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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灯塔”计划的诞生
（一） 新规则下的迷雾
周二的清晨，阳光透过酒店顶层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将整个房间照得一片通明。然而，这明亮的光线，却丝毫无法驱散笼罩在“联合指挥中心”里，那，一片凝重而迷茫的雾气。
在经历了周一那场，充满了戏剧性转折的“特殊嘉奖”之后，范瑾与范阳，以及他们各自的团队，都陷入了一种全新的、更为复杂的困境。那“共享预算，独立评审”的魔鬼规则，像一座无形的大山，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他们就像两支刚刚宣布合并，但内部股权和权责却一片混乱的创业公司，空有宏大的理想和充足的资本，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共同发力的、清晰的方向。
一整个上午的联合战略会议，都充满了精英式的、高效的，但却毫无成果的“礼貌的僵持”。
范瑾的团队，从他那全新的“投资未来”的战略出发，提出了一个极其宏大的“全球青年科学家开源社区”计划。他们希望能利用这笔资金去搭建一个线上的、开源的科研平台，资助全世界有才华但却缺乏资金的年轻科学家，共同去攻克那些关于人类未来的重大科学难题。
这个计划充满了“前瞻性”与“道义性”，是范瑾“静水”哲学的巨大升级，但也让范阳的团队，感到了一种，过于精英化，脱离普通人生活的距离感。
而范阳的团队，则从他那全新的“寻找沉淀”的理念出发，提出了一个同样充满了吸引力的“城市记忆唤醒”计划。他们希望能以上海为起点，去系统地发掘、整理、并用最先锋的艺术形式，去重新演绎那些正在被飞速发展的城市所遗忘的、珍贵的、属于普通人的集体记忆。
这个计划充满了“影响力”与“温度”，是范阳“烈火”哲学的深刻扎根，但也让范瑾的团队，感到了一种，依旧停留在“过去”，而缺乏，真正改变“未来”的力量的局限性。
两个计划都非常优秀，都完美地契合了他们各自全新的理念，都足以成为一个可以获得高分的独立项目。但是，它们却都无法成为一个能让对方心悦诚服的“共同”的项目。他们就像两个都手持着自己那绘制精美的“旧地图”的船长，虽然都对自己的航路充满了信心，但却始终找不到一条可以让两艘大船并肩同行的、全新的“共同航线”。
会议陷入了僵局，所有的人都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他们似乎又回到了上周六那个充满了争吵与对峙的绝望的夜晚。
（二） 城市里的“精神荒漠”
而再一次打破僵局的，依旧是那两位看似是“局外人”，但却往往能看到问题本质的——苏琳与顾嫚。
“或许，”苏琳在长久的沉默之后，用她那总是能轻易抚慰人心的温柔声音，轻声地打破了僵局，“我们都把问题想得太复杂了。你们都在拼命地想要去创造一个全新的、宏大的‘概念’，一个能完美地装下你们所有理想的‘概念’。但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或许我们根本不需要去创造，我们只需要去‘发现’。”
“发现？”范阳不解地问。
“是的，发现。”苏琳点了点头，“就在我们身边，在这座我们都无比熟悉的城市里，就存在着一个比任何宏大概念都更真实、也更迫切的‘问题’。一个我们所有人可能都在经历，但却都下意识地在回避的‘问题’。”
她停顿了一下，然后用一种充满了悲悯的语气，说出了她在启明图书馆与那些年轻的志愿者们朝夕相处时，最深切的感受。
“我在那些可爱的、充满了才华与热情的年轻志愿者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很奇怪的矛盾。他们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但他们的眼神深处，却总是藏着一丝化不开的迷茫与疲惫。
他们可以通过手机与全世界连接，但他们的内心却往往像一座孤岛。他们拥有着人类历史上最丰富的知识与信息的获取渠道，但他们却比任何一代人都更不清楚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该走向何方。”
苏琳在说这番话的时候，目光不自觉地带着一丝温暖的关切，望向了正专注倾听的范瑾。她继续说道：“我和他们聊天，他们跟我说得最多的一个词，就是‘累’。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无法被排解的、巨大的——精神内耗。”
范瑾的心被苏琳那充满了同理心的讲述，和她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温柔目光，轻轻地触动了。
他看着她，第一次，不再是以一个“合作伙伴”或者“项目发起人”的视角，而是，纯粹地，以一个男人的视角，去欣赏一个女人的、那种，发自内心的善良与智慧。他觉得，苏琳，就像，她所守护的那些古籍一样，看似，温柔，安静，但，内在，却，蕴含着，一种，足以，洞察人心的、深刻而强大的力量。
“精神内耗”，这西个字像一声沉闷的钟声，狠狠地敲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上。因为他们或多或少都在自己的身上看到过它的影子。
而就在这时，顾嫚也开口了。她将苏琳那充满了“人文关怀”的感性观察，用她那独有的、充满了“社会学批判”的锐利语言，进行了一次更深刻的“升华”。
“苏琳说的没错。”顾嫚的眼神冷峻而又清醒，她的目光却饶有兴致地锁定在了范阳的身上，仿佛是在对他进行一场私人的“智力考验”。“这是我们这个时代最典型的一种精神‘瘟疫’。我们用科技构建起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信息过载的高效现代都市，我们以为我们在建造一个‘人类文明的天堂’，但实际上，我们只是在用消费主义的欲望和社交媒体的幻象，为自己亲手打造了一座最繁华也最孤独的——‘精神荒漠’。”
“在这片荒漠里，每一个年轻人，都像一颗孤独的、高速运转的原子。他们被各种‘成功学’的焦虑和‘同龄人压力’的鞭子抽打着，疯狂地向前奔跑。他们没有时间去思考自己是谁，也没有勇气去面对自己那真实的、脆弱的内心。他们将自己异化成了一个个在社交网络上光鲜亮丽但却毫无灵魂的‘虚拟形象’，陷入了一个个由算法为他们精心编织的‘信息茧房’之中。”
“他们是‘社交孤岛’上的鲁滨逊，周围是信息的汪洋大海，但他们却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进行真正的、灵魂的交流的同伴。”
“这，”顾嫚看着范瑾和范阳，一字一句地说道，“才是我们这个时代最严峻，也最值得被我们去‘挑战’的那个真正的问题。一个，关于整整一代年轻人的，精神的危机。”
范阳看着顾嫚，看着她在说这番话时，那双因为思想的锐利而闪烁着令人着迷的危险光芒的眼睛。他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棋逢对手的、智力上的巨大的吸引力。他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沉迷于与这个骄傲的、带刺的女人进行这种高强度的灵魂的碰撞。
苏琳那充满了“温度”的感性观察，与顾嫚那充满了“锐利”的理性批判，像两束不同方向的光，在这一刻完美地交汇在了一起，瞬间就照亮了范瑾和范阳那因为找不到方向而一度陷入黑暗的思维迷宫。他们都找到了，那个他们一首在寻找的、能完美融合他们全新理念的、共同的——“超级战场”。
（三） “灯塔”的诞生
那一瞬间，整个会议室的氛围都改变了。之前那充满了博弈与对峙的紧张感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在找到了一个共同的、伟大的、充满了使命感的“敌人”之后，所特有的巨大的、属于创造者的兴奋与激情。
“没错！”范阳第一个激动地站了起来，“就是它！这比任何我们之前想的，都要更深刻，也更有意义！我们不应该再去关心那些过去了的‘城市记忆’，我们应该去关心那些正在痛苦地创造着城市‘未来’的年轻生命！”
“而我，”范瑾也同样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思想上的通透。他看着范阳，眼中也闪烁着同样兴奋的光芒，“我的‘记忆守护者’AI，它所能守护的也不应该仅仅是老年人那正在‘逝去’的记忆，它更应该去帮助年轻人，去寻找和构建他们那还未成形的、关于‘未来’的记忆！”
他们那原本看起来南辕北辙的“静水”与“烈火”，在这个全新的、更宏大的命题之下，找到了那个最完美的融合点。一个天才般的、宏大的“超级项目”，在他们西个人那充满了激情与智慧的思想碰撞之中，迅速地诞生了。
“我们要为所有那些在‘精神荒漠’中迷航的年轻人，建造一座真正的‘灯塔’！”范阳拿起笔，在那块巨大的白色画板上，写下了这个充满了光明的名字。
“这座‘灯塔’将由两部分组成。”范瑾走上前，用他那严谨的逻辑，完善着这个宏大的构想，“它的‘光’，是线上的。它是一个由我主导开发的、全新的、升级版的‘AI赋能与人生导航系统’。它将通过最科学也最人性的方式，去帮助每一个迷茫的年轻人重新认识自己，发现自己的天赋，并为他们规划出一条最适合他们的、独一无二的人生的航路。”
在范瑾描述那理性的“光”时，苏琳的眼中闪烁着一种混杂了崇拜与欣赏的温柔光芒，她觉得，眼前这个能将冰冷科技也讲述得如此充满人文关怀的男人，实在是太有魅力了。
“而这座‘灯塔’的‘塔身’，则是线下的。”范阳接着他的话补充道，他的声音充满了对那个美好场景的向往，“它是一个由我主导打造的、巨大的、温暖的、充满了艺术与自由气息的‘青年能量中心’。它将是所有孤独的灵魂可以随时停靠的安全‘港湾’。在这里，他们可以找到同伴，可以获得能量，可以尽情地去尝试和创造他们真正热爱的东西。”
而在范阳描绘那感性的“塔身”时，顾嫚的嘴角也勾起了一抹不易察CEL的、充满了挑战与认同的弧度。她发现自己似乎越来越享受与这个充满了火焰般生命力的男人进行思想碰撞时，所带来的那种棋逢对手的、危险的。
“一个在线上提供最理性的‘指引’。”
“一个在线下提供最温暖的‘守护’。”
“一个是大脑，一个是心脏。”
“一个是地图，一个是家园。”
“这才是真正的‘一体两面’！”
“这才是真正的‘兼而有之’！”
当“灯塔（Lighthouse）”计划，这个充满了智慧、温度、想象力与宏大社会责任感的“超级项目”，被完整地呈现在所有人面前时，整个联合指挥中心都爆发出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所有的精英们都发自内心地为这个由他们共同创造出来的、伟大的构想而感到无比的骄傲与自豪。
他们知道，他们己经找到了那条通往第三周最终胜利的、正确的航路。虽然他们并不知道，在这条看起来无比光明的航路上，还有多少充满了预算与路线之争的“暗礁”，正在等待着他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