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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裂隙的风裹着腐臭的阴气灌进衣领，刺骨寒意顺着衣缝钻入肌肤，陆云霄的脚步突然一顿。
他能清晰听见自己骨骼发出的轻响，像是有滚烫的岩浆在血管里翻涌，每一声爆裂都仿佛从灵魂深处传来，带着某种古老而不可抗拒的力量。
指尖触到腰间鬼帝印的刹那，那枚青铜印突然灼烧起来，在掌心烙出一个暗红的印记——
这不是系统的力量，是他的血肉在主动回应某种更古老的存在。
触感如火燎原，痛觉却迟钝得像是隔了千年时光。
“宿主？”九婴的声音从识海传来，带着少见的急切，低沉的回音像是从深渊中升起。
“你的魂魄波动不对，像是被什么……血脉级的东西牵引。”
陆云霄捂住额头，眼前的裂隙突然扭曲成血色。
视觉开始模糊，耳边却响起雷鸣般的轰响，那是远古战场的嘶吼与呐喊。
他看见千年前的画面：红衣鬼帝立在九幽冥河之上，手中鬼帝印劈开九霄，而脚下跪着的……分明是他自己。
“噗——”他喷出一口黑血，膝盖重重砸在青石板上，温热的液体溅起微弱水花。
皮肤下浮现出暗金色符文，沿着脖颈爬上脸颊，像是活物般蠕动，每一笔每一划都在呼吸，在燃烧。
识海深处炸开一道轰鸣：“吾之意志，终归于你。”
那声音像极了鬼帝印里沉睡的残魂，却更浑厚，更苍老，仿佛跨越了千年光阴的回响。
震耳欲聋的余波在脑中激荡，如同惊雷击打在他的意识深处。
陆云霄浑身发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痛——
他的魂魄正在被某种更强大的存在温柔包裹，像是游子终于回到了归处。
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让他既安心又恐惧，仿佛命运的齿轮己悄然转动，无法回头。
“退开！”九婴的蛇身突然横在他面前，八个蛇头同时发出低吼，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硫磺味的焦灼气息。
她的鬼体开始凝实，鳞甲上渗出幽蓝鬼火：“宿主的血脉觉醒引发了阴潮，现在靠近会被鬼气反噬！”
蓝梦鳐本己冲到裂隙边缘，却被无形屏障撞得踉跄。
她扶住旁边的老槐树，掌心触及树皮的瞬间，整棵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枝桠上的血灯“噼啪”爆开，灰烬随风飘散。
“神性……”她瞳孔微缩，仙力在体内翻涌，却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
作为仙界女武神，她对这种凌驾于天地规则之上的力量再熟悉不过——可这不该出现在一个赘婿身上。
“他己经不是原来的他了……”千血朵朵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
小狐女的狐裘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显然刚从悦来客栈赶回来。
她望着陆云霄身上翻涌的黑雾，耳尖微微下垂，鼻尖萦绕着血腥与鬼火交织的气息：
“刚才在客栈，那些叛徒说要烧祭坛，可我捏碎他们脖子时……突然想起他第一次给我阴符的样子。”
蓝梦鳐没接话。
她盯着陆云霄后颈浮现的鬼帝纹章，喉间泛起苦涩——她来苏家当卧底时，这男人还在被苏家长辈骂废物，如今却连她的仙力都近不了身。
“轰！”
一声炸响惊碎了沉默。
苏家祖宅方向传来剧烈的灵气波动，王虎的怒吼穿透夜色：“狗日的凌霄阁！敢动苏家人一根汗毛，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陆云霄猛地抬头。
他能清晰感知到，苏家外围有二十几道修士的气息在逼近，为首的正是那日在拍卖行见过的李明。
更让他心寒的是，那些人身上缠着苏家护院的魂魄——显然是用禁术强行抽取，为的就是破了苏家的护宅阵。
“苏震！”他咬着牙低喝。
“我在。”一道灰影从祖宅飞掠而出。
苏震手持家传玄铁剑，剑身上浮着苏家历代祖先的牌位虚影，金属碰撞声清脆刺耳。
这位向来对陆云霄冷脸的长老此刻红着眼睛：“仙门要拿苏家当杀鸡儆猴的刀？老子宁肯苏家灭在鬼手里，也不做他们的狗！”
李明的剑尖挑开王虎的朴刀，眼底闪过不屑：“老东西，你以为靠几个护院就能拦我？我凌霄阁要杀的人，就算他躲在龙椅上——”
“噗！”玄铁剑贯穿他的左肩。
苏震的手在发抖，却握剑更紧：“我苏家的地，轮不到你们撒野。”
“老匹夫！”李明反手掐诀，周身灵气凝成锁链，“给我——”
“嗷！”一声虎啸震得瓦片乱落。
王虎的双臂突然膨胀三倍，肌肉撑破袖口，露出覆盖着黑毛的兽化皮肤。
他扑向李明的瞬间，陆云霄留在他体内的阴符炸开，鬼火顺着锁链反噬，烧得李明惨叫着后退。
“好样的。”陆云霄扯出染血的笑。
他能感觉到，苏家众人的斗志正通过某种隐秘的联系传递过来——这是鬼帝血脉带来的天赋，能共鸣生者的执念。
“看来你很享受这种被簇拥的感觉。”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赵无极踏云而立，手中握着半块漆黑的碎片，表面浮着和陆云霄身上相同的符文。
他俯瞰着下方，嘴角勾起残忍的弧度：“觉醒得越早，死得越快。”
一道金色雷霆撕裂天际。
那雷霆与寻常天劫不同，裹着刺目的金光，竟在半空凝成“诛邪”二字——分明是凌霄阁用十万生魂祭炼的“天罚雷”。
陆云霄抬头，他看见雷霆里跳动着无数凡人的冤魂，听见他们的哭嚎穿透九霄。
有那么一瞬，他想退，想躲，可鬼帝印突然发烫，识海里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是你的劫，亦是你的刀。”
“啪。”他站起身。
幽紫色鬼火从眼底涌出，将雷霆的影子映在瞳孔里。
背后浮现出九丈高的鬼帝虚影，手持鬼帝印，与他的动作完全同步。
“既然你们想杀我。”陆云霄的声音带着双重回响，一个是他自己的，一个是来自千年之前的，“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鬼帝印举起的刹那，幽冥裂隙里的阴气如海啸般翻涌。
雷霆劈在虚影上，竟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鬼火顺着雷霆倒灌，烧得赵无极的道袍焦黑，他惊怒交加地后退，却见陆云霄一步步踏空而来，每一步都在虚空中踩出阴火组成的莲花。
“咔嚓——”天际传来裂帛般的声响。
陆云霄抬头，看见原本晴朗的夜空被染成紫黑色。
三团拇指大小的劫云正在凝聚，每团云里都跳动着比刚才更恐怖的雷光。
他站在虚空之中，鬼帝虚影与他重叠，望着逐渐成型的天劫，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
雷云翻滚，天地变色，三道紫黑色天劫从天而降。
陆云霄立于虚空，眼底的幽紫色光芒愈发炽烈，仿佛要将这方天地都烧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