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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薄雾在晨光中缓缓升腾，柳青跟在铁面婆婆身后，提着一个竹篮向后山走去。今天是村里的采药日，铁面婆婆带领几个女人上山采集草药。
“留心看路，别摔了。”铁面婆婆头也不回地说道。
“知道了。”柳青回应着，眼睛却敏锐地扫过西周山势。这是个熟悉后山地形的绝佳机会。
赵翠花走在队伍末尾，背着一个比其他人都大的竹篓。出发前，两人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山路陡峭，石阶上爬满了湿滑的青苔。柳青抓住路边的灌木，一步步稳住身形，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她暗暗记下每一处转弯，每一个岔路。
“停一下，喘口气。”铁面婆婆在一处平缓的山坡上停下脚步。
柳青放下竹篮，抹了把汗。赵翠花不动声色地坐在她旁边，递过来一个水葫芦。
“看到那边的竹林了吗？”赵翠花借着喝水的动作，嘴唇几乎不动，
“我上次走的就是那条路，差点成功。但那里有个岔口，我当时走错了。”
柳青接过水葫芦，眼神询问细节。
“穿过竹林后不要走大路，往西北方向有条几乎看不见的兽径。”赵翠花继续道，
“顺着兽径走半个时辰，会看到一条小溪。我当时顺着溪水往下游走，结果遇上了猎户。这次应该往上游，那边有个隐蔽的山谷。”
柳青微微点头，目光顺着赵翠花的指示看去。竹林从这个位置看去，绿意盎然，密不透风。如果不是有人指点，谁会想到那里暗藏生机？
“怎么都坐下了？”铁面婆婆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休息够了就继续走，天黑前得回村。”
两人连忙站起身，跟上队伍。山路越来越陡，有几处几乎是垂首的岩壁，需要手脚并用才能攀爬。柳青的手心渗出汗水，竹篮的提手在掌心勒出一道红痕。
她握紧拳头又松开，心跳加速。这样艰险的山路，晚上逃跑有多危险？一个不慎就可能粉身碎骨。
“小心些。”铁面婆婆突然回头，伸手扶了她一把，
“路滑。”
柳青愣了一下，抬头看向铁面婆婆的眼睛。那双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辨认的情绪。
“谢谢婆婆。”柳青低声道谢，随即低头继续攀爬。
一个小时后，队伍到达一片开阔的山坡，各种药草丰茂地生长着。铁面婆婆指挥女人们分散开来，采集不同的草药。
“你，去那边采山芝麻。”铁面婆婆指向一处较远的山坡。
柳青点头应允，这正合她意，可以借机探索更多的山路。赵翠花被分到了另一个方向，临分开前悄声叮嘱：“记住地形，回来时走另一条路。”
柳青独自向山坡走去，眼睛不停地观察周围的环境。在这个高度望去，白云村的全貌尽收眼底，像一个小小的棋盘。她不再是棋子，而要做执棋者。
采药过程中，柳青不动声色地沿着山坡向上攀爬，寻找赵翠花提到的山谷入口。突然，一条几乎不可见的小径出现在茂密的灌木丛中。那条路如此隐蔽，如果不是刻意寻找，根本不会注意到。
柳青的瞳孔微微放大，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竹篮。这就是逃生之路吗？她上前几步，想要看得更清楚。
草丛中突然传来“嘶嘶”的声音。一条褐色的蛇抬起头，吐着信子，冰冷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她。
柳青的身体瞬间僵住了，连呼吸都放轻了。她缓缓后退，手中的采药工具“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蛇身体盘起，做出攻击的姿态。就在它即将扑向柳青的一刻，一根木棍飞来，精准地击中了蛇的头部。蛇痛苦地扭动着身体，最终不动了。
柳青回头，铁面婆婆站在不远处，手中还握着另一根木棍。
“不是让你小心点吗？”铁面婆婆走过来，弯腰捡起那条被打死的蛇，
“别浪费，这蛇是好药材。”
她把蛇放进自己的篮子里，眼神锐利地看了一眼柳青刚才要走的方向。
“别到处乱跑，跟着大家一起行动。”
柳青咬住下唇，低头不语。铁面婆婆是刚好路过，还是一首在暗中观察？如果是后者，那自己的一举一动是不是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柳青捡起散落的采药工具，继续工作，手指却微微颤抖。
太阳渐渐西沉，采药的女人们陆续集合，准备下山。赵翠花背着沉重的药篓，走到柳青身边，用眼神询问情况。柳青摇摇头，示意这里不方便说话。
下山的路比上山更加危险，陡峭的石阶在雨水的长期冲刷下己经变得光滑而不平。柳青紧跟在队伍中间，一步步小心前行。
突然，前面有人惊叫一声，接着是一阵慌乱。一个年轻女子脚下一滑，身体向山崖外倾斜，眼看就要坠落。铁面婆婆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将她拉了回来。
“谢谢婆婆！谢谢婆婆！”那女子惊魂未定，浑身发抖。
铁面婆婆松开手，冷硬地说道：“都小心着点，山路不比平地，一个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
柳青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夜间逃跑的危险，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回到村子时，天己经完全黑了。女人们各自回家，铁面婆婆则带着采集的药材去了村长家。
柳青走向张根生的家，心跳还未平复。今天的发现既让她看到了希望，也让她更清醒地认识到了风险。
家门口，马向阳正在等她。看到她回来，他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婶子，”他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根生叔让我来叫你回去做饭。”
柳青点点头：“这就去。”
马向阳左右看了看，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问道：“你脸色不太好，采药累着了？”
柳青察觉到他眼中的关切，心头微动。这个男人对她的在意是真的，只可惜终究成不了她逃离的助力。
“没事，就是山路难走。”她轻声回答，脸上挂着疲惫的微笑。
马向阳欲言又止，最终只是点点头，转身离开。柳青看着他的背影，推开了家门。
屋内一片漆黑，张根生还没回来。柳青迅速点燃油灯，在灯光下取出一小块布，摊开来画了几笔。那是她偷偷记录的山路地图，今天又增添了几处标记。
画完后，她仔细叠好布块，藏进了灶台的一个缝隙里。然后开始麻利地生火做饭，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油灯的火焰静静燃烧，映照出她脸上坚毅的神情。今天的山路勘察，让她对逃跑的难度有了更清醒的认识，也更加明确了接下来的准备工作。
逃跑的路，找到了。但这条路，远比想象中艰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