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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区那片由废旧厂房改造而成的“软件园”雏形建好了。
虽然它很简陋。
甚至还有些寒酸。
在钱大志那帮等着看笑话的人眼里，这不过就是林卫东这个“神经病”搞出来的又一个不切实际的……行为艺术。
但是林卫东自己心里却跟明镜似的。
他知道自己筑的不是一个简单的“巢”。
他筑的是一个能让那些在未来搅动世界风云的“真龙”，在他们最落魄、最需要帮助的时候能安心栖息的……温暖港湾。
现在港湾己经建好。
是时候去把那些还潜伏在深渊里、不为人知的“真龙”给一条一条地请出来了！
……
这天晚上，林卫东破天荒地没有加班。
他回到了市里给他分的那个小小的临时的家里。
妻子苏晚秋早就己经做好了一桌子热气腾腾的饭菜在等他。
看着自己丈夫那因为天天泡在工地上而变得又黑又瘦的脸，和那双因为长期睡眠不足而布满了血丝的眼睛。
苏晚秋是说不出的心疼。
她一边默默地给林卫东夹着菜，一边忍不住小声地抱怨道：
“你啊，就是个劳碌命。”
“放着市府办那清闲的副处长的位子不坐。”
“非得跑到那个鬼地方去受这份罪。”
“你看看你现在都快成个黑炭头了。”
林卫东听着妻子这充满了心疼的埋怨，心里也是一阵温暖。
他握住苏晚秋那的手，笑着说道：
“傻丫头，你不懂。”
“我这不是在受罪。”
“我是在为我们的未来播种呢。”
“等种子发了芽，长成了参天大树。”
“到时候你老公我，就能让你舒舒服服地躺在树荫底下乘一辈子的凉了。”
他说着，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早就己经买好的南下深圳的……绿皮火车票。
“晚秋，我可能要出趟远门。”
“去给咱们的种子浇点水、施点肥。”
苏晚秋看着那张皱巴巴的火车票，眼神里充满了不舍和担忧。
但她什么都没问。
她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然后站起身走进了卧室，开始为自己的丈夫收拾起了那远行的……行囊。
她知道自己的男人是在干大事。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背后默默地支持他，不给他添任何的乱。
……
第二天，在踏上南下的火车之前。
林卫东去了一趟赵立春的办公室。
他需要向这位自己最大的靠山请个假，也顺便汇报一下自己的……“寻龙”计划。
当赵立春听完林卫东那匪夷所思的计划之后。
他再一次被彻底地惊呆了。
“什么？！”他看着林卫东就像在看一个外星人，“你要去深圳和杭城？”
“去找几个名不见经传的、还在上大学或者刚刚毕业的……毛头小子？！”
“而且你还说他们就是咱们那个投资了几十万的‘软件园’的……未来？！”
赵立春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林卫东给狠狠地刷新了。
他实在是无法理解。
林卫东到底是哪儿来的这种神神叨叨的、近乎于“玄学”的……自信？！
他看着林卫东，苦笑着摇了摇头。
“卫东啊，我不是不信你。”
“可是你这个……也太离谱了吧？”
“咱们搞招商引资，那不都得是去找那些有实力、有背景的大企业、大老板吗？”
“你去找几个连饭都快吃不饱的穷学生，那能顶什么用啊？”
林卫东看着赵立春那充满了困惑和担忧的脸笑了。
他知道自己脑子里那些超越了这个时代三十年的东西，跟赵叔是解释不清楚的。
他也懒得去解释。
他只是用一种无比自信也无比笃定的语气说道：
“赵叔，您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我跟您说的那场‘百年一遇’的洪水？”
这话一出，赵立春瞬间就哑火了。
是啊。
他怎么能忘呢？
当初林卫东也是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就做出了那个在所有人看来都荒唐可笑的“末日预言”。
可结果呢？
如果不是他当初选择了毫无保留地相信林卫东。
那他和整个清河县现在恐怕早就己经被那滔天的洪水给冲进历史的垃圾堆里了！
这个年轻人他身上就是有一种让人无法理解的……魔力！
他就是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未来！
赵立春看着林卫东那平静而又深邃的眼睛，最终还是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败下阵来。
“行了行了。”他无奈地摆了摆手，“我不管你了。”
“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你想找谁就去找谁。”
“我就当是陪你再疯一次！”
他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了几千块钱塞到了林卫东的手里。
“这个拿着，是我的工资，不算公款。”
“出去别太省了，该吃吃该喝喝，别还没见到‘真龙’呢，自己先累垮了。”
林卫东看着赵立春那充满了关切的眼神，心里也是一阵温暖。
他知道自己这辈子能遇到这样一位无条件信任自己、支持自己的领导是何等的……幸运。
“谢谢，赵叔。”
他没有推辞，把钱收了下。
然后他从自己的公文包里拿出了一沓他连夜赶制出来的极其简陋的……招商手册。
那与其说是手册，不如说是几张用最普通的打印机打印出来的黑白宣传单。
上面只有几张那个由废旧厂房改造而成的“软件园”的照片，和几句充满了激情但却显得有些空洞的……口号。
——“给一个支点，我们将撬动整个世界！”
——“你的梦想，在这里起航！”
任何一个正常的投资商看到这种跟“牛皮癣”小广告没什么区别的招商手册，恐怕都会嗤之以鼻，随手就扔进垃圾桶里。
可林卫东却把它当成了宝贝。
因为他知道。
他这次南下真正要带的不是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他真正要带的是他自己！
是他这个来自未来的活生生的……“金手指”！
是他那足以让任何一个有野心的创业者都为之疯狂的……“未来剧本”！
他对着赵立春露出了一个自信的、甚至是有些狂傲的笑容。
“赵叔，您放心。”
“我这一去。”
“不则己。”
“一回来，我就给您带回两条，不，是至少三条……”
“能让咱们江州市都为之震动的……”
“真龙！”
……
南下的绿皮火车是那么的拥挤和嘈杂。
空气里弥漫着泡面、汗臭和劣质香烟混合在一起的复杂味道。
林卫东挤在硬座车厢里一个靠窗的位置。
他的行囊很简单。
一个装着几件换洗衣物的旧帆布包。
和一个装着那几份简陋招商手册以及一张写着几个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懂的“天书”般名字的……公文包。
他看着窗外那飞速倒退的、广袤的、充满了生机和希望的九十年代末的中国大地。
他的心里也是豪情万丈。
他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有多么的重大。
也多么的疯狂。
他要去寻找的是那些在这个时代还籍籍无名，甚至是被人当成是“骗子”和“疯子”的……年轻人。
他要去在他们最落魄、最迷茫、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向他们伸出那最温暖也最及时的……援手。
他要用自己那超越了这个时代的认知去为他们指点迷津、拨开云雾。
他要用自己在清河县积累下来的第一桶金，去为他们那即将夭折的梦想注入最关键的……“救命钱”！
他要当他们的伯乐！
当他们的知己！
当他们的……天使投资人！
他要把这些在未来会成长为一个个庞大的、足以影响国家经济命脉的“互联网帝国”的创始人，都像种白菜一样，提前“忽悠”到自己那片贫瘠的红旗区的土地上！
这个计划听起来是那么的不可思议。
是那么的疯狂。
但是林卫东却有百分之三百的……信心！
因为他手里握着的不仅仅是那份来自未来的“必中名单”。
他手里握着的更是一封足以让任何一个有野心的、真正的“屠龙少年”都无法拒绝的……
——来自未来的邀请函！
他看着窗外那越来越近的、充满了梦想和荷尔蒙气息的南方的天空。
他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了一抹如同猎人即将开始狩猎般的兴奋笑容。
他在心里轻轻地念出了他此行的第一个目标的名字。
“小马哥……”
“我来了。”
“你那嗷嗷待哺的小企鹅。”
“准备好迎接我这个最慷慨的……饲养员了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