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翌日清晨。
“姐姐，妹妹特意来给您道喜呢！”
一道娇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宋月一身桃红纱裙，发间金钗晃眼，身后跟着两个趾高气扬的丫鬟，手里还捧着一个锦盒。
宋婉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宋月也不恼，自顾自地走进来，将锦盒放在桌上，笑吟吟道：“太子殿下赏的胭脂，说是西域进贡的珍品，特意让我拿来给姐姐试试。”
她故意加重了“太子殿下”几个字，眼底满是得意。
宋婉终于抬眸，冷冷看了她一眼：“既是你得的赏，自己留着用吧。”
宋月掩唇轻笑：“姐姐这是吃醋了？也是，毕竟殿下日后可不止我一个侍妾，姐姐身为正妃，可要大度些。”
翠儿气得发抖，刚要开口，却被宋婉按住。
“说完了？”宋婉淡淡道，“说完就出去。”
宋月脸色一僵，随即又笑道：“姐姐别这么冷淡嘛，日后我们可是要共侍一夫的……”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扇在宋月脸上，她踉跄着后退两步，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瞪着宋婉。
“你……你敢打我？！”
宋婉甩了甩手，眼神冷得像冰：“这一巴掌，是教你规矩。我是嫡女，你是庶女；我是太子妃，你是侍妾。再敢以下犯上，我不介意让你在东宫的日子更难过。”
宋月气得浑身发抖，却不敢再放肆，只能咬牙道：“好！好得很！我倒要看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说完，她愤然转身离去，临走前还故意撞翻了桌上的茶盏。
宋月捂着脸冲进林姨娘屋里时，妆都哭花了，金钗歪斜，活像个疯妇。
“娘！宋婉那个贱人竟敢打我！”她扑到林姨娘膝前，声音尖利得刺耳，“您一定要替女儿做主！”
林姨娘——林仙兰，正对着铜镜描眉，闻言连眼皮都没抬，只淡淡道：“把门关上。”
宋月一愣，随即跺脚：“娘！您没听见吗？宋婉她——”
“我让你把门关上！”林仙兰猛地拍案，眉笔“咔嚓”断成两截。
宋月被吓得一哆嗦，连忙转身关门。再回头时，却见母亲己换上一副温柔面孔，只是眼底冷得像冰。
“月儿，你今年十七了，怎么还像个没脑子的蠢货？”林仙兰用断眉笔挑起女儿下巴，“我教过你多少次——咬人的狗不叫。”
宋月委屈地撇嘴：“可宋婉都要当太子妃了，日后岂不是更压我一头……”
林仙兰忽然笑了。她起身从妆奁底层取出一只珐琅小盒，指尖蘸了点嫣红膏体，轻轻抹在宋月红肿的脸颊上。
“傻孩子，你真以为……太子妃是那么好当的？”
三更梆子响过，林仙兰披着薄纱披风，悄无声息地溜进了宋尚书书房。
“老爷~~”她娇滴滴扑进男人怀里，指尖在他胸口画圈，“月儿的脸肿得厉害，您可不能偏心啊……”
宋尚书放下公文，宠溺地捏了捏她鼻尖：“怎么？我们兰儿吃醋了？”
“妾身哪敢呀。”林仙兰故作委屈地低头，露出雪白后颈，“只是婉儿毕竟不是我亲生的，如今又即将成为太子妃，万一她记恨从前……”
“怕什么？”宋尚书突然冷笑，一把将她按在书案上，“你真当太子娶她是看上她了？”
林仙兰呼吸一滞：“老爷的意思是……”
烛火噼啪爆响，映出宋尚书眼底的算计：“北疆军饷亏空三百万两，太子需要个替罪羊。宋婉嫁过去那天，就是宋家与东宫绑死的时候。”他粗糙的手掌着林仙兰的腰，“至于月儿……太子早暗示过喜欢她这类型。”
林仙兰瞳孔骤缩，突然悟了——
原来宋家两个女儿，从来都是明码标价的棋子！
翌日清晨，林仙兰亲自端着燕窝去了宋婉闺房。
“婉儿，姨娘给你赔罪来了。”她笑得温柔似水，亲手舀了一勺喂到宋婉唇边，“月儿不懂事，你别跟她计较。”
宋婉盯着那碗晶莹剔透的燕窝，忽然笑了：“姨娘放心，我既答应嫁，就不会节外生枝。”
她接过碗，却在林仙兰放松的瞬间“失手”打翻！
瓷碗碎裂的声响中，地上腾起细微的白烟——竟真是毒！
林仙兰脸色剧变，却见宋婉慢条斯理地从枕下抽出一把剪子：“姨娘猜猜，我若现在划花自己的脸，父亲会不会活剥了你的皮？”
林姨娘嗤笑一声，指尖捏着一颗乌黑的药丸，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她唇角含笑，眼神却冷得像蛇。
“婉儿，姨娘也不是要你的命。”她声音轻柔，仿佛在哄孩子吃糖，“太子娶你，不过是为了宋家的钱和人脉，你以为他会真心待你？若你无子，将来还能少受些磋磨。”
宋婉盯着那颗药丸，指尖微微发颤。
林姨娘继续道：“再说……你心里装着顾言辞，难道愿意为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扎进宋婉心口。她闭上眼，脑海中浮现顾言辞那双温柔坚定的眼睛——他曾说过，要带她去看北疆的雪，要教他们的孩子骑马射箭……
而现在，她连为他守身如玉都做不到，宋婉缓缓睁开眼，伸手接过药丸。
大婚如期而至。
大红的喜服铺陈在绣床上，金线绣的凤凰在烛光下振翅欲飞。宋婉坐在铜镜前，看着镜中自己苍白的脸色，指尖无意识地着那颗藏在袖中的乌黑药丸。
"婉儿。"
一声轻唤让宋婉猛地回神。铜镜中多了一道消瘦的身影——她的生母萧淑慧，被“囚”在尚书府原配夫人。
"娘..."宋婉转身，声音哽在喉咙里。萧淑慧身着深蓝色的衣袍与满室喜红格格不入，那双与她如出一辙的杏眼里含着水光。
宋尚书站在门边冷声道："吉时快到了，快些梳妆。"说完便甩袖离去，仿佛多待一刻都嫌晦气。
萧淑慧的手抚上宋婉的发丝，十指枯瘦却温柔。"我的婉儿长成大姑娘了。"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最后一次抱你时，你才这么高。"她在腰间比了比。
宋婉突然转身抱住母亲的腰，将脸埋在那薄薄的衣料上。萧淑慧身上有股淡淡的檀香味，那是长年礼佛浸染的气息。
"娘，我不想嫁..."宋婉的声音闷闷的，带着颤抖。
苏青禾的手顿了一下，继续为她拆开发髻。"娘知道。"她只说这三个字，却胜过千言万语。
门外传来脚步声，萧淑慧迅速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布包塞进宋婉手中。"藏好。"她耳语道，随即提高声音："来，娘给你梳头。"
布包里是一把精致的匕首，刀鞘上刻着莲花纹样。宋婉心头一震，不动声色地将它藏入嫁衣袖中的暗袋。
"一梳梳到尾..."萧淑慧拿起玉梳，轻轻梳理女儿的长发。铜镜中，母女二人的目光在镜中交汇。"二梳白发齐眉..."梳齿划过发丝，宋婉看到母亲眼中闪过的痛楚。
三梳子孙满堂的吉祥话终究没能说出口。萧淑慧的手停在半空，目光落在女儿紧握的拳头上。"婉儿，你手里拿着什么？"
宋婉缓缓摊开手掌，那颗乌黑的药丸在掌心滚动。"绝子丹。"她苦笑，"林姨娘给的'嫁妆'。"
苏青禾的瞳孔骤缩，一把抓过药丸就要往窗外扔。
"别！"宋婉拦住母亲，"扔了它，林姨娘会起疑。"她将药丸重新收好，"我会处理掉。"
萧淑慧的手在发抖，她突然抱住女儿，力道大得惊人。"婉儿，听娘说。"她在宋婉耳边急促低语，"一入宫门深似海，但你一定要活着。活着才有希望，记住娘的话..."
门外喜乐声渐近，萧淑慧迅速抹去眼泪，拿起胭脂为女儿上妆。鲜红的胭脂点在宋婉苍白的唇上，像是给一尊瓷偶注入了生气。
"娘，"宋婉突然抓住母亲的手，"顾言辞他..."
"他很好。"萧淑慧打断她，将一个绣着青竹的香囊系在宋婉腰间，"他在你舅舅那，这是他托人送来的，说是...贺礼。"
宋婉的手指抚过香囊，触到里面硬物的轮廓——是半块玉佩。她不用看也知道，另一半在顾言辞那里。
"吉时到！"喜娘在门外高喊。
萧淑慧最后为女儿戴上凤冠，珠帘垂下，遮住了宋婉通红的眼眶。她在女儿耳边轻声道："香囊夹层有娘写的信，到了东宫再看。"
林瑜心情沉重地坐在房间里，心中充满了懊恼和自责。他觉得自己无能为力，无法帮助宋婉摆脱困境，这种无力感让他感到十分痛苦。
而另一边，宋婉同样明白林瑜的内心感受。她知道林瑜对她的关心和担忧，首到上出了宋府大门，她们最终还是没能在上花轿前见上一面。
当花轿渐行渐远，宋婉不禁叹息一声。她默默祈祷着，希望林瑜能够平安无事。虽然她心中有些许遗憾，但只要林瑜能够安全，她也就放心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