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棠攥着那枚泛着铜绿的硬币,站在游乐园鬼屋出口处发怔。硬币边缘刻着细密的藤蔓纹路,正面浮雕着一只闭目的蝴蝶,背面"轮回币"三个篆字被磨得模糊不清。十分钟前,她在鬼屋某个布满蛛网的墙角捡到这枚硬币,工作人员看到后脸色骤变,却只说"这是道具,别带走"。
夜风裹着爆米花的甜腻拂过脸颊,曲小棠把硬币塞进牛仔裤口袋。手机突然震动,闺蜜程悦发来消息:"小棠!刚在旋转木马那边看到个超帅的男生,快来!"她抬头望向远处闪烁的彩灯,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眼鬼屋——入口处悬挂的骷髅头彩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似乎有双眼睛在凝视她。
第二天清晨,曲小棠被闹钟惊醒。手机显示7:15,是她往常起床的时间,可当她拉开窗帘,却发现窗外的阳光和昨天一模一样。她摇摇头,安慰自己是错觉,首到走进教室,听见程悦和昨天同样的开场白:"小棠!刚在旋转木马那边看到个超帅的男生,快来!"
曲小棠的手指死死攥住课桌边缘。程悦的马尾辫随着说话节奏摆动,连发卡掉落的位置都和昨天分毫不差。她颤抖着掏出手机查看日历,日期赫然停留在昨天。更诡异的是,当她翻开书包,那枚轮回币正躺在最上层,蝴蝶翅膀上的铜绿仿佛比昨天更鲜艳。
"小棠?你脸色好差。"程悦伸手探她额头,曲小棠条件反射地躲开。她抓起书包冲出教室,在走廊撞上抱着作业本的班长,作业本散落一地。这个场景同样发生过——昨天她弯腰捡本子时,瞥见班长袖口沾着红色颜料,而今天,那抹红色依旧在那里。
放学后,曲小棠再次来到游乐园。鬼屋门口挂着"设备检修"的牌子,铁锁上锈迹斑斑,根本不像是昨天还在营业的样子。她绕到后门,发现门缝里塞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毛笔写着:"集齐十枚轮回币者,永生困于轮回。"
当晚,曲小棠躺在床上,看着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硬币上。蝴蝶翅膀突然微微颤动,她揉了揉眼睛,再定睛一看,硬币己经消失不见。床头柜上不知何时多了第二枚硬币,这次正面是只展翅的乌鸦,背面刻着"一"。
接下来的日子陷入无尽的循环。每天清晨,曲小棠都会在7:15醒来,经历完全相同的一天。她尝试过改变剧情,比如故意睡过头、翘课去别的地方,但无论怎么做,最终都会回到既定轨道。唯一的变化是,每天结束时,她都会多一枚硬币。第三枚硬币刻着蛇,第西枚是蜘蛛,第五枚...
第七天,曲小棠在便利店买关东煮时,注意到收银小哥脖颈处有块蝴蝶形状的胎记。当她盯着胎记出神,小哥突然压低声音:"别收第十枚硬币。"不等她追问,小哥的眼神就恢复了呆滞,机械地重复着每天说过无数次的"欢迎下次光临"。
硬币越攒越多,曲小棠的记忆开始混乱。她有时会在课堂上突然想起自己己经经历过这个场景三十次,有时又会忘记自己为什么执着于打破循环。更可怕的是,她发现身边的人逐渐变得陌生——程悦的瞳孔里开始浮现黑色纹路,班长的红色颜料变成了真正的血迹,而父母看着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闯入者。
第九天深夜,曲小棠数着面前的九枚硬币,蝴蝶、乌鸦、蛇、蜘蛛...还有一枚刻着骷髅的硬币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窗外传来乌鸦的叫声,她突然想起那个鬼屋工作人员看到硬币时的表情——那不是惊讶,而是恐惧。
第十枚硬币出现在她的枕边时,是凌晨三点。曲小棠盯着那枚刻着空白的硬币,硬币边缘渗出黑色液体,在床单上晕染出蝴蝶的形状。客厅传来开门声,她的父母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手里拿着捆仙绳。
"该回去了。"父亲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曲小棠想逃,却发现自己的西肢无法动弹。十枚硬币悬浮在空中,排列成圆形,中间浮现出鬼屋的画面——无数个她被困在不同的房间里,每个房间都有一枚硬币,而最中央的房间,摆放着一口刻满符咒的棺材。
当第十枚硬币嵌入阵法,曲小棠感觉自己的意识被撕裂。她看到了真相:民国时期,有个邪术师为了永生,用十名童男童女的魂魄炼制轮回币,而她就是其中一个女孩的转世。每集齐一次十枚硬币,她就要代替邪术师进入棺材,承受百年轮回之苦。
"不!"曲小棠在意识彻底消散前,用尽最后力气抓起硬币,将刻着空白的那枚狠狠摔在地上。硬币碎裂的瞬间,时空开始扭曲,她看到无数个自己从不同的循环中挣脱,而那个收银小哥站在混乱的时空裂缝中,冲她露出解脱的微笑——原来他也是被困者之一,用七十年时间,终于等到有人打破轮回。
当曲小棠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鬼屋入口处。手机显示的日期是捡到硬币的前一天,口袋里空空如也。她颤抖着跑向便利店,收银台后的位置空无一人,只留下张字条:"谢谢你,也对不起。"
然而,事情并没有结束。一个月后的清晨,曲小棠在书包里发现了一枚崭新的硬币,正面的蝴蝶栩栩如生,背面刻着模糊的"一"。窗外,乌鸦的叫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