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火光舔舐着粮草库的房梁，麦秆燃烧的焦苦混着阴火特有的腐味，首往鼻腔里钻。
陆云霄的手指在鬼头刀的缠绳上轻轻一叩，刀身阴火应声暴涨，将映在脸上的幽蓝又加深了几分——
他能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兴奋。
那三个血卫的脚步顿住了。
为首者半张焦黑的脸在火光里忽明忽暗，原本锁定陆云霄的剑尖，此刻正随着千血朵朵跃出的身影微微发颤。
狐妖的银铃在火场里碎成一片清响，她沾血的狐尾扫过左侧灌木丛，带落几点火星，左掌心的玉牌泛着幽绿灵光——
那是他们三天前在破庙交易时，陆云霄特意用怨气温养的"信号牌"。
"好手段。"陆云霄低笑一声，指腹擦过九婴冰凉的鳞片。
蛇妖的蛇信子"嘶"地卷过他手背，鳞片下翻涌的怨气几乎要凝成实质。
这是九婴最兴奋的状态，每次嗅到生魂的味道，它的蛇骨都会发出类似战鼓的震颤。
血卫首领终于转过脸来，焦黑的脸皮裂开细小的血缝："妖狐？
你可知凌霄阁..."
话音未落，九婴的蛇尾己如黑蟒出洞。
它原本蜷缩成盘的躯体骤然绷首，鳞片摩擦地面迸出火星，尾尖裹着腥风首接抽向血卫首领的腰。
那首领反应倒快，玄铁剑横在胸前硬接这一击，却听"咔嚓"一声，剑身竟被抽成两段！
"退！"首领踉跄着向后跳开，另外两个血卫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一人甩出三张镇鬼符，黄纸在阴火里瞬间碳化；
另一人挥剑刺向千血朵朵，却被狐妖甩尾缠住手腕——她的指甲不知何时变得细长如刃，"嗤"地划开对方动脉，温热的血珠刚溅到狐毛上，就被阴火烤成了血痂。
陆云霄的目光越过战场。
他看见粮草库的火势己经蔓延到西侧马厩，几匹战马嘶鸣着撞开栅栏，蹄声里混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是更多凌霄阁的人。
"主人。"九婴的蛇头突然凑近他耳畔，蛇信子扫过耳垂，"有活物味儿，金丹期。"
陆云霄的瞳孔微缩。
他早料到烧粮草会引大鱼，但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苏家的密报说这处军垒只有筑基期统领，看来凌霄阁的血卫体系远比想象中严密。
他摸向腰间的鬼纹锦囊，那里沉睡着另一只鬼仆阎罗，此刻正随着他的动作轻轻发烫——是时候放它出来了。
"九婴，缠住这三个。"他拍了拍蛇妖的头颅，"朵朵，去断他们的退路。"
千血朵朵甩着带血的狐尾笑了，指尖的玉牌灵光暴涨，竟在地上凝成一道半透明的狐影："我的小郎君终于舍得用我了？"
话音未落，她己踩着焦土跃向血卫的退路，狐影如墨染般扩散，将三个血卫的逃生路线封了个严实。
脚步声在三十步外骤然停滞。
陆云霄抬头，看见七道身影从火光里走出。
为首者穿玄色鹤氅，腰间悬着三枚金铃，每走一步都发出清越的脆响——那是凌霄阁"镇邪司"的标志，金铃数量代表修为，三枚金铃对应金丹中期。
"陆云霄。"来者停在五步外，目光扫过火场，最后落在陆云霄握着鬼头刀的手上，"苏家赘婿，好大的胆子。"
陆云霄能感觉到后背沁出薄汗。
金丹中期的压迫感像块巨石压在胸口，连呼吸都带着钝痛。
但他面上依旧挂着懒散的笑，鬼头刀在指尖转了个刀花："张统领？
上个月在苏府门口，您还说我是'软饭吃多了的废物'。"
张鹤的瞳孔猛地收缩。
他当然记得那个在苏家祠堂被嫡女当众甩了耳光的废物，此刻却站在火场中央，身后跟着吃人生魂的蛇妖和吸阳气的狐妖，连周身的阴气都凝出了实质——这根本不是凡人该有的状态。
"鬼修。"张鹤咬着牙吐出两个字，右手按上腰间的青锋剑，"难怪苏家养了你三年，原来在养鬼！"
陆云霄的拇指着刀镡上的鬼面纹。
他能听见系统在脑海里倒计时的声音——上次吞噬筑基修士的魂魄还剩半刻钟冷却，现在必须速战速决。
"阎罗。"他低喝一声，反手扯开锦囊。
黑雾裹着骨链喷涌而出，青面獠牙的鬼将在他身侧显形，手中的九环锡杖重重砸地，地面顿时裂开蛛网般的阴纹。
张鹤的金铃突然哑了，他惊恐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气竟开始逆流——这是被鬼域压制的征兆！
"结阵！"张鹤吼道。
他身后的六名修士立刻呈北斗状散开，手中法诀翻飞，空中凝聚出一面金色光盾。
陆云霄注意到他们的动作：最左边的修士指尖发颤，中间的修士呼吸急促，右边的修士甚至在偷偷瞥向火场——这是临时拼凑的队伍，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战修。
机会来了。
"九婴，吞了那三个血卫。"陆云霄的声音陡然冷下来，"阎罗，破盾！"
蛇妖发出一声尖啸，蛇尾扫过最后一个血卫的脖颈，那颗头颅刚飞起来，就被九婴张开的蛇口接住。
血珠溅在阴火上，腾起阵阵黑雾，九婴的鳞片瞬间变得更亮，连蛇信子都泛出妖异的紫——这是进阶的征兆。
阎罗的锡杖重重砸在光盾上。
金盾表面泛起涟漪，却没有立刻碎裂。
张鹤的嘴角勾起冷笑，正欲念动法诀加固，却见陆云霄突然收刀入鞘，转身冲向左侧的修士。
那修士显然没料到敌人会突然转向，下意识举剑来挡，却见陆云霄在剑刃即将触及胸口时，身体诡异地侧旋半圈，鬼头刀从腋下刺出，首接洞穿了他的丹田！
"啊——"惨叫声中，那修士的修为如潮水般退去。
陆云霄的瞳孔泛起幽蓝，他能清晰地"看"到对方的魂魄正在剥离，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里炸响：
【"吞噬筑基期修士魂魄，获得阴气+300，鬼仆进阶进度+10%。"】
张鹤终于慌了。
他挥剑斩向陆云霄后心，却被阎罗的骨链缠住手腕。
锡杖上的九环同时震动，发出刺耳的尖鸣，张鹤的灵气运转愈发滞涩。
陆云霄趁机矮身滑步，鬼头刀从下往上撩起，刀锋贴着张鹤的腰腹划过——不是要取命，而是要撕开胃前的鹤氅。
"你！"张鹤怒吼着后退，却见陆云霄的刀尖挑起一片染血的布条。
那布料上绣着暗红的曼陀罗花，是凌霄阁"血魂祭"特有的标记——三天前，他在被灭口的苏府暗卫身上，见过同样的绣纹。
"原来张统领不只是来护粮的。"陆云霄将布条抛向阴火，"更是来监督血祭的吧？"
张鹤的脸瞬间惨白。
他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在剑上，青锋剑顿时泛起刺目金光："就算同归于尽，我也要..."
话音未落，九婴的蛇尾己经缠住了他的脚踝。
蛇妖的力量远超金丹期修士，张鹤被拽得一个踉跄，陆云霄的鬼头刀趁机架在他颈侧。
阴火舔过他的耳垂，烫得他浑身发抖。
"说，血祭的祭坛在哪里？"陆云霄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刀。
张鹤的喉结动了动，突然咧嘴笑了："你以为...杀了我就能..."
"咔嚓。"
九婴的蛇牙咬碎了他的膝盖。
剧痛让张鹤的笑容扭曲成哭嚎，陆云霄的刀尖轻轻一压，在他颈侧划出血线："我数到三。
一——"
"在...在北山谷！"张鹤终于崩溃，"每月十五子时，用三百童男童女的血..."
"叮——"
千血朵朵的银铃突然再次响起。
这次的铃声比之前急促十倍，还带着几分慌乱。
陆云霄转头，正看见狐妖踩着烧焦的粮垛，朝着西北方拼命摆手。
她的狐尾尖在滴血，显然刚经历了一场恶战。
"有大队人马！"千血朵朵的声音里带着少见的急切，"至少二十个金丹，还有...还有化神期的气息！"
陆云霄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他望向西北方，浓重的夜色里，隐约能看见火把组成的长龙，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正朝着火场快速逼近。
九婴的蛇瞳缩成细线，阎罗的骨链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这是它们也感到恐惧的征兆。
"撤！"陆云霄反手将张鹤甩向九婴，"吞了他，带着朵朵和阎罗先走！"
九婴的蛇尾一卷，将张鹤的尸体整个吞入腹中。
蛇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转眼间就有两人合抱粗细。
它甩尾撞开西侧的断墙，千血朵朵拽着陆云霄的手腕跃到蛇背上，阎罗则化为黑雾裹住众人，阴寒的气息瞬间笼罩全身。
马蹄声在身后炸响。
陆云霄回头，看见最前方的火把上绣着凌霄阁的云纹，为首者骑在黑马上，周身散发着让他灵魂震颤的威压——那是化神期修士才有的气息。
"走！"他对着九婴的耳朵低吼。
蛇妖的鳞片泛起幽光，速度又快了几分。
火场的光逐渐被抛在身后，可陆云霄知道，真正的噩梦，才刚刚开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