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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责看护牲畜的社会第一个赞同：“我看成！特别是这母牛才下崽，很容易生病。
又到了孵鸡儿鸭儿的时节，有兽医看着孵出来的鸡鸭也多些。”
有社员不同意：“下放分子不能信任！他们偷牲口怎么办？偷鸡蛋吃怎么办？跑了怎么办？
下河村就有人跑了，跑进深山追也追不回来，全村社受批评。”
“这祖孙俩老的老，一个小姑娘，能往哪跑？要我说让他们看牲口成，他俩挑河泥也干不了多少活，看牲口还有点用。
给他们定好规矩，不许出村，只要敢出村，打死勿论！”
“可看牲口有清闲的时候啊！还两个人都看，不划算。除非，嗯，再让他们拾粪！
每天最少拾两筐粪，对了，那女的不是说会采药嘛，再采一筐药。反正不能闲着。”
……
村里最有话语权的是村队长，还有村会计，至于村支书是在村大队。然后就是村里的几个年长者。
村长发现持反对意见的都是年轻人，特别是妇人，她们见不得一个下放的大小姐，不干体力活，去干‘清闲’活。
没错，在他们认为，看牲口那就是清闲活。只有村长清楚，死一头队里的损失有多大。
最终敲定，同意祖孙俩做在牲口棚干活，要看顾村里五头水牛和两头牛犊，另有三头猪、三十只鸭、西十只鸡。
还得防着他们，除了他俩，另外派轮班看牲口的继续轮值。对了，村里一个瘫痪的老五保户，以后也归祖孙俩管。
这个管就是送饭送水，偶尔打扫一下屋子。
有人觉得这些活不算多，又给婧姝单独加一件，就是早上得捡粪，傍晚散工后，得跟村里的女人一起去挖野菜或是摘草药。
不让她单独去的原因还是那个，怕她跑了。最近总能听说，哪个村的下放分子跑了，还有知青跑了的，闹的村民很是恼火。
这些人下放到公社，多一张嘴口饭，还干不了多少活，跑了公社还要担责任，真是麻烦的很。
不过每到上面派同志下来，举行批评大会，给这些下放分子戴帽子，捆着村里游行，大家还是挺喜欢的。
曾经高高在上的富老爷们，如今被他们管着干活。
村长亲自来老屋传话，沈爷爷和婧姝正式调到牲口棚干活，明天开始不用随大队去挖河泥。
又把给他俩的任务详细说了，婧姝全程凝神听着，面上不见喜色，反布愁容。
这让村长很满意，她要是高兴起来，觉得终于不用挖河泥了，能轻松一些，那村长肯定不给她调走。
跟村长一起来的还有他儿子，临走时给了婧姝两个大红薯：“这是你们给牛接生的奖励。”
两人走后，院子里其他人都出来问情况，知晓沈爷爷懂医术，有人目露羡慕。
到了基层，还是有一技之长更好融入。
邻居邵玉兰突然哭着过来求沈爷爷：“您跟他们说，我也跟你们一起去牲口棚干活。
我实在，实在不能下河了，我的腿和腰快累断了。”
婧姝忙挡到爷爷面前，认真地对邵玉兰说：“抱歉邵阿姨，这是村公社的决定，我们做不了主。
你也看到了，村里的人对我们很排斥，我和爷爷被调过去，也是因为有牲口病了，需要爷爷这个兽医。”
邵玉兰哭道：“你试试，求你们了，你试试说个情，让我不下河就行。”
还好其他人没有像邵玉兰一样纠缠，不然婧姝真要搬牛棚去住了。她能去哪求情？
她和爷爷都是举步维艰，真敢找村长说情，一个下放分子抱团的帽子扣下来，他俩只会被分配到更艰难的岗位。
婧姝拉爷爷回房间，发现其他人都盯着那两个大红薯，眼冒绿光。
她心一叹，被调到牲口棚，己经让这些人心里不舒服了，再吃独食，有人心生嫉妒，乱举报啥的，凭添麻烦。
婧姝看爷爷一眼，见他没有异议，便将两个红薯递给那个高个子男人：
“大家分着吃了吧！”
“这，这多不好意思，这是你们挣来的。”
邵玉兰立即抢过来：“我去煮红薯粥，一人分一碗。”
大家吃了几天的‘猪食’，这样的大红薯，光是看着就分泌口水。
可一想到曾经这样的红薯根本不会让自己的餐桌，大家又心生凄凉，有人望月抹眼泪，有人苦笑，有人表情麻木。
有人陪邵玉兰进厨房，这几天大家收工回来，心知己经没有回转的余地，在这里可能要住上很久。
也将这破屋收拾了一番，厨房是婧姝和邵玉兰收拾的，好在还留了一口锅。
水缸清洗干净，去村里公用的两口水井挑满了水，柴村里不给，但也不禁止他们自己拾柴。
但不离开村子根本拾不到什么柴，只在附近砍了些蒿子，刨了些烂树根木头回来。
开始邵玉兰还说要烧热水洗澡，大家都劝她，不要浪费柴，留着烧个热水喝。
邵玉兰只得做罢，今晚煮红薯粥，还是第一次正式开火。说是粥，又没有米，只是红薯汤而己。
邵玉兰开始还想把红薯削皮，削了一片就苦笑起来：“红薯皮总比猪食好吃点。”
洗干净了切成小块下锅，放了一大锅水。煮的软烂后，大家就在院子里喝红薯汤。
也不知是谁先呜呜哭出声来，也没人劝，谁也安慰不了谁。
十人中有八人都是和着眼泪喝的，婧姝没哭，因为她前世己经将泪流干，知道哭是没有用的。
喝红薯汤己经很好了，前世她吃的是红薯藤！
沈爷爷也没哭，只是轻叹了两声，抬手抚摸了一下婧姝的发，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又都和着红薯汤咽回肚里。
他不怕苦，他这个年纪又能苦多少年呢？可小姝怎么办？
她花一样的年纪，本应该享受大好青春，如今却吃这样的苦，遭这样的罪。
过去不提，眼下得想法子给小姝挣个新身份，得洗刷身份上走资派的污点，正式加入村合作社，有了新身份之后，才能开始新的人生。
看着院里的其他人，除了小姝，最年轻的高个子男人，也有三十岁。沈爷爷长叹一声，只要能给小姝挣个新身份，让他做什么都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