簸箕镇三面环山,往县城的东面一马平川,形似簸箕而得名。南北两条小河贴着山边穿镇而过。
镇公所就在中心位置,沿街一溜高房大屋,是镇里最好的建筑了,在院里正堂上正坐着几人说话,正中间端坐着开源县知县董振,陪坐一旁的是簸箕镇镇长刘忠诚,和许师爷。
“知县大人今日到我簸箕镇来访,真是簸箕镇人之福啊!大人为何不通知在下,我们好去镇外迎接各位大人”刘镇长说
董振一摆手“此次本就是微服私访,不准备惊动百姓,我就是到处看看,了解一下各地情况”
刘镇长“大人,今年风调雨顺,目前庄稼长势良好,今年的收成错不了,赋税应该可以足额完成,市场商户有几十家,也有一定的税钱,有守备林千户的驻军在,镇里治安良好,边境贸易不断发展,往来客商络绎不绝,我们卖出去粮食,布料,茶叶等,换回牛羊马匹”
董知县展颜笑道“不错,北地苦寒,蛮族游牧不善种地,交易过来的牛羊可以吃,马匹用处就大了!”
“是的,大人,您交代的两个商户我都特别关照了”刘镇长陪着小心说到“嗯,好好好!”两人心照不宣一笑,这特别关照的都是大老爷有股份的,不然谁会闲着关照他。
“刘镇长,贵镇的治安不像你说的那么好吧?”许师爷插话道
“许师爷,此话怎讲?”
许师爷就把路上的事一说,刘镇长一听还有这么不长眼的,敢在镇外劫县太爷,忙拱手道“几个顽皮小儿也敢惊动大人,不知死活,卑职这就让人去调查,一个不少都给大人拿回来,听从发落。”
几人又聊起了其它的话,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镇公所院里蹲着一排小子,一二十个吧,昨晚上喝酒几个全在这了,官差凶神恶煞的拿人,所有人都是懵的,不知道把他们带来干什么。
不一会儿董知县正中落座,众人分立两旁,示意刘镇长可以开始了。
刘镇长清一清嗓子,对院里蹲着众人说道“昨日下午有不法之徒,公然在我簸箕镇外拦路抢劫,勒索钱财,自己站出来认罪,本镇长按律发落,如果心存侥幸,妄想蒙混过关者从重处罚,有站出来的没有?”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一时傻了眼,这拦路敲诈二百文钱犯事了,不知道怎么处理他们,一千文一两,这是二钱银子啊!
“没人站出来,你们知道劫的是谁吗?那是我开源县的知县董大老爷,识相的赶紧站出来”
就在几人犹豫不决时,从屋里走出三个人,身穿衙役皂服,腰挎长刀,十分精神,领头的正是昨天赶车的,对镇长一拱手“刘镇长,这几个人我都认识,不如我把他们提溜出来。”
“那就有劳王班头了”
王班头是老捕快了,两眼一溜过去一个脑袋上拍一下,昨天拦路的几人都被揪了出来,老老实实的跪在堂下。
林一升一看王班头,不就是后世的刑警大队长嘛,平时不应该是威风八面吗,怎么昨天赶个大车像个普通人一样。
“你等可知罪?”董知县道”
“青天大老爷,我们是第一次干的这事,不知道这是犯法的事,望大老爷看在我等年幼无知,宽恕我们几个”刁米说
几个人也纷纷附和,一时间嘈杂声乱做一团。
“啪”的一声,董知县拍了惊堂木“不要乱说,一个一个来说,认不认罪,青天白日敢公然劫财,你们这是在挑战本县,挑战国法!”
几人一看县太爷动怒,都吓的不敢说话,王班头一指破小西“你,往前说话”
破小西一看躲不过去了,跪着往前爬了几步“大老爷,我们一时糊涂,犯下的错,我们马上就回家拿钱还给你!”
“许师爷说的没错,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啊!这是还钱就能了的事吗?”
刁米正跪着听到刁民二字,以为知县老爷喊他,急忙往前爬了两步“大老爷,您知道我的名字,我就是刁米”
堂上几人忍不住笑了,真是人才,叫啥名字的都有,还有叫刁民的。
“你就是刁民啊?”董知县问道,“对,大老爷,我是刁米,大米的米”刁米这才意识到听错了,哎,没文化,真可怕!
“刁米啊,你们昨天怎么起意劫道,又有谁一起花劫的钱喝酒,从实招来”
刁米口才好,就把他们开始打架,后来打胜了要喝酒庆祝,钱不够,又是派几人去弄菜,谁知道碰见大老爷的马车,临时起意诈了二百文,十一个人买了两坛子酒,一些肉食,又做了几个素菜,吃喝完了回家睡觉,谁知道一大早就被公差给抓过来了。
“嗯,还有五人,速跪上来。”知县道
林一升一看到他们了,也就和剩下几个一起往前跪下。林一升悄悄地抬头往刘镇长使了个哀求的眼色,刘镇长经常和林千户喝酒,见面世侄世侄的喊,这你这个叔叔该拉世侄一把了吧。
刘镇长见是林一升这小子,瞪了一眼,忙凑到董知县跟前说“大人,那个头上有伤的是守备林千户的二公子,他是这一帮半大小子的头,您不是这一次还要见林守备吗?卑职己通知军营,林千户去前哨巡视,己飞鸽传书,估计明天就可以赶回来了。”
董知县微微点头“知道了,本官自有分寸!”
“好,事情的经过大致是这样的,我问你等可知罪?”
众人纷纷低头说认罪,董知县说“既然你们都认罪了,许师爷按律该判何罪啊?”
“按律劫财十两者杖二十,罚苦役一年,这几个劫了二钱银两,又未成年,按律当从轻发落。”许师爷冲董知县一抱拳
“嗯”董知县沉吟了一下“这样劫道的一个人杖五下,罚银五两,参与喝酒打架没劫道的罚银二两,另外进贡给铁帽子王爷的雪兔十只,罚你等十一人一个月内需交于本县,你等可服?”
服,谁敢不服,破家的县令,灭门的知府,在这边陲小城,一个县二十万人,就一个县太爷最大,他说的话谁敢不听,众人异口同声“大人英明,我等原意受罚!”
刁米六人一人领了五杖,打的是屁股开花,惨叫连连,在林一升等人的搀扶下回家了。看样子三五天是走不了路了,可这抓雪兔的任务必须完成,林一升心里没底,叫了没挨板子的到刁米家商量,最后订下好的几人先去,找上三个好猎户,几个挨打的五天后再去,争取早点完成任务,不然大老爷的板子还要打到身上。
雪兔在这地方是特产,冬天一身雪白,成年雪兔身长五尺,动如疾风,一窜一丈多远,是接近一阶妖兽的存在,肉质鲜美,王公贵族尤其喜食,因为难以捕获,所以成为了贡品,市价十两银子,都抵普通家庭半年的开销了。
众人准备半个月的粮草,带上三个猎户,十几条猎狗,帐蓬等生活用品,挨板子的来不了,只好又叫了几个朋友,十几个人浩浩荡荡首奔大青山而去,进入山谷西五里路,一处山泉旺盛之处扎下西个帐篷,一时寂静的山谷变得人欢马叫,热闹非凡。林一升把大家叫在一起商议,猎户是杨氏三兄弟,老大有五十多岁,常年打猎,老成持重“各位,我们一起共来了十七个人,我建议留一个看守营地,其余的分成两队由我和老二带着寻找雪兔踪迹,这样搜索面大一些,更好发现雪兔。”
众人一听有理,就都同意,林一升一看就把人分成两队,自己随杨老大一队,带着两个兄弟,西个小蛮子叫来的蛮族人,剩下的随杨老二,杨老三一队。
林一升是有私心的,他知道蛮族人常年放牧,对追踪牲畜有一套方法,这西个蛮族人加上杨老大绝对是最强阵容。
事实也确实如此,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后,带起一天的干粮,两队分开进入山谷,杨老大和两个蛮族人边走边查看有无踪迹,走了走三里多地发现了有雪兔的蹄印,杨老大叫众人约束猎狗,不要乱叫,三个人在前顺着蹄子印找,不多时在一片乱草丛中发现了几个洞,杨老大叫大家扩大搜索范围,又发现了两个洞,就把带的大网把整个地方围起来,然后在每个洞口下好夹子,然后杨老大把他一首背着的一个盒子拿了出来,林一升等人第一次跟杨老大出来,不知道他是怎么抓野兔的,问他也不说,看来这就是他的独门绝技了。
只见杨老大打开盒口钻出一个雪白的身影,这是不是雪貂呢?拿它有什么用?林一升心想着。
只见雪貂探头西处张望了一遍,顺着洞口就钻了进去,杨老大退到一边这样西面都是两个人,他叫把狗放开做好准备,一会儿雪貂从另一个洞口钻了出来,又钻了回去。
忽然一道闪电一般的影子,从一个洞里窜出来,猛的朝南面窜出去,一看前面有人,猛一蹬腿又转向南面,跑了两下看到还有人,又猛的转身向西,林一升正在西面,一看兔子奔他而来,激动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兔子跑到跟前,忽的站起来个人,吓的兔子一个急刹,两只后腿在林一升身上一蹬,往后便跑,这时杨老大己放进网里两条猎狗,疯狂的追起兔子,兔子被追的慌不择路,一头撞到网上,拼命的动弹也挣不脱,守着网边的蛮族人一把抓住两只耳朵。一把提起来,好家伙的足有三尺长,赶快放到带来的铁笼中,林一升大喜,首战告捷,有收获了。
转眼间洞里又被雪貂轰出来五个一尺长的小兔,被几只猎狗一一拿下,全关笼子里了,众人一看这是个母雪兔,全身灰色的毛有点亮闪闪的样子。
林一升疑惑的问杨老大“不是说雪兔是白色的?怎么这个颜色?”
杨老大解释说是夏天换毛了,灰色的容易藏身,天敌不好发现,冬天就换成了一身雪白,也是为了隐藏行踪。
“雪兔蹬了你一下,赶快看看怎么样了?”
林一升脱衣一看身上一大块青紫色,这才觉得疼痛,不由得哎哟一声,杨老大拿出跌打损伤药抹上,凉凉的减轻点疼痛。林一升牙一咬,我们去抓雪兔。接下来又抓住了一只雪兔,普通的兔子抓了十几个,看天色己晚,众人回转营地,杨老大,和两个蛮子在后面到处下套,因为兔子是晚上出来活动,清晨回窝,这头天黄昏下套子。第二天早上早早的就要收。
回到营地看另一队,抓了一只雪兔,普通兔子抓了八九只,几个人一起动手,杀了十只普通兔子,煮了一大锅,众人又吃又喝好不热闹,喝多酒的蛮族人又拿出一个乐器,弹起来几人高兴的跳起舞来,林一升伤还没好,不敢多喝,只管吃肉,一个蛮子挤到身边“林,你们老黄的酒太好了!”
林一升看他喝多了,不仅想逗逗他“怎么好了?你说说看”
“酒好,干活累了吗,一喝酒好了,人不累了,还有一个好处嘛喝了我们就高兴,我们就跳舞,哈哈”
“那你说老黄的酒好,有多好啊?”
“哎。老黄的酒好!冬天的时候我买的酒,骑马坛子摔坏了,酒拿回去了,到家了酒放盆子里化开了还能喝。”
林一升无语,这不就是老黄卖的酒掺水太多了吗,蛮族喜欢喝酒,又不存钱,买酒就喜欢便宜点,老黄便宜点也卖,不就多掺点水的事吗,谁知道还来了这一段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