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雨季的江城像个蒸笼,柏油路面蒸腾着热浪。江砚白攥着刚从药材市场淘来的野生黄芪,穿过熙熙攘攘的步行街。突然,前方传来刺耳的尖叫:“有人晕倒了!”
他拨开围观人群,只见中年男人面色青紫地瘫在奶茶店门口,嘴角泛着白沫。几个路人正手忙脚乱地掐人中,急救电话却始终占线。江砚白蹲下身,指尖搭在对方颈动脉上——脉搏微弱如游丝,瞳孔己经开始涣散。
“让开!”
一道白色身影挤进来,戴着金丝眼镜的年轻医生拎着急救箱,胸前“市立医院”的工牌闪闪发亮。他迅速扯开患者领口,用听诊器听了两秒:“心室颤动,必须马上送医院!”话音未落,又转头训斥围观者:“谁让你们随便移动病人的?耽误了黄金抢救时间担得起责任吗?”
江砚白看着医生准备注射肾上腺素,眉头紧锁。患者舌根后坠阻塞气道,此刻注射强心剂只会加重窒息风险。他下意识摸向口袋——里面还揣着从回春堂废墟里抢救出的银针包。
“等一下!”他抓住医生手腕,“先清理气道,否则……”
“你算哪根葱?”医生甩开他的手,“中医就会故弄玄虚,这种急症必须靠现代医学!”围观人群也议论纷纷,有人认出医生胸前的名牌:“这不是市立医院新来的海归专家陆明远吗?”
江砚白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师父常说“医无中西,活人至上”,此刻患者喉间发出拉风箱般的声响,再不施救必死无疑。他突然扯开银针包,三根三寸银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列缺、天突、廉泉!”
陆明远冷笑:“扎针扎上瘾了?我看你是想……”话音戛然而止。只见江砚白运指如飞,银针精准刺入穴位,手腕翻转间,患者突然剧烈呛咳,吐出一团黑色血块。原本青紫的面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红润,喉间呼吸也逐渐平稳。
人群中爆发出惊呼。陆明远目瞪口呆地重新检查患者生命体征,脉搏、血压竟都趋于正常。他抓起江砚白的手腕:“你用了什么特殊针法?这不符合任何医学理论!”
江砚白抽回手,指尖还残留着银针传导的温热。《九窍玄机录》里关于“通气三针”的记载在脑海中闪过——原来古籍里晦涩的经络图,竟真能与现代解剖学完美对应。
“我说过,先清理气道。”他擦了擦额角的汗,“患者是误吸珍珠奶茶导致窒息,列缺宣肺,天突利气,廉泉清喉,三穴配伍自然见效。”
陆明远涨红了脸:“侥幸而己!没有心电监护,没有药物支持,你根本不知道病人后续会有什么风险!”他突然掏出手机录像:“大家记住这个人,非法行医延误病情,出了事谁负责?”
围观人群的态度瞬间转变,有人开始拍照,议论声也变得尖锐。江砚白攥紧银针包,想起师父说过“医道艰难,毁誉由人”。他弯腰背起患者:“我送他去医院,路上继续施针稳住病情。”
“站住!”陆明远挡住去路,“市立医院的救护车马上就到,你跟我解释清楚这歪门邪道……”
刺耳的警笛声打断争执。苏明月拨开人群,警服被汗水浸透。她一眼认出江砚白,想起那晚雨巷里少年舍命相救的模样。当她看清患者的状况,立刻对警员下令:“开道!送市立医院!”又转头对江砚白点头:“上车,我相信你。”
陆明远看着远去的警车,手中的手机还在录像。围观人群逐渐散去,有人在议论“那个中医小哥真神了”,也有人嘀咕“还是西医靠谱”。他盯着手机里的画面,突然发现江砚白施针的角度、力度,竟与他在哈佛医学院研究的“精准介入疗法”有着微妙的共通之处。
救护车风驰电掣,江砚白的银针在患者穴位间起落。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神秘的力量在流转,每刺入一针,都仿佛与患者的气血共鸣。后视镜里,苏明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而远处的市立医院,一场关于中医与西医的碰撞,才刚刚拉开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