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主题为[无声]!”
校长宣布了现场绘画比赛的主题,这是由艺术系多个教授商量得出来的,吴清泉为了避嫌则没有参与制定主题。
无声。
沈今也随手拿起一支笔将头发盘起,露出白皙线条好看的后颈。
什么算无声?没有声音就是无声吗?
那太肤浅了。
另外一边季礼骞己经开始动作了,他垂眸调色,很快就下了第一笔,宝石蓝的色彩在雪白的画纸上落下浓重一笔。
他嘴角那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早己将无声的定义攥在掌心。
没错,胸有成竹。
“不愧是季神,这么快就开始了!”
“沈今也还没动静呢!”
“看来抄袭者果然没有真材实料。”
台下议论纷纷。
沈今也也不着急,她反复着画笔,望着画纸眼神沉静如深潭。
如果裴轻望能看见的话,会发现沈今也如今的眼神很像裴鹤砚。
沈今也恍然想起在那个位面有个被遗忘的副本。
——梧桐巷444号。
在那座被时间遗忘的巷子里,梧桐树不会真正死去,它们只是沉入地底,在黑暗里扎根、蔓延、等待。
所有人被困在循环的"梧桐巷444号",每一次死亡都会在树下重生,而每一次重生,巷子都会变得更陌生、更扭曲。
每一次梧桐叶落尽之前,必须要找到真相。
首到沈今也找到树根的旧日记才发现,少女夏桐被祭祀在枯井中,梧桐树每一次无声的晃动都是她无声的哭泣。
没参与祭祀的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也闭上了嘴,无声地表示赞同。
你以为什么都过去了,但其实一切都在暗处无声生长。
无声可以是:深海中的静默,看似空荡,实则充满未知。
可以是废弃老宅的宁静,而灰尘下是霉菌蔓延、虫豸啃噬。
也可以是人的沉默,看似表面平静,内心则暗流涌动。
沈今也有了想法,才缓缓地拿起画盘准备调色。
而观众开始对季礼骞的画表示赞叹。
“不愧是季神啊,这个声波是真传神。”
“这种将声音视觉化的表现手法,太惊艳了!"
第一排的艺术系教授也频频点头,表示赞赏。
沈今也这时开始动了!
她用极细的勾线笔轻轻勾勒:
正午阳光下的梧桐巷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影。梧桐树树皮上凸起的枝瘤如同凝固的泪痕,虬结的枝桠向天空伸出嶙峋的手指,在炽烈的日光里勾勒出诡异的轮廓。
观众席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呼吸,有人忍不住凑近,试图看清那些比发丝还细的树脂纹理。
“这...这也太细腻了!"有学生压低声音惊叹。
第一排的艺术系教授不约而同地抬了抬眼镜,试图看清楚更多的细节。
副院长微微皱眉,在"技法"栏写下满分。另一边的王教授则眼睛发亮,连连称赞:“以静写声,绝妙!妙啊!吴清泉你真是收了个好徒弟!”
季礼骞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他在画布上画出扭曲的声波纹路,那些被困在音浪里的人脸开始剥落五官,只剩空洞的眼眶与嘶吼的嘴型。
汗珠顺着下颌线滴下,无一不显示出他的紧张和急促。
沈今也则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姿势,神情淡漠,唯有握笔的力度彰显出她的专注。
当结束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放下画笔,工作人员上前将两块画布同时转向观众。
院长站起身接过话筒,花白的头发上落下了阳光的金色。
“季礼骞同学用狂放笔触构建出令人窒息的听觉暴力,而沈今也同学的作品却以冷调与暖光的剧烈碰撞,构建出令人颤栗的视觉冲击,笔触的运用堪称点睛之笔,线条流畅,整幅画作看似阳光美好,却在深处让人不由得感觉到战栗!这种技艺上的矛盾处理,让整幅画作在明媚与阴郁间摇摆。”
季礼骞知道自己己经输了,沈今也在技法上非常完美。
她竟然不是个花瓶。
院长的声音继续说着:“她告诉我们,真正的无声不是空白,是万物都在暗处生长。所以我们一致评审决定。”
“一等奖,是沈今也同学!”
当宣布结果的瞬间,礼堂陷入真正的寂静,首到划破凝滞的空气,此起彼伏的掌声惊飞了礼堂屋顶停留的白鸽。
“我靠季神真的输了。”
“不过这技术,也是输得没得说的!”
“那以后艺术系的交椅岂不是要换人做了?!”
“不愧是吴教授的关门弟子!”
季礼骞不是输不起的人,对于沈今也他输得心服口服。
季礼骞看着女孩站在顶上泄露的阳光下,仿佛自然给她戴上了光环,在他的眼里闪闪发光。
沈今也起身,莹白的小脸如珍珠般光润,看着季礼骞的好看的眼睛里也尽是笑意。
“抱歉了,季同学。”
季礼骞的喉结微微滚动,他的耳根有些发烫。
“心服口服。”他低下头说。
台下被遗忘的沈可颜真的是要把包都撕烂了!
怎么可能?!
沈今也怎么会这么出彩!?
当她落魄的时候,她那个看不起的妹妹竟然被最高学府所有人都称作天才!
不行。不能继续这样。
沈可颜的眼睛里闪过恶毒的神色。
“就算你画技好又怎么样?”之前那个戴眼镜的女生再次站起来,尖锐的声音刺破了整个礼堂的氛围,“你被富豪包养是事实吧?”
礼堂的空气瞬间凝固,所有目光如芒刺般扎向沈今也。
沈可颜攥着包带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冷笑。
戴眼镜的女生还想继续说些什么,却被一道低沉的男声打断。
裴鹤砚从观众席第一排缓缓起身,黑色西装剪裁得体,矜贵气息在礼堂内蔓延开来。
他那双暗沉的绿眸扫过全场,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位同学,说话可要讲证据。”
女生被他的气场震慑,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我......我亲眼看见沈今也上了豪车!”
“那是裴氏集团的车。”裴鹤砚缓步走向舞台,他拿着话筒,低沉的声音清晰可闻,“裴氏正在与沈今也同学合作艺术类文创项目,从创意设计到落地推广,她都是核心参与者。”
“怎么?这位同学对裴氏的商务合作也有兴趣?”
台下顿时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谁不知道裴氏集团作为商界巨擘,涉足领域广泛,能与裴氏合作,足以证明沈今也的实力。
更何况,裴鹤砚本身就是A大金融系毕业的优秀学员,眼高于顶,能被裴鹤砚看重,可谓荣幸!
沈可颜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怎么也没想到,裴鹤砚竟会为沈今也出头。
裴鹤砚走到沈今也身旁站定,侧脸看向她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沈同学的才华,值得被更多人看见。”
他又看向女生,眸中带着冷意:“至于你今天的言论,裴氏法务部会亲自处理。”
他的话语简洁有力,却如同一颗重磅炸弹,彻底粉碎了所有质疑。
“不……不!”女生尖叫一声便跑下台,迅速跑离了礼堂。
季礼骞站在一旁,看着裴鹤砚维护沈今也的模样,心中莫名泛起一丝酸涩。
他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低声道:“裴总既然这么看重沈同学,想必她的设计一定惊艳。”
礼堂内的掌声再次响起,这次比之前更加热烈。
裴鹤砚放下话筒,带起的风掀动林晚耳边碎发,低语落进她耳中:"别怕,我在。”
沈今也抬头望向裴鹤砚,对上他鼓励的目光,耳尖不由得又有点发红。
而暗处的沈可颜,在众人的忽视中,悄悄转身离开了礼堂,眼底的嫉妒几乎要化作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