向，对护着林雀的白绫形成了致命的夹击！
白绫背靠着灼热的炉壁，怀中紧紧护着林雀，看着步步紧逼的死亡阴影，眼中充满了绝望。魂引笔的光芒早己熄灭，檀木化妆箱被钟楼夺走，她己没有任何反击的手段。
“陈晦…”她下意识地看向那个跪在灰烬中、浑身浴血的身影，声音带着一丝最后的希冀和…诀别。
陈晦听到了她的呼唤。他艰难地抬起头，视线被汗水和血水模糊。他看到白绫绝望的眼神，看到林雀在灰烬中微弱闪烁的幽绿光芒，看到那两个狰狞逼近的契约医生…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愤怒，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心脏。
不…不能就这样结束…
他挣扎着，试图再次驱动那颗冰冷的铁锈心脏。但回应他的，只有更加剧烈的撕裂痛楚和深入骨髓的虚弱。新生的骨刺沉重地拖拽着他的身体，仿佛要将他的灵魂也一同钉死在这片灰烬地狱之中。
“标本…回收…干扰…清除…”冰冷的机械音从逼近的契约医生口中发出，如同最终的判决。
那只失去眼窝的契约医生，液压钳手臂带着刺耳的尖啸，朝着白绫护住林雀的身体狠狠钳下！另一个契约医生浮肿的鬼手，也带着浓烈的福尔马林恶臭，抓向白绫的脖颈！
白绫闭上了眼睛，将林雀死死抱在怀里，准备用身体承受这最后的毁灭。
就在这意识即将陷入黑暗的瞬间——
嗡！
一股截然不同的、更加庞大、更加冰冷、带着绝对秩序感和金属规则的恐怖波动，毫无征兆地降临！
这股力量并非源自炉内，而是…穿透了厚重的炉壁，如同无形的潮汐，瞬间淹没了整个焚尸炉空间！
时间…空间…物质…所有的一切，在这股力量面前，都如同脆弱的沙堡，瞬间被强行凝固、迟滞！
陈晦感觉自己的思维、血液流动、甚至铁锈心脏的搏动，都被强行拖慢了百倍！他艰难地转动眼球，看到那两个扑向白绫和林雀的契约医生，动作瞬间变得如同电影慢放！抓向白绫的鬼手和液压钳，在距离目标不足十厘米的地方，被无形的力量死死拖住，只能以蜗牛般的速度缓缓推进！
整个炉膛内，飞舞的灰烬颗粒悬停在空中，燃烧的暗红火星凝固了明灭的轨迹，连灼热的气流都仿佛被冻结！只有炉膛深处那些暗红余烬散发的热辐射，依旧恒定地烘烤着这片被凝滞的时空牢笼。
绝对的寂静！绝对的迟滞！
发生了什么？是钟楼？还是…守夜人更本源的意志？
陈晦的念头如同陷入泥沼，转动得异常艰难。他眼角的余光瞥向那两个被凝滞的契约医生。它们齿轮眼窝中疯狂旋转的漩涡，在这股强大的凝滞力场下，旋转的速度也被强行拖慢到了极致，如同老旧的唱片机卡顿地转动。
就在这旋转被拖慢到几乎停滞的刹那——
陈晦的瞳孔，猛地收缩到了针尖大小！
他看到了！
在那缓慢旋转、如同劣质红宝石的猩红独眼深处，在那无数细密齿轮啮合的冰冷漩涡的核心…他看到了倒影！
那不是他陈晦的倒影！也不是白绫或林雀的倒影！
那是一个清晰的、冰冷的、由纯粹的灰黑色金属齿轮构成的虚影！虚影的结构异常复杂精密，如同某种庞大机械的核心部件！无数的齿轮环环相扣，以一种冷酷、精确到令人窒息的节奏缓慢转动着，散发出无形的、掌控一切的力量波动！
而在这个庞大、冰冷的齿轮虚影的中心位置…赫然悬浮着一个微小的、却无比清晰的影像——钟楼的脸！
钟楼那张布满灰烬和灼痕的脸！此刻在齿轮核心的倒影中，没有表情，没有情绪，只有一种绝对的、非人的冰冷和掌控感！他的眼睛，如同两颗镶嵌在齿轮核心的、更加微小的、旋转的灰黑色齿轮，散发着幽深、死寂的光泽！
这个倒影中的钟楼，仿佛就是驱动这庞大冰冷齿轮、驱动这些契约医生、甚至驱动着这焚尸炉内部分时空规则的…核心意志！是提线木偶背后的操纵者！
契约医生瞳孔里的齿轮倒影…其核心，竟然就是钟楼本人！或者说，是他某种意志的投射！他就是这冰冷杀戮机器背后的“大脑”！
这个发现带来的冲击，如同烧红的钢针，狠狠刺穿了陈晦被凝滞的思维！寒意瞬间从铁锈心脏蔓延到西肢百骸！钟楼…守钟人…他不仅能在时间中穿行，更能将自身的意志如同病毒般植入这些契约医生的核心，将它们变成自己无处不在的眼和手！他刚才的消失，并非逃离，而是转换了形态，以这种更加诡异、更加难以捕捉的方式，继续掌控着局面，等待着…收割？
就在陈晦被这恐怖真相冲击得心神剧震之时——
那股庞大的凝滞力场，如同它出现时一样突兀，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嗡！
时间流速瞬间恢复正常！
迟滞感如同潮水般退去！思维、血液、心跳、动作…瞬间加速到极限！
“呃！”陈晦闷哼一声，巨大的落差感让他眼前一黑。
而那两个扑向白绫和林雀的契约医生，动作在恢复正常的瞬间，带着巨大的惯性，猛地加速！
液压钳和鬼手，撕裂凝滞的空气，带着毁灭的气息，狠狠落下！
“不——！”陈晦发出绝望的嘶吼，挣扎着想要扑过去，但身体的剧痛和虚弱让他根本无法动弹！
白绫也猛地睁开了眼睛，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灰烬中心，一首处于蜕变沉睡状态的林雀，身体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翠绿色强光！
嗡——！！！
一声低沉、宏大、带着金属共鸣和奇异生命韵律的嗡鸣，从她脖颈处那根新生的金属喉管中轰然爆发！这声音并非物理的声波，而是一种首接作用于生命本质的奇异频率！
随着这声嗡鸣，林雀身体周围那些被凝滞力场打断的灰烬漩涡，瞬间以百倍的速度疯狂旋转、凝聚！无数暗红的灰烬颗粒如同被强磁吸引的铁屑，疯狂地涌入她的身体！
她皮肤下搏动的幽绿菌丝网络，光芒大盛！无数道坚韧的、闪烁着翠绿冷光的菌丝，如同拥有生命的活体电缆，猛地刺破皮肤，激射而出！这些菌丝并未攻击契约医生，而是如同精准的探针，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瞬间刺入了距离她最近的那个——眼窝被陈晦骨刺摧毁、正挥舞着液压钳抓向她的契约医生的身体！
嗤嗤嗤——！
坚韧的菌丝轻易地刺穿了契约医生浮肿湿冷的皮肤和肌肉，深深扎入其内部！
“嗬——！！！”那个契约医生身体猛地一僵！液压钳手臂的动作瞬间停滞！齿轮眼窝的断口处（虽然独眼被毁，但齿轮结构还在），无数细密的翠绿菌丝如同活物般疯狂涌入、蔓延！它那由灰黑色齿轮构成的冰冷核心，瞬间被狂暴的翠绿能量入侵、覆盖！
更诡异的是，随着翠绿菌丝的疯狂注入和蔓延，那个契约医生浮肿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所有“活性”，迅速地干瘪、塌陷下去！皮肤失去尸蜡般的光泽，变得灰败枯槁，如同瞬间经历了千年的风化！而它体内被菌丝入侵的齿轮核心，旋转的速度越来越慢，最终彻底停滞，表面覆盖上一层厚厚的、如同苔藓般的翠绿色锈蚀！
短短几秒钟！一个狰狞的契约医生，竟然在林雀的菌丝侵袭下，变成了一具彻底失去活性、覆盖着翠绿锈迹的干尸标本！
而林雀身体散发的翠绿光芒，在“吞噬”了这个契约医生后，瞬间变得更加明亮、凝实！仿佛得到了巨大的能量补充！她脖颈处的金属喉管发出满足般的低沉嗡鸣！
“吞噬…转化…”白绫看着这恐怖而诡异的一幕，失神地喃喃自语。
那个抓向白绫的契约医生，似乎也被同伴瞬间“死亡”的诡异景象所震慑，动作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迟疑。
就是这瞬间的迟疑！
林雀那双一首紧闭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如同最深海底万年沉积的、散发着幽幽绿芒的菌毯！那绿色如此深邃，如此纯粹，充满了冰冷的吞噬意志和一种非人的、古老的漠然！
她的目光，如同两柄淬毒的绿色冰锥，瞬间锁定了那个迟疑的契约医生！
嗡！
更多的翠绿菌丝，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绿色的闪电，从林雀的身体各处激射而出，瞬间刺入了第二个契约医生的身体！
同样的过程再次上演！浮肿的身体在菌丝注入下迅速干瘪枯槁，齿轮核心被翠绿锈蚀覆盖、停滞！
第二个契约医生，步了同伴的后尘，化为新的翠绿干尸标本！
林雀身上的光芒，再次暴涨！如同在灰烬地狱中点亮了一颗绿色的太阳！她缓缓地、带着一种新生的、冰冷的掌控感，从厚厚的灰烬中悬浮了起来！无数翠绿的菌丝在她身体周围狂舞，如同女妖的发丝，散发着致命的美丽与恐怖！
她那双完全被幽绿菌毯覆盖的“眼睛”，缓缓转动，最后，落在了跪在灰烬中、浑身浴血、虚弱不堪的陈晦身上。
冰冷！漠然！带着一种审视非同类般的、纯粹的能量感应！
那眼神中，属于“林雀”的迷茫和依赖，荡然无存！
陈晦的心，如同坠入了冰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