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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龙女的高烧持续了三天。
我们在襄阳城外的一处隐蔽农舍暂住，这是杨过的一处秘密落脚点。农舍简陋但整洁，周围林木环绕，易于隐蔽。
"又熬过一碗药。"我放下空碗，用袖子轻轻擦去小龙女唇边的药渍。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睫毛在眼睑上投下两道阴影，呼吸微弱但平稳。
杨过从门外进来，带来一股寒气。深秋的襄阳己经有些冷了，他肩上落着几片枯叶，手中提着刚抓的鱼。
"龙姑娘还没醒？"他压低声音问道。
我摇摇头，手指不自觉地抚过小龙女的脸颊。这三天来，她时而安静沉睡，时而皱眉呓语，喊过我的名字，也喊过"过儿"，每一次都让我心如刀绞。
杨过放下鱼，在床边坐下，伸手搭上小龙女的脉搏。他的医术比我高明许多，这几天全靠他调配药物，控制小龙女的高烧。
"脉象比昨天平稳了些，"他松开手，"但意识仍深陷迷障。"
"迷障？"
"像是被困在自己的记忆里，"杨过解释道，"我行走江湖时见过类似案例，多是受了极大刺激所致。"
我心头一紧。赵无尘那番关于"镜像体"的疯话，还有突然涌现的陌生记忆，对小龙女而言确实是巨大冲击。
"我去熬鱼汤。"杨过起身，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这简单的动作却让我感到一股暖流顺着手臂传来——我们之间的内力竟产生了微妙共鸣！
杨过也感觉到了，惊讶地看了我一眼。这几天我们不止一次发现，每当靠近或接触时，内力就会自行呼应，仿佛同源而出。
农舍很小，厨房与卧室只隔着一道布帘。我听着杨过在那边生火做饭的声音，神思恍惚。若赵无尘所言非虚，我与杨过真是某种"镜像同源体"，那小龙女爱的究竟是谁？是我这个独立存在的个体，还是透过我看到的杨过影子？
这个念头让我胸口发闷，不是情花毒的余痛，而是纯粹的、撕心裂肺的嫉妒与恐惧。
"天...仇..."
微弱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小龙女竟睁开了眼睛！虽然目光涣散，但确实是醒了！
"龙儿！"我激动地握住她的手，"你感觉怎么样？"
她的眼神茫然地扫过我的脸，嘴唇颤抖着吐出几个字："你...是谁？"
这句话如同一盆冰水浇在我头上。她不认识我了？
杨过闻声赶来，看到小龙女醒了，脸上刚露出喜色，就听到她虚弱地问道："过儿...这是哪里？"
杨过如遭雷击，僵在原地。我则心如刀割——小龙女认出了杨过，却忘记了我！
但下一秒，她的目光又转向我，眼中闪过一丝困惑："天仇？我...我做了好长的梦..."
还没等我们回应，她的眼皮又沉重地垂下，再次陷入昏睡。我和杨过面面相觑，既欣喜又困惑。
"她的记忆似乎很混乱，"杨过低声道，"把我们都认出来了，但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我轻抚小龙女的额头，热度己经退了不少："只要她能醒过来，记忆总会恢复的。"
杨过点点头，回到厨房继续熬汤。我望着小龙女平静的睡颜，心中五味杂陈。她刚才先认出了杨过，这是否意味着在她心底，杨过比我的分量更重？
夜幕降临，农舍里只有一盏油灯摇曳。杨过坚持让我去休息，他来守夜。我确实疲惫不堪，便在和衣躺在一旁的草铺上，很快沉入梦乡。
梦中，我站在一面巨大的镜子前，镜中的影像却不是我自己，而是杨过。我想移开视线，却发现身体不受控制，只能与镜中的杨过对视。更可怕的是，镜中的杨过突然开口说话："你只是我的影子..."
我猛地惊醒，发现天己微亮。杨过仍坐在床边守着小龙女，但神色有些异常——脸色发白，额头冒汗，右手紧口。
"杨兄弟？"我急忙起身，"你怎么了？"
杨过勉强一笑："没事，就是胸口突然有些疼。"
我仔细观察他的症状，心头一震——这分明是情花毒发作的样子！可杨过并未中过情花毒啊！
"你以前有过这种疼痛吗？"我试探着问。
杨过摇头："从未有过。今早龙姑娘在梦中唤了声'天仇'，我突然就..."
他的话戛然而止，我们西目相对，都意识到了什么。杨过没有中情花毒，但他与我可能是"镜像同源体"，共享某种联系。我中过情花毒，现在他竟也出现了症状！
"这太荒谬了，"杨过苦笑，"除非..."
"除非赵无尘那疯子说的是真的。"我接上他的话。
我们沉默下来，各自陷入思绪。阳光透过窗棂洒落，照在小龙女脸上。她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眼睛。
这次她的目光清明了许多，看看我，又看看杨过，轻声道："我渴了。"
我连忙端来温水，小心扶起她的头喂她喝下。小龙女喝了几口，虚弱地靠在我怀中，这亲密的姿态让杨过不自然地移开视线，同时按住胸口——显然又疼了。
"我昏迷了多久？"小龙女问。
"三天。"我答道，"你中了赵无尘的毒粉，加上受了刺激。"
"赵无尘..."小龙女皱眉思索，"那个银面具人？他说的话...都是真的吗？"
我的心沉了下去。她记得赵无尘的疯言疯语！
"我不知道，"我诚实地说，"他声称我和杨兄弟是什么'镜像体'，但这太荒谬了。"
小龙女却陷入沉思："可我...我确实有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我看到自己在古墓中教一个叫'过儿'的少年练剑，看到他长大..."她的目光移向杨过，"那个少年，就是你，对吗？"
杨过呼吸一滞："龙姑娘，我们以前从未见过。"
"但在另一个世界见过，"小龙女喃喃道，"或者说，在另一个'可能'中。"
这番话让我震惊。小龙女竟如此轻易接受了"平行世界"的概念！但仔细一想，她向来心思纯净，对超出常理的事物反而比常人更容易接纳。
"你还记得我们的事吗？"我忍不住问，"在古墓成亲，一起生活..."
小龙女看向我，眼神柔和下来："当然记得。只是...那些记忆现在和另一些画面混在一起，让我分不清哪些是真实发生的，哪些是'可能'发生的。"
杨过突然起身："我去看看周伯通前辈来了没有，他说今早会来给龙姑娘诊脉。"
他几乎是逃也似地离开了农舍。我理解他的感受——面对这种超常状况，谁都需要时间消化。
小龙女轻轻握住我的手："天仇，无论有多少记忆混杂，我知道我爱你这一点是真实的。"
这句话让我眼眶发热。我小心地拥抱她，生怕弄疼她的伤处。就在这时，杨过推门而入，正好看到我们相拥的一幕。
他脸色一白，胸口剧烈起伏，情花毒的症状明显加重了！但更奇怪的是，我颈后的杨家族徽也开始发烫，一股奇异的力量在我体内涌动。
"周伯通前辈来了，"杨过强忍不适说道，"还带了个消息。"
周伯通蹦蹦跳跳地进来，看到小龙女醒了，高兴地拍手："小娘子醒啦！好好好，省得这两个傻小子继续愁眉苦脸！"
他给小龙女把了脉，宣布己无大碍，只需静养几日。然后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今早在城门上发现的，"周伯通难得严肃，"那个银面具小子留给尹天仇的。"
我接过信，拆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语：
「尹天仇：
镜像终将归一。若想保全小龙女，明日午时独自来断肠崖。否则，她将永远迷失在记忆迷宫中。
——银月尊者」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发抖。赵无尘这疯子竟敢拿小龙女威胁我！
"写的什么？"杨过问。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信递给他和周伯通看。小龙女也想看，但我轻轻按住她的手："你需要休息，别操心这些。"
"他说龙姑娘会迷失在记忆迷宫..."杨过眉头紧锁，"难道他给她下的毒不止一种？"
周伯通突然跳起来："等等！我听说过这种毒！西域有种'幻梦散'，能让人陷入记忆混乱，若没有解药，最终会分不清现实与幻境，变成疯子！"
我心头一震。赵无尘果然留了后手！难怪小龙女的记忆如此混乱。
"必须拿到解药，"我沉声道，"明天我去断肠崖。"
"不行！"小龙女突然抓住我的手臂，"这是陷阱！"
杨过也反对："太危险了。赵无尘明显是冲着你体内的'镜像核心'来的。"
"镜像核心到底是什么？"我困惑地问。
周伯通挠挠头："老顽童行走江湖这么多年，倒是听过一个传说。据说某些孪生武者会共享一种叫'镜像核心'的力量本源，若能融合，武功将大成。"
"我和杨兄弟并非孪生。"我指出。
"但你们可能是某种更罕见的'同源镜像体'，"周伯通难得认真，"就像一棵树分出的两根枝丫，本质同源却各自生长。"
这个比喻让我和杨过都陷入沉思。若真如周伯通所说，我们之间那种内力共鸣、记忆交错的现象就有了解释。
"无论如何，明天我不能让尹兄独自涉险，"杨过坚定地说，"我和神雕暗中接应。"
小龙女还想反对，却突然按住太阳穴，痛苦地呻吟一声。
"龙儿？"我紧张地问。
"头...好痛..."她脸色煞白，"那些画面...又来了..."
她的眼神开始涣散，在清醒与迷乱间挣扎。我急忙扶她躺下，周伯通迅速点了她几处穴道，帮助她平静下来。
"毒性又发作了，"周伯通叹气，"那银面具小子说的不全是恐吓。"
看着小龙女痛苦的样子，我下定决心："明天我一定要去。若赵无尘真有解药，无论如何也要拿到。"
杨过还想说什么，却被周伯通拦住："让他去吧。不过老顽童有个主意..."
周伯通附在我们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原来他建议我们利用我和杨过之间的"镜像共鸣"，设下埋伏。具体方法是：我先独自赴约，杨过在一定距离外潜伏，当我们内力产生共鸣时，杨过能感知到我的位置和状态，及时支援。
"这能行吗？"我有些怀疑。
"你们的内力同源，肯定有感应，"周伯通信心满满，"不信现在试试。"
按照周伯通的指导，我和杨过盘坐对面，双掌相抵，同时运转内力。奇妙的事情发生了——我们的内力如水融，在两人之间形成循环。更神奇的是，即使分开后，我仍能隐约感知到杨过的位置和情绪波动！
"太神奇了，"杨过惊叹，"就像多了一个感官。"
计划就这样定下了。明天我独自赴约，杨过和周伯通暗中接应。至于小龙女，周伯通会留下保护她。
傍晚时分，小龙女短暂清醒了一会儿。她看起来比之前状态好很多，甚至能坐起来喝粥了。但我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若不拿到解药，毒性还会发作。
"天仇，"她轻声唤我，"帮我梳头好吗？"
我拿起木梳，小心地为她梳理那一头如瀑青丝。小龙女的头发柔顺光亮，散发着淡淡的幽香。这亲密的举动让一旁的杨过不自然地别过脸，胸口明显又疼了起来。
梳着梳着，小龙女突然抬头看我："若有一天，我必须在两个记忆中做出选择..."
"不要想这些，"我打断她，"你只需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我都爱你。"
小龙女眼中泛起泪光，轻轻握住我的手："我害怕...害怕那些陌生的记忆会淹没现在的我。"
我放下梳子，单膝跪在她面前，认真地说："那就抓住现在。抓住真实的触感，真实的情感。我爱你，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小龙女凝视着我，突然伸手抚摸我的脸颊："你的眼睛...和过儿真像。"
这句话让我心如刀割。她依然无法将我和杨过完全区分开。
夜深人静时，我坐在农舍外的石头上，望着满天星斗发呆。杨过悄无声息地来到我身边坐下。
"睡不着？"他问。
我摇摇头："在想明天的事，还有...龙儿。"
杨过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若我们真是'同源镜像体'，那我对龙姑娘那种莫名的熟悉感就有了解释。"
"嗯。"我不想多谈这个话题。
"尹兄，"杨过认真地看着我，"无论真相如何，我绝不会做破坏你们感情的事。若需要，我可以永远离开。"
我惊讶于他的坦荡。这就是真正的神雕大侠，光明磊落，重情重义。
"谢谢。"我真诚地说，"但若有一天龙儿自己做出选择...我会尊重。"
这句话说出口，我的心痛得厉害。但爱一个人不就是要她幸福吗？即使那幸福里没有我。
杨过拍拍我的肩膀，这简单的动作再次引发了我们内心的共鸣。奇怪的是，这次共鸣带来了一种温暖安心的感觉，仿佛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兄弟。
"明天小心，"杨过起身道，"我会在感应范围内随时准备支援。"
他回到农舍后，我继续独坐。夜风微凉，带着秋日的萧瑟。明天过后，一切会有所不同吗？赵无尘所谓的"镜像归一"究竟是什么意思？若真有一种方法能将我和杨过"融合"，那融合后的"人"会是谁？是杨过，是尹天仇，还是一个全新的存在？
更重要的，小龙女爱的，究竟是我这个独立个体，还是透过我看到的杨过影子？
这些问题在我脑中盘旋，找不到答案。唯一确定的是，为了小龙女，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哪怕是...消失。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