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京都地铁深处,弥漫着潮湿腐朽的气息,嶙峋怪石犬牙交错,黯淡的幽光在缝隙间闪烁。
夏弥一袭黑衣,身姿轻盈却步伐沉重,每一步都似踏在弦上,拨动着不安的音符。
她发丝凌乱,几缕碎发贴在白皙脸颊,平日里灵动的眼眸,此刻满是凝重。
不远处,身形庞大的芬里厄正趴在地上,周身环绕着若有若无的龙威。
他察觉到姐姐到来,缓缓抬起头,巨大的竖瞳里映出夏弥的身影,低低发出一声如闷雷般的吼叫,似在亲昵呼唤,又似在询问缘由。
夏弥走到芬里厄身旁,伸手轻轻抚摸他粗糙的鳞片,鳞片冰冷坚硬,却无法阻隔她掌心的温度。
“芬里厄,我要去东边。”她轻声开口,声音在空旷空间回荡,“白王的遗产现世了,那是我们的机会。”
芬里厄歪了歪脑袋,喉咙里发出含糊声响,虽不似人类言语般清晰,夏弥却明白他的疑惑与担忧。
“我知道危险,可我们蛰伏太久了。”夏弥目光坚定,望向远方,“白王遗产蕴含的力量,能让我们重塑龙族秩序,不再被人类肆意追杀,不再躲在阴暗角落。”
芬里厄发出一声低沉咆哮,身体不安地扭动,巨大爪子在地面划出深深沟壑。
他不希望姐姐涉险,在他简单纯粹的认知里,保护姐姐是本能,也是唯一使命。
过去无数岁月,他们相互依偎,在黑暗中熬过漫长时光,每一次分离,都似将他的灵魂撕裂一角。
“芬里厄,我必须去。”夏弥双手抱住芬里厄的脖颈,额头轻抵他的鳞片,“你在这里等我,守护好我们的领地。相信我,我一定会带着白王的权柄归来。”
芬里厄缓缓闭上眼睛,似在做艰难抉择。
许久,他睁开眼,眼中流露出一丝决然,用鼻尖轻轻蹭了蹭夏弥,发出一声悠长鸣叫,算是应允。
夏弥心中一暖,却也酸涩。
她松开芬里厄,后退几步,从怀中掏出一个精致的金属盒,盒身刻满神秘符文,散发着微弱光芒。
“这是我为你准备的,里面是能短暂提升你力量的药剂。”夏弥将盒子放在芬里厄面前,“若遇到危险,万不得己时再用。”
芬里厄低头看着盒子,轻轻叼起,放入身旁巢穴深处,随后再次看向夏弥,眼中满是眷恋与不舍。
“等我回来,我们一起俯瞰这个世界。”夏弥转身,不再犹豫,身影逐渐消失在尼伯龙根深处,只留下芬里厄孤独的身影,在原地静静守望,等待姐姐凯旋的那一天。
……
东京大学后门的煤油灯在暮色中明明灭灭,路明非攥着源稚女的手腕穿过飘着清酒香气的街巷时,袖口还沾着极乐馆爆炸的灰烬。
源稚女的猩红风衣扫过居酒屋的木质招牌,惊飞了几只停在灯笼上的麻雀,而芬格尔正用生疏的日语和拉面摊老板讨价还价:“越老板,加三份海苔!要那种烤得酥脆的!”
“松手!” 源稚女试图挣脱水手服少年的桎梏,却被路明非反手扣住脉搏,那处皮肤下跳动的,是比混血种更纯粹的龙类韵律。
“这是邀请,不是绑架。” 路明非抬头看向蓝色布帘,竹帘上的风铃突然发出清响,仿佛感应到某种血脉的共鸣。
上杉越掀开布帘时,铁锅里的豚骨汤正咕噜噜翻滚。
老人的目光扫过源稚女腰间的樱红色长刀,落在路明非身后的楚子航身上,后者正用拇指着村雨的刀柄,刀刃上倒映着逐渐聚拢的暮色。
“西碗拉面,加溏心蛋。” 路明非熟稔地拉开木椅,“还有…… 麻烦等一下源稚生和绘梨衣,我约了他们。”
上杉越的手顿在汤勺上,皱纹深刻的眼角忽然泛起涟漪。
他转身从柜台下取出西个粗陶碗,动作缓慢而沉稳。
源稚女忽然笑了:“原来你早就知道这里是上杉越的地盘?卡塞尔学院的情报网果然无孔不入。”
“不如说是命运的指引。” 诺诺摘下墨镜,耳边的西叶草吊坠泛着微光,“毕竟,谁能想到蛇岐八家的影皇,最后会在东京大学后门卖豚骨拉面?”
暮色渐浓时,石板路上响起细碎的脚步声。
绘梨衣穿着白色连衣裙,裙摆上沾着几片樱花,源稚生的黑色风衣下隐约可见蜘蛛切的刀柄,他走在少女身前,像是在守护某种易碎的宝物。
“路明非?” 源稚生的声音里带着惊讶,却在看见源稚女的瞬间骤然冷下来,“你带猛鬼众的人来这里做什么?”
“来解开一个谜语。” 路明非站起身,拉过绘梨衣让她坐在自己身边。
少女的指尖轻轻蹭过他的手腕,把手机给他看:为什么来这里?
“因为这里能找到答案。” 路明非看着上杉越将溏心蛋切成两半,蛋黄如琥珀般流出,“关于你们的过去,关于赫尔佐格的阴谋,关于…… 龙血的真相。”
源稚女和源稚生一怔。
“三十年前,黑天鹅港。” 楚子航忽然开口,声音像冰面下流动的河水,“赫尔佐格用基因技术制造了三个胚胎,分别注入天照、月读、须佐之男的基因。他们本该成为新的皇,却被封存在实验室里的基因库里,首到某个雪夜,胚胎被转移到东京的秘密实验室。”
当路明非向师兄师姐们说出他知道的赫尔佐格的阴谋以及蛇岐八家的内幕时,他把消息渠道的来源推给了校长和副校长,反正现在辉夜姬切断了他们和学院的通讯,大不了等他们回学院的时候,提前和校长和副校长通好气。
至于怎么和两个老家伙解释,路明非着实没头绪。
源稚女忽然伸手按住桌角,指节因用力而发白:“你想说我们是试管婴儿?是赫尔佐格用基因技术制造的‘三贵子’?”
他的目光扫过上杉越,老人正在往汤里撒葱花,背影佝偻得像株被风雨侵蚀的老松。
绘梨衣猛地抬头,手机在手心震动:我是月读命?
路明非轻轻握住她的手,感受到少女的颤抖:“你是上杉越的女儿,源稚生和源稚女的妹妹。你们共享着同一血脉,却在不同的牢笼里长大,源稚生成为蛇岐八家的利刃,源稚女沦为猛鬼众的棋子,而你,被当作白王的容器。”
源稚生的瞳孔骤然一震,他终于想起那些在基因库里看到的加密档案,想起每次靠近绘梨衣时莫名的心悸,那不是身为大家长的责任,而是刻在血脉里的羁绊。
源稚女忽然抓起桌上的清酒瓶,琥珀色的液体顺着下巴流进风衣:“所以我们只是基因实验的产物?是赫尔佐格用来巩固权位的工具?”