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桐站在老槐树下,望着村口那片被雪覆盖的小路 —— 赵叔今早特意在雪层下筛了灵泉米,此刻看去与普通雪地无异,却像张无形的网,正等着猎物撞上来。
“桐桐姐,他们来了!” 小毛的声音带着颤,手指死死抠住粪叉木柄。
林疏桐顺着他视线望去,二十几个黑影正从村外的玉米地钻出来,为首的扛着泛着寒光的铁锹,后面几个拎着钉耙、麻绳,连裤脚都沾着未干的泥 —— 显然是连夜从邻县赶过来的。
“别慌。” 林疏桐伸手按住小毛发颤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粗布手套传过去,“二柱娘的铜盆在西头,三婶在东头,等会他们一踩上那条路 ——”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人群里缩着脖子的刘会计,“刘叔,您记着去敲钟,就说公社民兵五分钟到。”
刘会计喉头动了动,指尖捏着的铜钟绳子被攥出深痕:“我… 我这就去。” 他转身时踉跄了一下,铜钟 “当啷” 撞在树干上,清响惊得雪团簌簌落下。
为首的男人听见动静,突然停住脚步。
他裹着件磨破袖口的黑棉袄,左脸有道从眉骨到下颌的疤,像条狰狞的蜈蚣。
林疏桐瞳孔微缩 —— 这张脸,她在三天前的黑市交易记录里见过,是老鹰团伙的 “刀疤李”,专门替柳芳处理脏活。
“小蹄子挺能等啊。” 刀疤李吐了口带血的唾沫,显然方才在村口摔得不轻。
他身后的喽啰跟着起哄,有人晃了晃手里的麻绳:“绑了她送柳夫人那,赏钱够喝十顿老烧!”
林疏桐摸了摸腰间的无线电 —— 这是顾砚舟昨天从公社老站长那借的,说是修收音机的零件攒的,能通两里地。
她拇指轻轻按了下开关,电流杂音在耳边响起,这才抬头看向刀疤李:“李哥急什么?您要的账本,我给您备着呢。”
刀疤李脚步一顿,疤上的积雪簌簌往下掉:“你… 你说真的?”
“真不真,您过来看看?” 林疏桐后退两步,露出身后老槐树的树洞,“就藏在里头,我一个人可搬不动。” 她眼角余光瞥见二柱娘攥着铜盆往左边挪了三步,大栓的锄头悄悄对准了刀疤李的小腿 ——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信号:只要刀疤李往前,就敲盆为号。
刀疤李眯起眼,突然挥了挥手:“老三,你去看看。”
被唤作老三的男人搓了搓手,刚往前迈了半步,右脚踏上雪地的瞬间突然 “哎呦” 一声,整个人横着飞出去,撞翻了身后两个喽啰。
雪层下的灵泉米遇温渗出黏液,雪地成了滑溜溜的冰面,老三摔得西仰八叉,钉耙 “当啷” 砸在脚边,惊得他连滚带爬往回缩。
“有诈!” 刀疤李反应极快,反手抽出腰间的匕首,“给我冲!”
喊杀声混着铜盆的轰鸣炸响。
二柱娘的铜盆敲得震天响,三婶的破锣嗓子吼着 “民兵来啦”,大栓的锄头抡得虎虎生风,小毛举着粪叉往人堆里捅 —— 其实粪叉尖包了布,是林疏桐怕出人命特意交代的。
喽啰们踩在灵泉米上东倒西歪,有的摔进雪堆里只露两条腿,有的撞在老槐树上晕头转向,倒比村民还慌乱。
林疏桐退到树后,摸出无线电按下通话键:“顾砚舟,我是桐桐,他们在村口,大概二十人,刀疤李带头。” 电流杂音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顾砚舟的声音带着喘:“我在村北,带了王队长的民兵,两分钟到。”
“注意隐蔽。” 林疏桐盯着混战的人群,突然顿住 —— 斜对角有个穿灰布袄的男人,正猫着腰往她这边挪。
他右肩总是微微下沉,那是旧伤没养好的毛病,前世她被关牛棚时,总见这个姿势的身影往窗台上放热红薯。
“是他!” 林疏桐心跳漏了一拍。
三个月前在镇西破庙,他们逮住的黑衣人也是这副肩伤,当时他怀里还揣着半块林家的翡翠碎玉 —— 和柳芳佛龛里供着的 “祖传玉” 纹路严丝合缝。
灰布袄男人抬头的瞬间,林疏桐看清了他左耳垂的红痣 —— 和破庙那夜的俘虏分毫不差。
她攥紧无线电,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原来老鹰团伙没放弃,不仅救回了俘虏,还派他回来当眼线。
混战声里,灰布袄男人突然加速冲过来,右手往怀里摸去。
林疏桐本能地往旁边一闪,听见 “咔嗒” 一声,一柄短刀擦着她耳畔扎进树干。
她反手摸出兜里的铜扣,对着男人的膝盖砸过去 —— 这是用灵泉米浸过的铜扣,砸在人身上能疼得脱力。
男人闷哼一声踉跄,短刀当啷落地。
林疏桐趁机扑过去,膝盖顶住他后腰,手指扣住他后颈的穴位:“说!柳芳给了你什么?”
男人疼得首抽气,却突然咧嘴笑了:“小丫头片子… 知道得太多,活不过今晚 ——”
“砰!”
枪声混着北风炸响。
林疏桐抬头,看见顾砚舟的军大衣在雪幕里翻卷,王队长举着猎枪冲在最前,民兵们的手电筒光像无数把刀,劈开了夜色。
刀疤李见势不妙,转身就往玉米地跑,却被大栓一锄头勾住裤脚,摔了个嘴啃雪。
“桐桐!” 顾砚舟冲过来,军大衣上沾着草屑,却还是先把她从头到脚检查一遍,“伤着没?”
林疏桐摇了摇头,目光却始终锁在灰布袄男人身上。
那男人被民兵按住时,突然剧烈挣扎,喉间发出含混的嘶吼:“老鹰要啄了你的眼!老鹰要 ——”
“闭嘴!” 刀疤李突然暴喝,脸上的疤因惊恐扭曲成青紫色。
林疏桐蹲下来,指尖捏住男人耳尖的红痣:“老鹰的人,总爱留标记?”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根细针,扎进男人眼底的慌乱里。
男人猛地闭紧嘴,额角的汗混着雪水往下淌。
林疏桐站起身,拍了拍顾砚舟的手背:“把他单独关在村东头的仓库,我有话问。”
顾砚舟挑眉:“你又要冒险?”
“他知道柳芳的秘密。” 林疏桐望着远处被押走的刀疤李,围巾角的银铃铛在风里轻响,“前世我被打断腿前,也见过这红痣。”
雪还在下,村东头仓库的窗户透出昏黄的光。
林疏桐摸了摸兜里的铜扣,又摸了摸藏在袖中的灵泉针 —— 这是空间新解锁的药园里种的,扎人能让人说实话。
她看了眼顾砚舟,他正站在仓库门口,军大衣上的雪渐渐积厚,却始终没挪步。
“等会我进去。” 林疏桐深吸口气,白雾在面前凝成小团,“你在外面守着。”
顾砚舟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毛线手套传来:“我和你一起。”
林疏桐摇头:“他要是见着你,未必肯说。” 她抽回手,转身推开仓库的木门。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像根弦,绷得人心发紧。
灰布袄男人被绑在椅子上,见她进来,喉结动了动:“你… 你想知道什么?”
林疏桐关上门,月光从破窗漏进来,照在她脸上。
她摸出灵泉针,针尖在月光下泛着幽光:“我想知道,”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块烧红的铁,“老鹰的巢穴,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