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爆炸的气浪掀起林晚额前的碎发，她攥着手机的手剧烈颤抖，屏幕上陆沉舟的未读消息还停留在十分钟前：「别回公寓，去陆家老宅。」远处警笛声由远及近，他的身影却己消失在街角的阴影里，唯有那抹猩红的发带在雨幕中晃成一道血痕。
地下车库的应急灯忽明忽暗，林晚摸出父亲的旧手机，颤抖着插入SD卡。屏幕亮起的瞬间，一段模糊的监控录像跳了出来——2018年7月15日凌晨，父亲站在盛川大厦天台，对面是西装革履的陆沉舟，两人似乎在激烈争执。画面突然剧烈晃动，父亲的手机摔在地上，镜头里闪过陆沉舟惊恐的脸，以及另一个戴着黑色手套的身影。
「晚晚，是爸爸对不起你......」父亲的声音从录像里传来，带着压抑的哭腔，「沉舟是无辜的，真正的内鬼是......」话音未落，画面被雪花覆盖，最后定格在陆沉舟俯身去扶父亲的瞬间。
车载广播突然响起新闻快讯：「今日深夜，金融界精英陆沉舟座驾在市中心爆炸，警方初步判定为蓄意谋杀......」林晚猛地关掉收音机，发动车子时瞥见后视镜里自己苍白的脸——右耳后方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淡红的痕，像极了照片里红裙女孩耳后的胎记。
陆家老宅的铁门在身后缓缓合拢，管家接过她湿漉漉的外套，掌心塞给她一张纸条：「陆先生交代，您住东厢房，密码是您的生日。」楼梯转角的壁灯下，挂着一幅泛黄的全家福——年轻的陆沉舟抱着穿红裙的小女孩，旁边站着笑靥如花的女人，眉眼与林晚竟有七分相似。
卧室床头柜上摆着一本相册，第一页是父亲抱着襁褓中的她，旁边站着穿白大褂的陆沉舟，照片背面写着：「晚晚百日宴，沉舟哥送的长命锁。」她指尖一抖，相册滑落，露出夹在里面的诊断书：「林晚秋，急性白血病，建议尽快骨髓移植。」日期是2008年3月，正是她被养父母收养的前一个月。
凌晨三点，林晚被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惊醒。门缝里透进的微光中，一个戴口罩的黑影正撬她的行李箱。她抓起床头柜上的青瓷镇纸，猛地砸向对方后颈，却在黑影倒地的瞬间，看见他手腕上的刺青——一支折断的钢笔，正是盛川内鬼的标志。
「说，谁派你来的？」她按住黑影的手腕，从他口袋里搜出一张房卡，上面印着「盛川国际酒店1203」。黑影突然狞笑：「陆沉舟没告诉你吗？当年他母亲为了救你，把骨髓都给了那个野种......」话未说完，他瞳孔骤缩，七窍流血在地。
浴室的水流声突然停了，林晚这才发现窗户大开，冷风卷着雨水灌进来，吹得梳妆台上的相框哗哗作响。那是她今早从公寓带来的全家福，养父母的笑容被利器划得支离破碎，露出背后用红笔写的「小心枕边人」。
手机在此时震动，陆沉舟的号码发来一段视频。画面里，他坐在昏暗的仓库里，额角淌血，身后绑着浑身是伤的小夏——那个总爱八卦的同事。「想救她，就带SD卡来旧码头。」他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沙哑，却在镜头扫过手腕时，飞快地比了个「三」的手势。
旧码头的集装箱群里，海风卷着咸腥味扑面而来。林晚摸出藏在靴筒里的防狼喷雾，却在看见陆沉舟的瞬间愣在原地——他左手被反绑在身后，右手握着枪，正抵住小夏的太阳穴。「把东西交出来，」他眼神冰冷，却在她走近时，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等会枪响就跑，往三号灯塔方向。」
枪声几乎与警笛声同时响起。林晚抱着SD卡狂奔，身后传来陆沉舟的怒吼：「愣着干什么！跑！」她躲进废弃的灯塔，打开手机却发现信号全无。SD卡插入备用手机的瞬间，屏幕跳出一串加密文件，第一个文档的标题是——「林明远、苏月如之女DNA鉴定报告」。
纸张翻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晚转身看见陆沉舟倚在门框上，左肩的西装洇着血，手里把玩着她方才遗落的房卡。「欢迎回家，」他扯掉领带，露出锁骨下方狰狞的烧伤疤痕，「或者该叫你......苏晚舟？」
窗外惊雷炸响，照亮他眼底翻涌的暗潮。林晚这才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呓语：「舟舟，别恨你哥哥......」此刻与记忆重叠，她终于读懂父亲日记里那句「沉舟侧畔千帆过」的真意——原来早在二十年前，她的命运就己和这个男人纠缠成解不开的死结。
「当年那场车祸，」陆沉舟缓步逼近，皮鞋在积水里踩出暗红的涟漪，「你母亲用身体护住了你，而我......」他抬手抚上她耳后的胎记，指腹带着滚烫的战栗，「用了十年时间，从地狱里爬出来找你。」
远处传来首升机的轰鸣，林晚突然抓住他染血的衬衫领口，将SD卡塞进他掌心：「里面有段录音，最后那句......」话音未落，灯塔的铁门被轰然撞开，数道强光扫来，她听见陆沉舟在她耳边轻笑，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躲在我身后，这次换我带你回家。」
当冰冷的手铐扣上陆沉舟的手腕时，林晚看见他藏在袖口的U盘闪了一下——那是她今早趁他不注意，用父亲的旧U盘掉包的。警笛声中，他回头看她，唇语与昨夜在天台如出一辙：「游戏开始了，妹妹。」
雨停了，东方泛起铁锈般的红。林晚摸出父亲的工作证，夹层里掉出一张泛黄的纸条，是母亲的字迹：「沉舟是你的保护盾，也是唯一的破绽。记住，盛川顶楼的星空顶，藏着所有答案。」
她抬头望向渐亮的天空，陆家大厦的尖顶刺破云层，那里有间从未对外开放的观景室，据说每年7月15日，会有星光透过特殊的玻璃，在地面拼出一幅星图。而今天，正是父亲的忌日。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未知号码发来一条彩信——监控截图里，陆沉舟被押进警局时，嘴角沾着血却笑得温柔，掌心里用血迹画着一个小小的帆船图案。那是他们小时候的暗号，代表「一切安好」。
林晚握紧手机，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知道，这场以爱为名的赌局里，他们都早己沦为棋子，却又甘之如饴。而真相，就像深埋在深海的沉船，终将在某个惊涛骇浪的夜晚，带着所有秘密浮出水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