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金城内,乾金宫大德殿上。
皇帝坐在龙椅上,手里拿着一份密折,虽然他极力压制自己的情绪,但颤抖着的手(被沙皇巨炮伤了以后,虽然表面看不出什么,但内里还是有些暗伤),还是暴露了他。
他极力压制的情绪己经无法……
皇帝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了出去,将自己激荡的内心给稳住。
他,大金的擎天玉柱,架海金梁,他不能慌,不能乱,更不能让人看出他慌乱。
即便是对着……
皇帝目光一扫,下方跪着的官僚老爷们,噤若寒蝉,他们这些奴才自然不敢抬头窥视自己的主子。
可他们一个个都是从大金宦海里起起伏伏过的,一个个都是比干的心——看着就心眼多!
他们不用看脸色,只鼻子一嗅,就知道自己这位主子不对,连带着这大德殿上气氛也是带着一股难言的压抑。
呼!
皇帝是个好面子的,老而不死不单单是个贼,更是个老小孩。
他的情绪,脸色跟狗有的一拼,说翻脸就翻脸,不说也翻,他没有许多说书人,好事者说的那般老谋深算,也不如朝廷喉舌说的那般英明神武。
他就是一个有着巨大权力的人,不,类人罢了!
“诸位爱卿!”
皇帝语气幽幽,让人不知他是喜是怒,毕竟如果只是普通的奏书,这些奴才们早就暗中勾结宫里的太监,事先知道,这样也好配合自己的主子。
可现在,这是密折!
这是只有皇帝才能看的密折!
最要紧的是,他们还不知道这个密折是谁写的。
下方跪着的奴才思绪有如闪电,思考着会是谁呢?
谁上的密折?
江南的那位,还是湘省与长毛贼交战的那位,还是西南的?
皇帝为了让自己不要耳目闭塞,给了不少人密折,可能随时与皇帝联系的,也就几位,所以下面跪着的奴才们也大抵猜的是哪几位!
“诸位爱卿,豫省要不为我大金所有了!”
皇帝一石击破水中天,一句话将下方这些奴才们也惊了耸了耸肩。
是真的惊讶,不是以往配合自己主子的表演。
怎么是豫省?!
奴才们面面相觑,有些不信!
田问镜?!
他有这个本事?!
或是李逆和他那背后的妖僧?
也不对吧,那姓年的,不是在豫省,怎的如此无用!
皇帝看着自己这些奴才只是面面相觑,还在猜度他的心思,谁也不敢第一个发言。
呵!
皇帝冷笑,在这个位子上坐了一百来年,这些奴才的心性他大抵是了解了。
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你要问他们爱不爱大金,他们说,他们是爱大金的,但他们要谈!
大金要能保护他们都可以富贵荣华,这样他们才能爱大金。
他们是有条件,有步骤,有条理的爱大金!
嘴上全是主义,心里全是生意!
但要是大金今天亡了,他们会哭天喊地,会哀伤至极,但这只是给他们新主子的表演。
表演他是个忠诚之人,但一旦新主子有一点让他们继续荣华富贵的念头,他们马上顺杆爬,磕头表忠心。
“诸位爱卿没有什么说的吗?”
皇帝继续问道,他倒要看看这些奴才能如此这般到什么时候。
“万岁勿忧,臣等虽然不知豫省详情,但有多罗郡王和年大将军在豫省,我大金在豫省必然还是固若金汤,即便一时挫败,但大金洪福齐天,万岁英明神武,必然可将豫省逆贼一网打尽!”
呵!
皇帝一声冷笑,还是老一套啊!
歌功颂德,专捡好听的说!
“爱卿们都是这个意思!”
下方跪着的奴才们齐齐跪伏在地上,齐齐回答了自己的主子。
“哈,哈,哈!”
皇帝一见这一幕,猛地发出一声声狂笑。
“朕算是看清楚了,这大金最大的问题不在什么海夷,也不在这大大小小的逆贼,无论是什么魁阴,还是什么天兄,李逆!”
皇帝咬牙切齿,尤其是说到“李逆”两个字眼时,几乎是挤出来的。
显然比起维多利亚,天兄们,李得胜才是那个他最恨的人。
“能亡我大金的不是他们,亡我大金的人就在这大殿上!”。
在大殿上?!
这时下方跪着的奴才们也有了些生气,他们眼珠子转动,虽然在皇帝眼皮子底下。
但他们心里的大不敬之言却不少,只要说出来,皇帝肯定是九族大剥离之术。
但他们还是忍不住!
万岁,你说的这个人是你自己吗?
“亡我大金就是你们!”
即便被皇帝指着鼻子骂,他们还是无动于衷。
只是口呼“万岁息怒,臣等死罪”!却腹诽不停。
兵部官员,也不知道谁饶过我们,首接派兵去西北,折了以后怪我?!
户部官员,你榨取民脂民膏,臣等最多是捧着它们,手上虽然有油腻,但那也是不可抗力啊,怪我咯?!
吏部官员,万岁你现在喜欢用死人,我们也没办法,我们推荐的“英才”,您也不用啊,您要是用了,能到这步田地,怪我们咯?!
刑部官员,万岁您是知道我们的,我们只是喜欢搞些记忆恢复技术的科研人员罢了,这大金,不能怪我啊!
工部官员,万岁您说这话丧良心,怎么我们修的园子您不喜欢,不是,您老人,一天恨不得游八遍圆日月园,这怪我?!
礼部官员,看我干嘛,我是搞教育和礼仪的,问题是这些是对人搞得啊,没人了,我搞什么,怪我吗?
其他像什么大理寺,御史台等等,皆是心里喊冤。
把大金搞成这个样子的是您吧,我们只是卑微的,忠诚执行您执政思想的工具罢了。
怪我咯?
皇帝自然不知道这些臣子在腹诽什么,但他们表现出来的,他不喜欢。
“尔等这些奴才,皆是无用之辈,年彘率领十万兵马攻豫省首府,可居然攻不下,只能顿兵于坚城,深负朕望,而宝狮……”
皇帝还是称呼僧格林沁的小名,可失望却是无法抑制。
“居然被李逆夜袭,赶出了大河仓,现在兵马困于野地,无处栖身!”
皇帝简首不敢相信,自己信任的两个人,居然……
而且还踏马的分兵?!
不应该先合力破一方贼子再说吗?!
宝狮还说什么是年彘排挤他,导致他麾下兵力不足,才被李逆击破。
说什么李逆纠集豫省刁民,数量以万计,日夜攻打,他拼死抵抗,却最终功败垂成。
为了不耽误朕的大事,只能战略转进?!
该死的奴才,你骗谁呢?!
皇帝眼神阴鸷,扫过下方的奴才们。
一脸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