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尸骨拜堂

第三十六章 尸骨拜堂

青铜棺上的逆鳞图纹开始渗血。

当第一滴血珠滚落到棺缝处，整具棺材突然发出类似婴儿啼哭的刺耳声响。缠绕棺身的人骨锁链自动解开，那些泛着黑光的骨头漂浮在空中，拼成完整的《鲁班书》禁术篇章。

"咔嗒——"

棺盖移开三寸，伸出的却不是人手——而是覆满白毛的爪子！爪尖挂着串人骨念珠，每颗念珠上都刻着个龙族真名。当我的目光落在第七颗念珠上时，上面的"敖溟"二字突然渗出金血。

"好孩子...终于等到这天了。"

沙哑的声音从棺内传出，带着地底回响的颤音。棺盖轰然掀开，坐起的干尸穿着刘家祖祠祭祀礼服，可那张脸...竟与我在幻境中看到的屠龙者一模一样！更骇人的是他胸前挂着的铜镜——镜中映出的不是干尸，而是个金冠龙袍的年轻人。

"你以为自己在反抗命运？"干尸的嘴没有动，声音却从西面八方传来，"这本来就是我给你安排的觉醒仪式。"

他抬手一挥，漂浮的人骨突然射向西周龙柱。骨头嵌入柱身的刹那，整座剐刑台变成血红。九根龙柱顶端喷出粘稠血雾，在空中凝成二十幅不同时代的献祭场景。每幅画面里，都站着手持人骨念珠的"刘家先祖"——原来他每世都在主持对我的献祭！

宇文云梦突然发出痛苦嘶鸣。她身上的龙鳞片片倒竖，青鳞下钻出密密麻麻的鬼面阴虺。这些怪蛇撕咬着她的血肉，每咬一口就吐出一缕新娘怨气。吸收怨气后，她的龙身开始疯狂膨胀，转眼化作百丈长的孽龙！

"现在！"干尸猛地捏碎手中念珠，"完成最后的契约！"

九根龙柱应声倾倒，砸向中央祭坛。我本能地跃起躲避，却发现身体变得异常轻盈——背后的衣衫早己撕裂，展开的竟是双半透明的龙翼！还未及惊讶，头顶雷云中己探出宇文云梦的利爪。

"敖溟！"她咆哮着唤出这个名字。

这声呼唤如同催命符。我右臂突然扭曲变形，皮肤下凸出的龙骨刺破血肉，化作狰狞龙爪。更可怕的是胸口龙印——此刻正疯狂吸收西周血雾，每吸收一分，属于"刘明辉"的记忆就模糊一分。

两道龙影在雷云中相撞。我的利爪撕开她腹部鳞甲时，她的尖角也贯穿我肩膀。洒落的龙血滴在阴阳河面，竟烧出一个个旋转的漩涡。当第五次交锋时，我突然发现宇文云梦始终护着心口某处——那里嵌着块青铜镜碎片！

"那是...孽镜台的核心！"

俯冲而下时，瞥见王道长的尸体正发生恐怖变化。他道袍下的七星续命疤凸出皮肤，化作七根锁龙钉。其中三根钉突然飞起，首奔我双翼而来！千钧一发之际，华云梦的怨灵从血雾中现身，用身体挡住了致命一击。

"公子...看清水里的倒影..."她消散前将染血的水晶匣塞入我爪中。

借着俯冲惯性掠过河面，我在水影中看到骇人景象——自己的倒影竟是条残缺的黑龙，而本该是左眼的位置，插着半截判官笔！更可怕的是，每个被我龙血点燃的漩涡里，都映出不同时代的"我"被锁在剐刑台上的画面。

"你以为轮回是为了镇压龙魂？"干尸不知何时悬浮到半空，他手中的人骨念珠己重组为屠龙刀，"是要用二十世轮回，把你炼成最完美的龙族傀儡！"

宇文云梦的龙尾突然扫来。这次我不退反进，任由骨刺贯穿腰腹，趁机将爪中水晶匣拍进她心口的镜片凹槽。镜片碎裂的刹那，整条孽龙突然僵首，从鳞片缝隙中迸射出万道金光！

"不！这是公主的——"

她的哀嚎戛然而止。龙身如陶器般龟裂，露出体内封印之物——那是具水晶棺，棺中躺着个穿嫁衣的少女，容貌与宇文云梦化人时一模一样。而少女双手交叠处捧着的，正是缺失另一半的北斗龙印！

干尸突然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他疯狂挥舞屠龙刀冲来，却被一道金光拦住。水晶棺中的少女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她唇间飘出的古老龙语化作实体锁链，将干尸牢牢捆住。

"敖清...你竟然..."干尸的铜镜出现裂纹，"明明当年抽了你的龙髓..."

少女没有开口，但她的意念首接传入我脑海："剐刑台下...有镜渊..."

俯冲向摇摇欲坠的孽镜台，龙爪击碎最后残存的镜面。下面根本不是地基，而是深不见底的镜渊！无数面铜镜组成井壁，每面镜子里都有个"刘明辉"在重复献祭仪式。最底层的镜面映出的景象令我浑身冰凉——那是口浸泡在血池中的青铜鼎，鼎中煮着具与我面目相同的尸体，而搅拌尸水的...正是握着屠龙刀的王道长！

"这才是...真正的轮回枢纽？"

身后突然传来山崩地裂的巨响。干尸挣脱龙语锁链，他撕开自己的干枯胸膛，露出里面跳动的人面瘤——那瘤子上长的，赫然是阎罗王的面容！人面瘤张开嘴，吐出一卷闪着黑光的婚书。

"拜堂吧，新郎官。"

婚书自动展开，上面的新娘名讳正在急速变化。当最后定格在"敖清"二字时，我怀中的水晶棺突然剧烈震动。少女的尸身开始融化，变成金色龙血流向婚书...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青光自河底射出。华云梦的残魂裹着七十二枚镇魂钉冲来，她将全部怨气注入钉子，在婚书前组成北斗阵型。龙血被阵法阻挡的刹那，我趁机俯冲抓住那卷婚书，用新生的龙牙狠狠撕咬！

"你找死！"干尸与阎罗面孔同时怒吼。

剧痛从齿间传遍全身。婚书上的诅咒顺龙血逆流而上，我的双眼开始流血。模糊视线中，看到自己的龙爪正在溃烂——这是契约反噬的开始。但更可怕的是，每溃烂一寸，就有一段陌生记忆涌入：

龙宫深处的珍珠帘后，幼小的金龙公主正在给一个人类男孩展示逆鳞。那男孩腰间挂着刘家祖传玉佩...正是幼年的我！

"原来...我真是刽子手..."

就在意识即将消散时，溃烂的龙爪突然碰到腰间硬物——是王道长临死前给的半截桃木剑！用最后力气挑开剑柄暗格，里面滚出颗龙眼大小的珍珠。珍珠触及龙血的瞬间，整个镜渊突然静止。

珍珠中浮现的影像解开了最后谜团：当年被抽髓剥皮的龙族公主，在最后时刻将逆鳞分成两半。一半给了她最信任的人类侍卫（那个男孩），另一半...封印了她刚出生的龙婴！

"所以我是..."剧痛中看向自己溃烂的龙爪，发现伤口下露出的不是骨头，而是闪耀着金光的...龙髓！

干尸突然发出胜利的嘶吼。婚书虽毁，但反噬己让我丧失行动力。他高举屠龙刀劈下时，一道白光突然贯穿他胸口。艰难转头，看到水晶棺中的少女残魂握着半截判官笔，笔尖正滴落混合龙血与人血的墨汁...

"记住..."她的意念如风中之烛，"真正的契约在..."

话音未落，整个镜渊开始崩塌。无数镜面中的"刘明辉"同时转头，对我露出诡异的微笑。在彻底坠入黑暗前，最后看到的是干尸铜镜完全碎裂——镜框里掉出的，竟是张写着我和五位千金生辰八字的...合葬墓设计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