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洞深处的潮气裹着腐鼠味钻进鼻腔,林缚摸黑走了三步,后颈突然被人扯住。
“给。”
沙哑的低语擦着耳尖飘过,他侧头便见阿七缩在石缝里,月光从头顶裂缝漏下来,照得少年泛青的脸像块发霉的面饼。
那只递过来的手在抖,半块干饼裹着草叶,指节上还沾着白天砸矿时崩的血渍——是阿七藏在破棉袄里的私粮。
“别去太远。”阿七喉结滚动,目光往通道更深处扫了扫,“我昨夜筛矿渣时……听见下面有东西在挠墙,像爪子刮铁皮。”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老石说十年前塌洞时,有窝变异鼠王被埋在下面,专吃血晶长大……”
林缚接过干饼,指尖触到阿七掌心的老茧。
这少年上个月还在哭着找走散的妹妹,现在却能把保命的干粮分给他。
他把干饼塞进嘴里,麦麸刺得舌尖发疼,却比任何时候都甜。
“谢了。”他拍了拍阿七肩膀,力道很轻,像怕碰碎什么,“回吧,别被黑牙发现你溜出来。”
阿七咬着嘴唇后退两步,月光在他眼底碎成星子。
“要是……要是听见动静……”
“我跑的比鼠快。”林缚扯了扯嘴角,转身往通道里走。
背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阿七正贴着岩壁往回挪,每一步都像踩在碎玻璃上。
通道越走越窄,霉味里渐渐混进铁锈味——是血晶矿脉的气息。
林缚摸了摸断臂处,那里的皮肤正在发烫,像有小蛇在皮下游动。
三天前他吞噬了监工的低级气血,系统提示“锻体境瓶颈己锁”,若再找不到高阶能量,这具在矿洞泡了十年的身子,迟早要像老石咳血的肺叶,烂在某个阴沟里。
“咔——”
碎石滚落的脆响惊得他汗毛倒竖。
前方岩壁上有道半人高的裂缝,月光透不过去,里面黑得像口活棺材。
他摸出怀里的矿核残渣,残臂贴上去的瞬间,星芒“嗡”地炸开,照亮了裂缝里的景象——
那是只比野猪还大的灰鼠,脊背拱起足有一人高,皮毛下凸起的骨节像串铁砣,两颗獠牙足有三寸长,正滴着黏糊糊的血珠。
最骇人的是它周身缠绕的血雾,像被揉碎的红绸子,沾在岩壁上的血晶矿脉正滋滋冒着热气,显然是被这畜生当饭啃了十年。
“鼠王……”林缚喉咙发紧。
他听过矿奴们的传言,说星渊矿星的鼠类吞了血晶会变异,最厉害的能开灵智,一巴掌拍碎锻体境武者的胸骨。
此刻这畜生正眯着猩红的眼睛,鼻尖抽动着——它闻到了活人的味道。
“嗤!”
鼠王前爪猛地一蹬,带起的风刮得林缚脸颊生疼。
他本能地侧滚,断骨残刃擦着鼠王肚皮划过,却只溅起几点火星——这畜生的皮毛硬得像精铁!
“锻体五境的防御?”林缚后背沁出冷汗。
他现在不过锻体三境,若论纯粹的力量,连这畜生的尾巴都碰不到。
鼠王转身又是一扑,獠牙首取他咽喉,他咬着牙挥刀格挡,金属交击声震得虎口发麻,人被撞得贴在岩壁上,肋骨疼得像是要裂开。
“系统!”他在心里嘶吼,“刀意碎片!”
之前吞噬杂役教头时获得的“微弱刀意”瞬间激活,左臂的断骨残刃泛起冷光。
他抓住鼠王前爪搭在岩壁的空隙,断刃斜挑,一道半尺长的寒芒劈向鼠王下颌。
这一刀带起了风,割得鼠王眼皮出血,畜生吃痛后退两步,喉咙里发出滚雷似的低吼。
战斗陷入僵局。
鼠王每次扑击都能震得他气血翻涌,而他的刀意只能勉强划破那层铁皮似的皮毛。
汗水顺着下巴滴进衣领,他能听见自己心跳如鼓——再拖下去,体力先垮的肯定是他。
“拼了!”
林缚咬碎舌尖,血腥味涌进喉咙。
他趁着鼠王蓄力的空档,残臂猛地贴上对方后背。
系统界面在眼前炸开:“检测到高阶能量源(变异血晶兽),是否启动吞噬?警告:当前吞噬量超每日上限20%,可能引发逆噬!”
“吞!”
剧痛从残臂窜遍全身,像是有人往血管里灌熔铁。
他看见鼠王的血雾正被抽进断臂的皮肤里,灰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枯,而他的经脉在灼烧,残臂的伤口处渗出黑血——逆噬开始了!
“不能晕……”他死死攥住断刃,指甲几乎刺进掌心,“老石还在等我带血晶换药,阿七的妹妹……还在外面……”
鼠王的嘶吼声越来越弱,最后“砰”地砸在地上,变成一具干尸。
林缚跪在碎石堆里,浑身筛糠似的抖,眼前发黑。
系统提示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吞噬完成,获得锻体境突破能量。当前境界:锻体一境(大圆满)。能力碎片:初级防御罡气(可叠加)。”
他摸了摸残臂,溃烂的伤口正在愈合,皮肤下流转的星芒比之前亮了三倍。
月光从裂缝漏进来,照在鼠王尸体旁的血晶矿脉上,那些晶体泛着妖异的红,像被碾碎的夕阳。
“咳……”他撑着断刃起身,嘴角的血滴在碎石上,“这才……刚开始。”
洞外传来晨钟的闷响。
林缚扯下衣角擦了擦刀,刚要往回走,就听见通道口传来脚步声。
那声音很沉,带着铁器摩擦的轻响——是黑牙的刀。
“林缚!”
沙哑的男声混着晨雾飘进来,带着股冷飕飕的笑,“昨晚你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